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率地說,我們曾經兩次開設過“快慢班”,都是畢業班。但終感有違教育良心,更不敢“戴著鐐銬,站在刀尖上跳舞”,就停辦了。
有過這樣的經歷,又經過一段長時間的思考,對于開辦“快慢班”就有了自己的真實想法和體會。說出來,或許能給大家一點啟示,也未可知。
我剛擔任代理副校長一月有余,校長去局里開會后回來說。放寒假之前,教育局要對全市畢業班的主要學科調研測試,這可真急壞了我們!那幾年,學校布局調整,撤并了下轄的幾所村小。面臨撤并,村小教師人心惶惶,不思教學,一心只想混日子。中心校為減少社會矛盾,撤并又不是一步到位,而是從高年級往低年級,分年級段逐步撤并。結果,學科基礎差的學生幾乎都集中到這一屆,每個班級60多名學生,每門主要學科大約都有20人左右基礎特別差,接近總人數的三分之一!畢業班教師更是怨聲載道:教學進度都趕不上,怎樣應對市局的調研測試呢?
幾經商討,我們決定辦一個“慢”班,每班選出基礎最差的15至20名學生,組成一個不足50人的“慢班”。然后從全校挑選有畢業班教學經驗、教學質量優異、工作敬業、有“老黃牛”精神的老師,擔任這個特殊班的任課老師和班主任。半途組建特殊班級,抽調來的任課教師有想法:什么學生不好教,怎么偏教個“慢班”?學生也有想法:不就因為我們差,要把我們趕到“慢班”去?好歹做通了大家的思想工作,“慢班”如期辦起來了。
針對學生學習基礎普遍比較差的情況,我們提出“保及格率,爭優秀率”的教學目標,讓老師根據學生實際,重新擬定教學計劃。“慢班”用的是特殊課程表,從早讀、中午到晚上補差,哪位老師坐班,都安排得一清二楚。教師除了給學生補習語數外學科的基礎知識,每周還有幾節給學生調節情緒的音樂、體育課外,其他課程一律不上。這一招還真奏效!到學期結束,各門學科的優秀率、及格率都有了大幅度提升,有一門學科的雙率均提高了近30個百分點,簡直是天文數字!這樣的成績,家長滿意,學校滿意,領導也滿意!可對孩子們的一生來說,我們滿意嗎?辦班目標直指調研測試,能算分層教學嗎?
城鄉結合部學校,最易遭遇的是生源外流問題。我們還好,生源流失不算嚴重。然而,一些家長望子成龍心切,就指望孩子考進城區重點初中讀書。為了迎合部分家長的心理,保住優質生源,我們一時糊涂,又辦起了“快班”。然而,“快班”效應,遠遠不是想象中的那樣。
分班的時候,我們仍然打著分層辦學的旗號。“快班”安排有最好的老師,選取了40名最好的學生,目標是培養“尖子生”。
分班之初就出現了各種矛盾。沒被選中到“快班”的學生。家長對子女“重視”的,找出各種關系,要到“快班”就讀,搞得我們焦頭爛額,疲于應付。因為家長和學生擇班現象嚴重,畢業班老師相互心生怨言,人為地造成人際關系的緊張。無論選擇多少種理由,或者是尋找多少種借口去搪塞家長,都不奏效。最終,“快班”硬是多塞進了20多名學生,其中還有許多成績很差的。開辦“快班”的第一個目標,就受到干擾。
非“快班”的畢業班老師,除了生源受到影響之外,最難受的恐怕是要面對學生和家長那種不信任的眼光:是好老師還會教差班?雖然沒有誰反對學校的做法,但聽到教師們傷感的訴說,我真后悔當初我們的選擇。
畢業班的孩子老大不小,也都懂事了,他們知道自己是被遺棄在一旁的“差生”,不僅心理難受,情緒還很低落,且有“破罐子破摔”的傾向。
結論可想而知,這屆畢業班是我工作以來,見到的最難管理的一屆。非“快班”的學生思想工作難做,更有的學生自暴自棄,任課老師則叫苦連天。為了穩住局面。我們只好裝著沒事人一樣,寬慰老師,輪流在畢業班門前轉悠。幫助處理一些特殊事情,怕出什么亂子。第二學期。我們開始調整教育思路,要求教師不再把目光聚焦在學生的成績上,而是組織學生開展一些有益的活動,增進師生之間的友誼,培養學生對學校的感情。雖然“亡羊補牢”,仍感覺“為時不晚”。
而“快班”的情況又如何呢?教師教得輕松,學生學得輕松。成績提高幅度卻不明顯。難怪有些教師說,“快班”老師名利雙收,誰不愿意教?
以上兩則不同的事例至少說明一點:“快慢班”不等于“分層教學”!教育需要均衡發展,需要面向全體,否則全面推進素質教育就是一句空話。更何況,它與新課程倡導的“平等、尊重”思想背道而馳。“快慢班”只是考試的“機器”,是應試教育的“奴隸”。
我認為,真正的“分層教學”,應該是在一個班級內部。教師針對不同層次的學生,采取不同的教學方法,設定不同的學習目標,而不是簡單地把學生分為三六九等。
(作者單位:姜堰市王石中心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