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英體育，國家難以承受之重

摘要：隨著現代民主社會不斷發展，任何制度模式的改革與發展都不能對大眾的聲音與參與置若罔聞。我國當前體育模式在取得輝煌成就的同時，也遭到了來自社會各界的非議與質疑。主要集中在精英體育的成本與效益失衡、效率優先與公平缺失、快樂體育與悲情體育共舞、精英體育與全民健身失調、精英體育的“空中樓閣”之憂等方面。雖然有些質疑觀點難免刻薄片面，但大多不失為對我國當前體育模式的警醒與反思。

關鍵詞：體育管理；精英體育；體育制度

中圖分類號：G8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7116(2007)06-0016-05

任何制度都不可能贏得其框架內每個參與者的社會贊同，任何制度模式都生而伴有潛在的反抗力量，體育制度同樣如此。隨著我國綜合國力快速提升，人們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賦予體育更多的政治含義，提高國民素質和“體育回歸大眾”的呼聲逐漸成為主旋律。在這種情形下，實行了50多年的舉國體制，在取得驕人成績的同時也受到人們的質疑。諸如《奧運金牌的陷阱》等質疑文章盛行，把圍繞精英體育的爭議推向了風口浪尖。體育改革與發展不能不顧社會大眾的聲音，尤其是大眾媒體日益成熟與發達的今天，各種媒體成為民眾意愿最重要的表達渠道，大眾有了更多途徑吐露心聲。本文嘗試通過對社會媒體等大眾呼聲的考察與分析反思我國現代體育的發展。

1 精英體育之成本與效益

和諧社會理念的一個重要內容就是建設節約型社會，降能節耗成為當前社會的主旋律。降能節耗、提高效益不僅體現于社會生產領域，而且體現于社會活動的各個方面，并產生不同的表現形式，在文化體育領域同樣如此。20世紀90年代奧運爭光計劃問世以來，我國就明確了以奧運會獎牌為核心的體育工作目標。因此發展競技體育奪取金牌成為我國體育工作上的首要目標，紛紛加大對競技體育的投入，通過金牌數量來體現體育的社會效益和國際影響。然而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在體育的休閑與娛樂健身價值日益凸顯的情況下，精英體育成本與效益問題受到了廣泛關注。

雅典奧運會開幕前后，一篇名為“奧運金牌的陷阱”的網絡文章流行，該文分析指出：“奪取一枚奧運金牌的成本是7億元，可建造3500所希望小學，挽救35萬兒童避免成為文盲。4年備戰雅典奧運的200億元，足夠組建一支現代化的艦隊。10多年來的體育經費360億元，則足夠搞兩個載人飛船的項目。”很明顯該文章沒有經過嚴格考察論證，數據經不起推敲，但卻反映了相當部分民眾的心聲，反映了大眾對當前我國精英體育之路的質疑與憂慮。

而另外一系列公開數據則比較客觀地反映了當前我國金牌背后的成本問題。《2001-2010奧運爭光計劃綱要》規定：“確保各級政府對體育事業的投入。國家財政撥款是體育經費的主渠道，必須予以保證。”在執行該計劃的前一年，國家財政部公布的財政決算報告表明，2000年“文體廣播事業費”預算數為292.24億元，其中撥給國家體育總局的財政經費與事業費為16億元。《21世紀經濟報道》曾經公布過這一數字，同時也得到了國家有關部門的證實。此后國家投入的力度逐年加大，方式方法也更加系統化。到目前為止，國家撥款還是全部費用的主要來源。根據《全球財政觀察》(2004-11-25)透露：按照國家體育總局體育經濟司提供的數據，依照奧運爭光計劃，從2001-2004年，每年國家撥款增加1億元；2005-2008年，每年國家撥款增加2億元，到了2008年北京奧運會的時候，僅僅對國家體育總局的國家撥款就會達到27億元，其中并不包括國家專項撥款。為了備戰2008年奧運會，國家的專項資金撥款就已經達到了40億元。而據《經濟參考報》(2004-09-06)報道：據國家體育總局體育科學研究所體育社會科學研究中心主任鮑明曉估計，國家在一個奧運選手上投入的費用大概在四五百萬元左右，按中國奧運代表團400名運動員計算，總投入大概在16－20億元。折算到32枚金牌上，一枚金牌的成本就是五六千萬元的水平。

