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翁媳爭產案再起波瀾勝訴兒媳追訴幕后黑手

歷時八年，涉款幾百億元，動用了香港近三成資深大律師。接連打破訴訟馬拉松紀錄的香港華懋翁媳爭產案，最近又起新波瀾．在八年訴訟中大獲全勝的“小甜甜”，乘勝追擊，2006年4月向法院遞交申請。要求公公交出幕后黑手，同時要求法庭頒令王廷歆負責她及臨時遺產管理人高達六億元的訟費。現年已96歲高齡的王廷歆在接到法庭的命令后，卻堅稱自己寧愿坐牢，也不供出資助的人。公爹耍賴，兒媳不知所措。這極具戲劇性的場面讓這起本來就吸引了眾多眼球的爭產案更加受人關注。

華懋集團主席龔如心與公爹王廷歆的爭產案始于上世紀90年代。1955年，上海小姑娘龔如心到香港，嫁給了當時華懋集團創始人王廷歆的兒子王德輝。后來王廷歆將一手創辦的華懋集團交給王德輝。到90年代初，華懋集團以及王德輝個人資產達到400億港幣。事業正當如日中天時，王德輝突然被人綁架并失蹤。長久地音訊全無。1997年5月，王廷歆入稟高院，要求裁定王德輝已死亡，并確認手中所持的王德輝1968年所立的遺囑有效。龔如心也向法庭呈上王德輝于1990年訂立的遺囑，稱她才是王德輝遺產的合法繼承人。1999年9月12日，高院宣告王德輝死亡，并按照法律判定由龔如心繼承王德輝的全部遺產。王延歆上訴，并且出具一系列證據，要求分割遺產。于是曠日持久的爭產官司拉開序幕。2001年6月8日，龔如心與王廷歆的翁媳爭產案正式開審。案件在香港高院原訟庭審訊，雙方就哪份才是王德輝的最后遺囑展開了激烈的爭論，不惜花重金先后請出13位資深大律師前來助陣，還聘請中外筆跡專家鑒定筆跡，創下香港歷史上聆訊時間最長的民事官司紀錄。2002年11月21日。原訟庭裁定王廷歆勝訴，為王德輝遺產唯一受益人。并認為龔所持的1990年遺囑為偽造。當日。警方就偽造遺囑案件邀請龔如心返署協助調查，其后龔如心獲準以現金500萬自簽保釋外出，但需定時向警方報到。龔如心不服判決，并且上訴。2004年11月17日，上訴庭駁回龔如心爭產案的上訴，再遭敗績的龔如心毫不氣餒，繼續上訴至終審法院。2005年1月28日，龔如心被控偽造遺囑，在東區裁判法院提堂，后獲準以現金5500萬元保釋候審。3月23日，龔如心第二次被東區裁判法院提訊，再獲準以現金5500萬元保釋。7月11日。爭產案終審聆訊展開，龔如心代表律師指法庭推論遺囑屬偽造并無事實基礎。7月14日，警力商業罪案調查科探員，將被質疑偽造的王德輝遺囑呈庭讓法官檢閱。7月18日，王廷歆代表律師指龔如心及其胞弟的證供自相矛盾，王德輝遺囑只是龔為爭奪遺產而編造的夢想。9月16日，爭產案終極宣判。龔如心戲劇般地反敗為勝：終審法院三位法官一致裁定上訴人龔如心所持的王德輝于1990年3月12日立下的遺囑是最后遺囑，這份遺囑是有效的。至此。纏訟八年的世紀爭產案塵埃落定，龔如心獨擁亡夫王德輝的400億港元資產。

2005年12月2日，龔如心被控偽造遺囑案開審，港府律政司決定撤銷龔如心偽造及行使假遺囑，以及意圖妨礙司法公正三項刑事罪名。東區裁判法院裁判官衛以寬應控方撤罪申請，正式頒令將龔如心釋放，正式結束這宗被譽為8年抗戰、一直引起香港人高度關注的世紀爭產案演變出來的刑事官司。

