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出版的檔案學著作——《檔案學論衡》(以下簡稱《論衡》)至今仍讓人有如沐春風般的溫暖與清新感,不論是對理論研究者還是對實踐工作者,都無不體現著一種人文關懷。
多篇書評都將之譽為檔案學基礎理論研究的上乘之作,造就這樣一部上乘之作的是一位半路出家從事檔案學教學與研究工作的年輕學者,他就是陳永生。作者在1988至1994年六年間曾三次破格晉升職稱,在當時一度是我國檔案學界最年輕的副教授和最年輕的教授,頗有傳奇色彩的經歷如同他的書一般引人入勝。在這本書中,作者的獨到見解屢見不鮮,力求創新的筆觸可見一斑,嚴密而臻于科學的邏輯推理比比皆是,凡此種種背后蘊藏的是作者的“三勤”——“腿勤,善于在繁忙的教學科研工作中擠時間從事實際情況的調查,每個月都要徘徊于檔案館、室之中;眼勤,勤于游覽于大量的書籍、文獻資料之中,著重收集、整理有價值的文字材料,以補實踐經驗的不足;嘴勤,工作之際,閑暇之時,喜歡找檔案工作者取經,從中受到啟發,發現靈感。”
1 理性認識
對檔案學研究中“理論聯系實際”一題的論述堪稱是《論衡》一書的精華所在,以其占據全書四分之一的篇幅足見作者花費的心力。在檔案學理論研究中,“理論聯系實際”雖不絕于耳地被借以點評理論正確與否、實際操作如何等問題,然無可避免地會因為認識上的偏頗或局限性而導致武斷地下結論。作者在書中將“理論聯系實際”拆解成理論、實際、聯系三部分,然后一一攻破,最后再以“聯系”為橋梁,實現理論與實際完美結合,從而化解了理論工作者與實際工作者在認識理論聯系實際問題上的種種矛盾。
1.1 實踐中對理論的誤會得到化解
在談到“非理論實踐”——經驗主義實踐、操作主義實踐、實用功利主義實踐時,作者指出,經驗主義實踐是“片面地強調經驗對檔案工作實踐的意義”,沒有經過一個經驗到理論的升華過程,也就無法實現感性到理性的飛躍,“檔案工作實踐也就只能在低水平上重復進行”,而檔案學理論較之檔案工作經驗來說是“高于檔案工作經驗的理性認識”,它經歷了“一種認識不斷深化的理性思維的艱難過程”,它才能促進檔案工作實踐真正的進步:操作主義實踐“把理論的作用看作是某種直接的可操作性,把不直接操作的理論看作是不解決問題的無用理論”,如此,一些回答“為什么”的理論就被無情地拋棄了:實用功利主義實踐以實用主義、功利主義態度對待理論、評價理論、取舍理論,從而指導實踐,勢必造成一種功利性的實踐,使得理論無法被客觀地運用到實踐中去。
這三種實踐是對檔案學理論功能的藐視和忽視。“在檔案工作實踐中檔案學理論大有用武之地”,理論具有解釋功能——“說明檔案和檔案工作現象及其規律”,批判功能——“對檔案工作和檔案學研究的一種問診”,探索功能——“使檔案工作能夠‘趨利避害’”,預測功能——“幫助人們看清檔案工作未來的發展趨勢”,指導功能——“增強檔案工作實踐的自覺性和有效性”。
1.2 理論研究中的錯誤觀點土崩瓦解
在近一年的研究生階段的學習過程中,我更多的是進行著理論探索,天高任鳥飛般盡情放開了自己的想象力,希望自己能有所創新,在不知不覺中陷入了理論研究中追求“高”、“空”、“玄”的泥潭而險些難以自拔,并為這種不良傾向找尋借口——身在學府,空間上的局限性必定會造成難于親身接觸實踐崗位,作出的學問可能理論脫離實際也是情有可原的。作者指出,在現實中人們談到的那些現象——理論研究者對檔案工作現實的忽略也是存在的。理論研究者常會不自覺地陷入“非實踐理論”的尷尬境地,“不重視實際調查及有關實際材料的分析而把檔案學基礎理論研究當作投身檔案學的捷徑來走,熱衷于移植和引進各種新概念、新方法而不求與檔案學相融合,借助時髦的哲學做現代的經義策論而去構思當代中國的‘檔案哲學’。”作者繼續談到:人們常“把檔案學理論研究聯系實際的全部意義簡單地等同于檔案理論工作者關心檔案工作現實或接觸檔案工作實際。”其實“在檔案學研究當中,能否做到理論聯系實際,這是個學風和方法問題,與研究者的實際工作經歷沒有內在的必然聯系”。“聯系實際的關鍵不在于理論工作者親自實踐,而在于他們對實際問題的調查了解程度以及觀察的全面和入微程度,”可見,當初我怎能以在校無法接觸檔案工作實際為由,而為自己的理論研究“高”、“空”、“玄”開脫罪責呢。
1.3 認識“理論”與“實際”,正確操作“聯系”
“理論只能以理論的方式去參與”檔案工作的實踐,為檔案工作的實踐提出多種可供選擇的理論依據,“而不是直接干預檔案工作的實踐過程”。實際也不僅僅只有檔案工作實際,理論工作者做理論研究也是一種實踐。在操作“聯系”時,聯系的對象是理論與實際,檔案學理論具有獨立性、完整性、徹底性,檔案學研究所要聯系的實際具有客觀性、整體性、層次性、變動性,二者本身具有的性質在操作聯系時是必定考慮在內的,故而作者認為這種聯系是具有雙向性、中介性、層次性的一種活動。
最終理論聯系實際需要理論工作者和實際工作者的相互理解和通力合作才能得以實現。“理論工作者與實際工作者的相互理解,是消除他們之間相互詰難并建立起真誠合作關系的基礎和前提”:二者的真誠合作是互相理解的結果,也是實現理論聯系實踐的表現。
2 感性認識
《論衡》并非無病呻吟之作,作者在提出觀點的同時,也在身體力行、親歷親為,而且筆觸親切樸實,實乃作者肺腑之言。
書中明確提出檔案學研究的科學精神,但即便是沒提,讀者也能從字里行間感受到他們,因為作者本身有著這些品質,因而才做出這般學問來,在談到檔案學的學科屬性與學科體系問題時,對吳寶康教授“檔案學基本上仍是社會科學,但從其發展來看,還應是屬于社會科學和自然科學之間的邊緣學科或綜合型學科”的觀點做到了批判與繼承,并敢于在固有理論圈轄的空間里闖出一片別樣的天空,對已有理論有破有立,提出自己獨到見解:“當檔案學獨立性問題研究觀點分歧的時候,檔案學學科屬性問題研究則能夠達成共識:而當檔案學獨立性問題研究達成共識的時候,檔案學學科屬性問題研究卻出現了分歧。”筆者感到讀《論衡》一書乃是作者與讀者心靈的交流。作者誠摯的話語讓讀者無不感懷,他對檔案學一腔熱情流于筆端,思想的閃光點如繁星般閃爍于檔案學研究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