事實上除了奧運會等大型全球性賽事外，對競技體育投入國外與我國有很大的差別。相對于中國的國家“全包干主導式”的運動員培養體系，發達國家則大多將這個任務交給社會，或者只是適當給予“資助”。如英國文化、媒介與體育部作為主管全國體育工作的政府部門，并不對競技體育實施直接管理。美國、德國、日本等眾多發達國家也如此。這些國家并沒有放棄對基層競技組織的投入，只是大多采取市場化的獎勵制度。如美國每年就對大學體育特長生和教練有高達數十億美元的獎學金資助，并且還有國家獎勵基金為一些項目的普及提供幫助。而對于一些市場化程度較高的運動項目，政府則是在其合法經營范圍內完全不干預。對此新華社的《經濟參考報》(2004年09月06日)曾撰文指出：對比發達國家體育制度，中國舉國體制的最大缺陷，就是缺乏透明度和效率，而且沒有前者，后者就無法進行評判。這兩點也正是批判舉國體制的重點。同時該評論借用國外報道指出：中國人在陽光下取得了夢寐以求的成績，然而在追求到陽光下的金牌的同時，也要追求中國體育陽光下的效率。

我國在競技體育人才的培養與使用上，同樣存在著人才資源浪費與效率不高現象。競技體育優秀運動員的選拔機制是一種金字塔式的結構，即以龐大的后備人才隊伍為分母的精英產出模式。這就意味著大多數的運動員成為無效資源。對此，《瞭望東方周刊》(2004年08月09日)曾采訪撰文：省市的尖子隊員抽到國家隊可能坐冷板凳，浪費資源，這種增量發展是粗放式的，廣種薄收，浪費嚴重。

當前在我國競技體育投入體系中，國家重點投入項目18個，一般性投入項目21個。國家保證對重點項目的投入，一般性項目國家只作有限投入。《奧運爭光計劃》明確規定：國家對集中型的國家隊實行的是“先投入，后評價”的撥款方式，對于結合型的分散部分和分散型的國家隊以及已經成為實體的協會采取部分投入，評價后再投入的方式。這對于優化競技體育投資結構與提高效益起到一定的幫助，但對以競技體育為代表的精英體育的投入與產出不僅僅要在競技體育內部進行優化，更要包括大眾體育在內的整個國民體育的優化，更要根據國家經濟、教育、科技、文化等情況在整個社會投入產出中進行對比和優化。著名體育評論家方肇曾在《搜狐體育》撰文尖銳指出：我們目前在談到“節儉辦奧運”的這個話題時，總是強調在場館、奧運村等基礎設施建設上的“節儉”，花錢最多的地方就是在運動隊中，在選手的培養上，卻從來不提在項目培養方面的巨額投資，豈不是緣木求魚?

2 精英體育的公平與效率

在我國最近舉辦的十運會上，裁判問題、興奮劑問題搞得沸沸揚揚。開幕前即查出26例興奮劑、藝術體操“金牌內定”等丑聞；開幕后從孫福明“假摔”到邢慧娜改判，從北京馬術選手被“黑”而怒擋賽道到山西田徑教練哭跪場邊求清白，十運怪事真可謂亂花漸欲迷人眼。當時新華社評論《全運會該自救了!》(2005-10-16)感慨：在和諧社會的氛圍下居然出了這么多不和諧之音，不和諧之事，神人共憤。全運會難道不該警醒，不該反省!《北京日報》(2005年10月22日)針對十運會中存在的問題也撰文指出：體育比賽最基本的公正原則，成了一塊隨時可以扯下的遮羞布。隨著奧運的臨近，體育在國人心目中的分量與日俱增，能在全運會這樣的大賽上獲得獎牌，對官員、教練和運動員，意義非同小可。一塊金牌牽涉了太多的利益，更想得到，所以更怕失去。而當自身實力不足以達到目的時，各種“非常手段”也就派上用場，因而出現了“全運會是有錢省市游戲”的說法。對此，《廣州日報》(2005年8月26日)特派記者施紹宗專門撰文指出：要解決這個問題，首先必須改變對體育的狹隘認識，即把包括國際大賽成績、全運會成績在內的綜合成績作為地方體育部門的實績之一。如果不能完全棄掉“唯成績論”，那么裁判問題就難以得到根治。