擺脫了民事與刑事訴訟的小甜甜非常開心，為了修復翁媳之情，她公開對外宣稱不會向當時已經95歲的公爹王廷歆追討訟費，并透過律師書面通知代表王廷歆一方的律師。表明雖然勝方可向輸家索收堂費，但龔如心決不會向公爹索取分毫的訴訟堂費，換言之雙方糾纏八年的爭產訴訟逾2億元的堂費。將各自自行負擔。

然而，時間剛剛過去僅僅幾個月，也就是2006年4月26日，龔如心突然向香港高院遞交申請，要求王廷歆供出幕后黑手，并戛幕后黑手支付這8年來估計達2億元的訴訟費。否則不排除會停止支付公爹的生活費。

10月12日，爭產案的訟費爭議案開審。69歲的龔如心沒有到庭旁聽，只委派英國御用大狀GeoffreyVos、資深大律師余若海及大律師Ramesh suianani到庭，王廷歆仍派資深大律師陳景生、大律師曾漢堅及陸英華應戰。

代表龔如心的Geoffrey Vos認為，爭產訴訟由王廷歆而起，并指涉案遺囑內容清晰，王廷歆卻在時辰一到便入稟爭產，又憑空猜測龔如心偽造遺囑，故龔如心及臨時遺產管理人的花費，均應由王廷歆承擔。

陳景生卻指爭產案長達172日，有一半的時間，花在與此案無關的盤問上，事實是原審法官任懿君除研究王德輝及見證人謝炳炎的簽名是否偽造外，也聽了不少與案無關的證供，譬如王德輝私藏美女照、王廷歆包二奶等，結果終審法院批評原審法官拖延審訊，終裁定龔如心勝訴，以致臨時遺產管理人告她侵吞王德輝遺產的訴訟一筆勾銷，偽造遺囑的控罪也獲撤銷。

在新一輪的訴訟中，王廷歆再嘗敗績。10月25日，香港終審法院裁定王廷歆需賠償龔如心訴訟開支近3億港元。終院同時頒令王廷歆要在14天內交待資助他打官司的幕后黑手身份，龔如心有權向法庭申請由幕后黑手支付該筆巨額訟費。

終院相信龔如心有三分之一訟費是認證1990年遺囑的必要開支，原本裁定王廷歆要付她其余三分之二訟費，但考慮原審時代表龔如心的資深大律師不必要地拖長審訊，故原審訟費王廷歆只須支付龔如心三分之一訟費，而上訴庭及終院兩次聆訊則須付她三分之二訟費，以此計算。王廷歆連同自己一方的訟費、以及需付的遺產管理費，最少要負擔5．6億元訟費。

至于龔如心一直要揪出幕后黑手的問題，終院透露王廷歆現在每月向龔如心領取7萬余元生活費，早前透過誓章表明自己僅付了100萬元打官司，再借了4100萬元支付律師費，但仍來繳付約兩億余元律師費，而王廷歆除了仍自稱擁有華懋集團兩成股權，再無其它財產，因此龔如心想知道幕后人士身份是合理的。法院下令。要求王廷歆在14天內，向龔如心披露誰人為他支付了4100萬元的律師費。

至于龔如心申請將她付出的訟費從王德輝的遺產中扣除，以便能獲扣減遺產稅，法官稱法院不會干預有關稅務問題，拒絕了龔的申請。

龔如心聞判后心情大好，正等候公爹王廷歆提交的誓章。而年已96歲的王廷歆獲悉判決后。感到非常傷心失望，心情惡劣，更不諱言：“終審庭弄假成真，一錯再錯……有法理無公理!”有感兒媳“玩死他”而十分生氣，又明言：“我哪里有錢給她!”即使龔如心要向他追討也沒有錢給她。

