廣州近期天氣風急雨驟,想不到竟推動固有的“打的難”問題“浮出”水面,陡然成長為媒體的重點議程。其實,即便沒有風雨“推波助瀾”,關系日常生活的出行難問題也始終是民間的焦點話題。借助于輿論強大的傳播能力,此種焦慮已彌漫成對城市公共管理效率的追問,以及對政府解決公共難題的態度的質詢。然而,顯見的事實是,無論“打的難”的輿情有多么急切,與之相應的公共行政架構始終沉默。
雖然我們慶幸沒有生活在的士費昂貴的深圳,但若說到“打的難”,想必許多生活在廣州的人都有著比新聞報道更生動的經歷。憚于“打的難”的生活經驗,民眾已被迫修改出行時間,被迫調整生活節奏。上帝說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但市民不可能說要有出租車,就能隨時隨地攔到的士。伴隨著“打的難”的困境逐漸深重,城市中人們對時間的掌控能力已取決于出租車在街頭現身的概率。從某種程度上講,“打的難”已直接影響到市民對幸福感的自我認定,它甚至完全有資格超越治安困擾,發展成為廣州城里的新型難題。
在新一輪的“打的難”熱議中,最初的討論聚焦在民眾的切身體會上,于是才有了廣州城不如改作“白鶴潭”的笑話,此新聞意在形容眾白領翹首以盼出租車、望眼欲穿而不得的街頭景觀。媒體議程設置自動轉向理性探討之后,經驗之談讓位于對“打的難”成因的分析。有必要說明的是,除了兀自堅持“七成實載率才能增加的士”的國際慣例外,廣州市有關職能部門全程置身于民意之外。至少到目前為止,“打的難”的城市公共話題依舊是在媒體和坊間流傳,看不到政府部門意欲將其納入議程的任何舉動。
沒人能否認,輿情在追究廣州“打的難”的緣由方面幾乎抵近了問題的本源。在民間智慧的分析下,羊城出租車市場的積弊被一一揭開:比如它對報廢車程序相對冗長的設置,再比如城里幾乎看不到根除希望的擁堵痼疾。新聞的覆蓋范圍呈現出理智的游移狀態,從打破出租車市場的壟斷格局到促使的士牌照的自由流動,從增加的士數量的可行性分析到為整治交通秩序獻計獻策,從對“打的難”的憤懣到解決“打的難”前景的悲觀情緒……凡此種種,輿情在沒有受到政府部門應有呼應的情況下宣泄著,可多少也稱得上是孤立無援、自說自話。
簡言之,在“打的難”的輿情盡情鋪陳的這些日子里,政府有關部門習慣于沉默而不是對話或交流。雖沒有任何理由表明,只要是媒體談論的公共話題就必須被政府部門接收、討論甚至逐一制定對策,但在“打的難”這一民怨沸騰的公共事件中,政府很遺憾地缺席隱身。廣州交委說這個問題需要研究,但沒有擴容的士的計劃——于是,所謂“的士七成實載率”被當作盾牌,試圖用來抵抗輿論壓力和民意質詢。至于更多必須的、清晰的政策調查則始終沒有被有關職能部門提及。它們對的士牌照的自由流動,對拆除的士壟斷市場等議論不予置評;它們沒有說出自己的真實意圖,卻用慣用的沉默大法張揚著傲慢。
說到底,有關部門固守的那個國際慣例只是一個微小結論而已,對于有效評估當下的出租車市場不具有任何參考價值。誰都知道解決“打的難”不可能一蹴而就,而根除市場壟斷并造成其間資源的自由、有序配置尚需艱苦的努力。可是,到目前為止仍然看不到有關部門承擔起自身職責,實事求是地對現行的出租車政策進行評估。尤其是,廣州有關部門沒有向公眾公開涉及的士運營的主要數據,對于牌照管理等既有政策的實際效果以及“打的難”背后的市場運行質量也無法給出令輿論信服的意見,甚至不準備這樣做。這不禁讓人懷疑:是不能,還是不為?
總之,在“打的難”的輿情風暴中,有關部門現處于尷尬境地:它既想以國際慣例為憑依不予理會,卻又因缺乏說服力的表現“坐”于火爐之上。一邊是聲聲急,一邊是意遲遲,而相關公共政策的真實面貌卻被有意無意地模糊、遮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