當然體育公平與效率問題不僅僅局限于賽場，更為重要的是體現在國家與社會層面體育資源的最佳配置與利用。網絡文章“奧運金牌的陷阱”一文針對《陜西日報》一篇題為“省體育事業成果豐碩”報道的事實與數據，尖銳指出：陜西是中國的貧困省，陜西是全國失學兒童比較嚴重的地區，而陜西省卻在沒有錢修建小學的同時，花20億元來修建亞洲一流的體育場館。可見，“教育工程”的份量，和“奧運工程”比起來，實在是太輕了。北京體育大學管理學院秦椿林教授’曾提出：多年以來的競技體育舉國體制所追求的成就是否忽視了效率與公平問題。目前“競技體育”的管理體系在實踐中由于分工不夠，協同不足，缺乏在國家層面這個大系統整合資源的做法和機制，難以實現管理上的帕累托最優。鑒于國內體壇各種怪現象，北京體育大學易劍東教授認為應該取消全運會金牌、總分排名，強化單項錦標賽的地位。這也許不失為有效解決當前許多問題的好辦法。

3 精英體育繁華的背后折射全民健身的缺失

時至今日，競技體育提高民族凝聚力的影響力依然存在，奧運金牌對國人神經的刺激作用仍舊不小，這就是我國的國情。然而與對奧運金牌熱形成強烈反差的是對全民健身運動的相對冷淡和漠視。奧運會得金牌再多，只不過是國家對具有某方面天賦的人發掘得比較成功而已。奧運會上升國旗、奏國歌，我國運動員得金牌的時候，我們當然激動興奮，可是仔細打量我們國民的體質狀況和大眾體育的緩慢發展，我們卻怎么也難以激動和高興起來。

中共中央黨校主管，專為國內中高級領導提供決策服務的信息周刊《領導決策信息》2005年第42期曾專門撰文指出：體育精神缺失國民體質下降已成體育最大問題。綜合性國情讀物《中國國情國力》2004年第5期也撰文指出：中國的競技體育發展水平無疑已遠遠超過了國家經濟的發展水平，然而這種發展并不是建立在與全民體質協調進步的基礎上，它實際是靠國家通過強力追加干預競技體育的機會而實現的不公正結果。在我國奧運金牌的輝煌下，我國國民體質健康現狀令人憂慮。2006年國家體育總局與教育部等部門發布的《全國學生體質與健康調研結果公告》顯示：我國學生肺活量繼續呈下降趨勢，學生耐力、速度、爆發力、力量素質呈下降趨勢，學生超重與肥胖檢出率繼續增加，視力不良檢出率居高不下。從國際比較看，據2000年世界衛生組織公布的包含“國民總體健康水平”評估績效的權威報告，中國排144位，比埃及、印度尼西亞、印度、巴基斯坦、蘇丹、海地都低，從而產生了雅典金牌數量排名第2與國民總體健康水平排名第144位的尷尬。據《北京青年報》2003年9月19日報道，清華大學新生體能不達標者占66％；新華社報道，貴州省欲參軍的l 200名大學生中體檢合格者不足兩成；新華網2003年11月19日報道：2003年上海有600多名大學生積極報名參軍，體檢合格者只有約3成。同時我國體育人口國際比例差距大，體育人口結構不合理，體育場地設施缺乏等也成為大眾體育發展的重要制約因素。據第5次全國體育場地普查辦公室新近發布的數字，我國體育場地面積為13.3億m²，人均約1m²，是美國的1/16。

前體育總局局長袁偉民同志在雅典奧運會閉幕前曾對媒體說：我不認為我們已經是體育強國了。并指出體育強國的表現有很多方面，如國民的素質、體質、運動場所，另外還有老百姓的體育意識，以及他們參與體育的程度，個人在體育消費上的水平，還有體育產業和競技體育的水平。《體育事業“十一五”規劃》明確提出：“十一五”時期把滿足群眾體育文化需求作為工作的全部出發點和歸宿，把提高全民族健康素質作為根本目標。如果群眾體育活動的開展不再流于形式，各級發展規劃中大眾體育的內容能落到實處，我國體育事業的和諧發展將煥發新的活力。

4 精英體育與運動員退役就業保障機制

我國的競技體育運動在改革開放以來所取得的輝煌成績，有賴于“舉國體制”優勢。國家將一部分人力、物力與財力高度集中地投入到競技體育精英的培養中去，以便使他們為國爭光。其中絕大多數人是以犧牲自己正常的教育機會為代價，全身心投入艱苦而枯燥的專業訓練，因而在實踐中形成了競技體育與群眾體育各自封閉的系統，這部分人以及退役運動員的就業安置問題成為這個體系的沉重的包袱。競技體育是一個金字塔，只有極少數人最后能站在塔尖上，而大部分人在搭建塔基的過程中付出了很大代價。即使是處于塔尖的優秀運動員，在退役后與大量處于“塔底”的運動員一樣沒有得到應有的人文關懷與政策待遇，產生了精英體育的金字塔悲劇。