法院限定的14日過后，王廷歆打破多年緘默，先發表一份書面聲明：本人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很有意義的事。絕不后悔……在香港，如果一個人有理，但沒有足夠的現錢打官司，本身條件又不符合法律援助資格，借錢打官司又不對；試問這一個人如何才能落實《基本法》及《人權法》中賦予人們在法律前人人平等的權利?他后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法院的命令無道理。借錢給他的人，是出于同情和正義，自己寧愿冒藐視法庭的罪名，入獄坐牢也不會講出資助人是誰。他并當著記者的面大罵兒媳，講兒媳十年未曾看望過他以及長期臥病在床的婆婆。他表示自己坐牢也不會出賣朋友，并對自己一手創辦的華懋集團落入曾經不名一文的龔氏手中而憤恨不平。接受采訪時。他一直坐在一張輪椅上，由于有時大小便會失禁，他的輪椅一旁還掛著一個尿袋。老人家頭腦還算清醒，所有問題都答得井井有條，只是聲音比較沙啞，說話時會有口水從嘴邊流下來，不時要用紙巾拭抹。中間還有幾聲咳嗽。需要吐痰。說到激動的時候，還會擊掌、拍手。

當被問到可能會被媳婦追討數以億元的訟費這個問題時。老人表現出一副大無畏的樣子，說：“我會同律師商量，破產就破產，我不怕。善惡到頭終有報。”后又反指，他應該擁有華懋20％股權：“她(龔如心)應該給我，無辦法(取回)就打官司。”

王廷歆堅決違令，拒絕交待借款人是誰，打亂了龔如心一方的陣腳，令揪出幕后黑手的計劃受挫，龔如心透過律師表示：我一直希望家庭和諧，不欲向公爹苦苦相迫，對公爹違令深感意外，正在考慮下一步要怎樣做。

有資深大律師表示，王廷歆拒交誓章，屬民事上的藐視法庭，若龔如心追究，其懲罰可包括罰款、緩刑甚至入獄，但若龔如心不追究，法庭多數就此作罷。

96歲的王廷歆一旦入獄，將成為香港監獄中最年長的囚犯。懲教署發言人稱，在囚人士不論年齡及性別，在獄中都會得到一視同仁待遇，除非醫生證明其健康狀況不宜進行某類工作，才可獲豁免。一般視罪行輕重、刑期長短及精神、健康狀況，決定其服刑院所。懲教署消息稱，如囚犯刑期不逾兩周，會被安排到市區的荔枝角拘留所。60歲以上者如刑期較短，多編配到環境及空氣較佳的馬坑低設防監獄，從事體力勞動較少工作；健康欠佳者，則會編配到醫療設施較佳的赤柱監獄，不用工作。

龔如心的代表律師喬柏仁稱，王廷歆不肯交待借款人，他們只知陳國明律師行有機會是幕后人之一，但即使勝訴，也不見得對方有財力承擔三億元訟費。“法庭會否下令第三者支付訟費，當然是有趣的法律問題，但要花上數以百萬元再打官司，在商言商，我認為并不明智。”對于王廷歆堅稱沒有幕后黑手。喬柏仁說：“有無資助者7由市民大眾定奪吧！”雖然入稟限期已經屆滿。若突然有幕后黑手消息，也可以情況有變為由，重新提出追究要求。根據王廷歆早前呈交法庭的誓章。他花了2．62億元打官司，僅自掏腰包100萬元，向人借了4.100萬元，拖欠陳國明律師行2．2億元，但王廷歆自稱擁有華懋集團20％股份，子女也有股份。會向龔如心取回，作還款及搞慈善基金之用，若龔如心拒絕，便會訴諸法庭。對此，喬柏仁解釋，王廷歆所說的股份，由龔如心持有的一間公司擁有，王廷歆的女兒王德嫻雖有股份。但數量極少。現時王廷歆深居簡出，行蹤隱秘，與居于老人院的妻子任玉珍。每月從王德輝遺產中領取73.718元生活費，王廷歆一方面批評生活費不足應付老人院開支，另一方面埋怨龔如心不探望兩老。“王太一直很想見王老先生，親自跟他談談，奈何對方拒絕，王老先生又沒向他們提出增加生活費。這樣的批評很不公道。”喬柏仁說。問及王廷歆是否憑違抗命令，反勝了一仗，喬柏仁說：“他心想事成，可以說是贏了一仗，但靠的是違抗法庭命令；畢竟他已96歲了，王太也無意作出任何攻擊性的行動了。”

世紀爭產案還會不會有下文。只有時間能回答。

(責編：金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