2003年據《江淮晨報》報道：曾在中國舉重史上創造了40個全國冠軍、20個亞洲冠軍的“亞洲第一力士”才力，在貧病交加中死去。退役之后，才力在遼寧省體育運動技術學院擔任保衛工作，平時收入連溫飽問題都難以解決。新華社對此發表了《冠軍之死的三點思考》(2003-06-06)，該評論對我國競技體育模式進行了三方面反思：第一，退役運動員的生活保障問題；第二，運動員的就業訓練不足問題；第三，體育機制問題。

針對鄒春蘭當搓澡工事件，《中國青年報》(2006年03月28日)發表評論文章《從“鄒春蘭悲劇”反思競技體育之弊》指出：金光閃閃的金牌，代表著一名運動員的輝煌、自豪和榮譽，更代表了她對國家體育事業做出的巨大貢獻。可在生活貧困的鄒春蘭眼里，金牌卻只是一種痛苦的回憶。同時評論還指出：像鄒春蘭這樣生活貧困的退役運動員并非個別，這一切很大程度上都得歸因于我們長期引以為豪的競技體育觀念。我國一條龍的運動員培訓體制，在幫助中國體育事業迅速崛起的同時，也帶來了不可回避的矛盾。很多運動員處在學習的年齡階段中，卻沒有得到足夠的文化教育，這導致他們退役后的生活舉步維艱。于是出現了“我現在只有不到小學3年級的文化，拼音都不會”的奇特現象。

引起社會關注和重視的都是知名運動員，然而在知名運動員背后，運動生涯中沒有取得什么輝煌成績，退役后默默無聞地生活在貧困中的運動員又有多少?恐怕難以數計。金牌成了退役運動員的痛苦回憶，是一種令人傷感的諷刺。運動員文化素質普遍不高，一旦退役就面臨第二次創業，而受教育程度低又成為重新謀職的“攔路虎”。

該問題的解決之道似乎離不開兩個方面；“體教結合”與退役保障制度。其中“體教結合”是根本。在清華大學、沈陽體育學院等正在實踐“體教結合”的高校里，金牌并不是體育的全部，“降低競技體育的社會代價”、“讓運動員都成為體育人才”、“避免鄒春蘭悲劇的一再出現”是他們長久以來思考的問題。相比之下這也符合國際慣例，以歐美為主流的西方社會的運動員的培養基本是在以高校為主的體制下來進行的；而退役保障制度是另外一個問題解決途徑。如韓國對運動員實行高額獎金和終身津貼制度，美國制定了“運動員就業計劃”，德國設立了體育援助基金組織，專門負責退役運動員的退役就業培訓工作，為運動員的退役提供了保障。目前，我國已有一定力度的運動員退役保障機制，但仍然無法確保所有優秀運動員退役后的出路。

5 精英體育與人才后繼乏人之憂

《揚子體育報》（2005年8月15日)曾發表評論：盡管我們一直在喊著舉國體制的口號，但究竟是“先發展群眾體育還是先出成績搞競技體育”，就像“雞生蛋”還是“蛋生雞”的問題一樣說不清，或者即使心理清楚卻裝糊涂。在群眾基礎相對薄弱的情況下，我們的所謂舉國體制事實上一直在被迫走著“精英體育”的路。然而精英體育之路給我們帶來最大的影響就是“十年磨一劍”。我國以田徑為代表的競技體育的發展實踐似乎印證了這種論點。

實際上，一個劉翔的背后，是幾年時間里，幾十位教練員、科研人員的努力和國家幾百萬元資金的投入，是一個國家綜合實力的體現。為了備戰雅典奧運會，國家田徑隊的室內訓練館提前更換了在2008年北京奧運會上才會使用的環保型塑膠跑道。訓練館還對內部進行了重新裝修，更新了跨欄，添置了運動員力量訓練器械，每項更新的投入都在百萬元左右。同時還專門為劉翔的訓練成立了科研與科技服務課題組。科研小組跟蹤拍攝劉翔進行日常訓練和參加國內外重大比賽的圖像資料，并將分析后的結果和改進訓練的建議反饋給教練員和運動員。對于劉翔現象，中華網(2005-08-16)發表評論指出：劉翔能在美歐人的“世襲領地”中占據一席之地，是因為個人的出色身體條件和后天的科學訓練。對于這種身體條件，是可遇不可求的，就像當年朱建華對于中國跳高一樣。在評論中，國家體育總局田徑管理中心副主任馮樹勇透露，中國田徑發展方向應該是技巧類與艱苦類項目，但從男子110欄的爭奪可以看出，美歐人的身體條件如果也掌握了技巧，中國田徑無優勢可言。非洲運動員的吃苦精神不在中國運動員之下，加上他們長期在美歐參賽，也將是中國長期的勁敵。

中央電視臺曾在《經濟半小時》(2004年09月2日)節目中針對119工程指出：盡管在雅典奧運會上119工程初見成效，但在金牌后面，我們不得不看到中國在三大基礎項目上還隱藏著很多尷尬。就田徑來說，中國有52名田徑選手參加了雅典奧運會，在各項目中是參賽人數最多的，但除了劉翔與邢慧娜的兩塊金牌外，另外僅有5人進入了6個項目的前八名。不少中國田徑運動員，在第一輪預賽或者資格賽上就被淘汰了。應該說，三大項目在雅典奧運會上，實現了歷史性突破之后，119工程任重而道遠。

近年來國家田徑管理中心啟動“飛人計劃”，但目前成效并不明顯。中國田徑并沒有因為奧運會金牌而實現質的突破，這就需要提到一個我們不能忽視的問題。《新民晚報》(2005年08月15日)針對上海國際黃金大獎賽評論指出：田徑雖然是運動之母，但在中國，卻缺乏群眾基礎。開拓田徑市場，光靠辦黃金大獎賽，并非長遠之計，還需要多鼓勵群眾投身練田徑，多辦一些群眾性的長跑賽、田徑賽，讓更多百姓參與到田徑運動中去。在2005年世錦賽前，赫爾辛基舉辦了一次半程馬拉松比賽。現場令中國記者感觸很深：區區50萬人口的城市，報名參賽的人數卻超過萬人!相比之下，中國人喜歡田徑的程度差了很多。

從近年來我國奧運項目的比賽成績看，我們絕大部分金牌和獎牌仍然來自乒乓球、羽毛球、女子舉重、跳水、射擊、體操、女子跆拳道等傳統優勢項目，但這些項目奪金空間已近飽和，再增加金牌已幾乎沒有余地。對此，劉鵬局長在2007年全國體育局長會議的主題報告中不無擔憂地指出：2006年我們集體球類項目成績整體下滑；田徑、游泳兩個基礎大項沒有世界錦標賽，從國際組織公布的年度最好成績看，在兩個大項共81個小項中，我們只有男子110m欄、男子20km競走和男子200m蝶泳等個別項目比出了較好成績，其他項目水平提高緩慢。而我們的主要對手卻在大幅度提高成績。

中國的競技體育項目中，除了乒乓球等個別項目外，足球、排球、籃球等項目雖群眾基礎較好但在世界體壇上成績完善可陳；而舉重、曲棍球等眾多優勢競技項目卻缺乏可持續發展的群眾基礎。沒有厚實的基礎，精英體育始終會有“空中樓閣”之憂。

國家體育管理模式大致有3種：政府管理型、社會管理型以及兩者的結合型。至于具體采用何種模式，主要取決于我國現有條件與價值取向。時至今日，金牌不可否認仍具有公共產品屬性，仍是國民共享的精神財富。但隨著我國經濟社會的快速發展和國際地位的日益提升，體育價值的重心正在逐步轉移，從而也加大了社會對我國舉國體制模式的高度關注。社會對體育的日益關注，一方面體現了國民與媒體責任意識的增強；另一方面也為我國體育事業的發展帶來新的機遇與動力。對于群眾與媒體的聲音，我們應該予以高度重視，鼓勵國民有自覺研討的意識，鼓勵媒體要有“憂國憂民”之心，這也是體現我國現代體育和諧發展與社會文明進步的重要標志。

當前社會與媒體對體育的高度關注，盡管夾雜了各種尖銳甚至刻薄的質疑聲，盡管存在各種經不起推敲的數據和不合邏輯的對比，但對我們的體育工作都是一種警醒與激勵。無論怎樣，大眾體育和精英體育，乃是普及與提高的關系。正如胡小明教授所言：傳統體育制度如果僅僅只是一個以金牌為目標的封閉式集訓模式，只涉及培養競技精英的尖端部分，并以此來演繹整個體育制度，是一種觀念的錯位。在我國構建和諧社會理念下，體育工作須根據我國國情建立精英體育與大眾體育的協調關系，在觀念和行動上真正重視我國體育事業的和諧發展，把《全民健身計劃綱要》的精神與要求落到實處，促進“體教結合”。毛澤東同志曾經號召：“發展體育運動，增強人民體質”，這句話當前仍然值得我們久久回味!

[編輯：黃子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