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因為成績非常糟糕,我以一名擇校生的身份進了一所離家很遠的二流中學。交了幾千塊擇校費,按照中考成績的高低又被安排在學校的非重點班。在我們那邊關于重點與非重點,擇校與非擇校的爭議還沒有廣州這么激烈,我們也就莫名其妙地覺得成績不好的學生,在非重點班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盡管如此,作為一名后進生,我依然有自己的理想,而遇到我們的班主任羅老師,讓我高中三年都充滿斗志。
初次見面
對于一名在異地求學的學生來說,我剛去那所中學時,是幾乎聽不懂當地方言的。班主任羅老師是個高個子,年輕帥氣,一臉的自信與輕松。開學第一天,他作了自我介紹——因為班里基本都是本地人,許多老師都是用本地方言與學生交流的,像學校其他班主任一樣,他在上面用方言抑揚頓挫地講,我卻聽得一頭霧水。講得正起興的時候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事那樣打住了,環顧課室,用普通話發問:“班里是不是有位聽不懂本地方言的同學?”我舉了手,介紹了自己的一些情況。他聽完帶著歉意誠懇向我道歉,說因為不知道我聽不懂潮州話剛才很對不起,并要求說以后班里的同學都要講普通話。其實我是早有聽聞當地學校的學生一直以來都很少講普通話,老師們為了學生能聽明白,除了正式授課外基本用方言交流。所以那一天羅老師為了我一名后進生而向全班推廣普通話的那一幕,一直都很清晰地記在我的腦海。
周記點滴
在那次見面的時候,羅老師就向我們的學習生活提出了一些要求,其中一點是希望班里的每位同學都能堅持寫周記。每周一記,學習問題、生活煩惱、思想動態什么都可以談,有話則長,無話則短,但每星期都要上交。剛開始有些同學對突如其來的周記作業覺得難以接受,而我總覺得很新鮮。而且中考的挫敗余傷猶在,時常感到孤獨與無助的我確實很想記錄心情。每星期三羅老師就會發回給我們,當我打開第一次發下來的周記時,發現里面多了一段密密麻麻的紅筆字,是羅老師根據我周記的內容幫我解答了心中的許多疑惑,并鼓勵我繼續努力。我還記得有一次他在周記留下了一句話:“盡吾志而不能至者,可以無悔矣!”我覺得自己是被人理解的,從此也愛上了寫周記,這一習慣就是在忙碌的高三也沒有中斷過。
倍受鼓舞
初中對我而言一直都是灰色的軌跡,從初二那年成績的直線下滑以后,我一直背負著受挫后沉重的壓力,頂著家人滾燙的期望在行走。獨自一人在異地求學,覺得很累很累。一種孤獨,一種落寞,一種若有所失的感覺始終揮之不去,但我還在努力,堅持奮斗。
我是住宿生,每天晚上和班里不多的幾位住宿生在課室自修。而羅老師的辦公室就在課室旁邊,有一天傍晚我去得比較早,羅老師還沒有離開辦公室,我正想匆匆遛過,誰知羅老師竟然叫了我的名字。我愣了一下,不知道如何是好,但還是進去了。羅老師給我倒了茶水,示意我不用客氣隨便坐,問了我學習生活的一些事情。之后他拿起桌面上的一份班級花名冊,一臉憨笑地說自己是理科出身的,字寫得很難看,學校要求交一份班級名冊,他覺得我的字寫得漂亮,希望我能幫他抄寫一份工整的花名冊。我是一名自尊心比較強的男生,能夠得到老師的賞識當時又驚又喜。
而高中第一次在班里受表揚是在那次期中考以后,我從班里的中下水平進步到班里的前幾名。那一天剛好開班主任會議,羅老師在會議上表揚了我,說我從原來略差的成績到前幾名是通過努力拼搏的,還說要大家向我學習。那時幾十雙眼睛向我這邊聚焦過來,我又激動又不好意思。同桌問我有什么感想。我沒說什么。只是下決心要繼續努力。
并不清高
高中時候,學校每星期都有勞動課,或是大掃除,或是澆花除草。隨著成績不斷提高,我覺得自己成了羅老師的得意門生,心里甜滋滋的,當時認為學習成績最重要,對于勞動課也不是很在意。那一次的全校集體勞動活動,羅老師也去了,我們班的任務是負責給校園里的花草除去雜草。我和其他一些男生覺得這活很累人,又會弄得一身污泥,因此故意躲在一邊偷閑,很隨意地在草叢里裝著在勞動的樣子。羅老師顯然看出來了,他沒有責備我們,只是挽起袖子說道:“我是農民的兒子,是干農活長大的,這些活兒已經算是輕松的了。”邊說就邊忙起來了。我們幾個男生當時覺得很慚愧,相互對望了一眼,也跟著羅老師一起認真勞動起來。
一路伴隨
后來我就上了大學,離家離母校都很遠,也很少回去了。但還常常和羅老師聯系,有時訴說自己大學生活的得意與失意,有時也跟他聊起中學時一些人一些事。作為男生,有些感謝的話語,祝福的話語還是難以啟齒。更多的是將他當作朋友了,有時還海闊天空狂侃起來。
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些事,是語言所無法完整記述的;也總有些情,讓語言顯得蒼白乏力。對羅老師的那份記憶,包含著真摯與感動的記憶,會在我的人生道路上一路伴隨我,讓我一路上更加堅強勇敢。
實習編輯 林漢珍
責任編輯 蕭 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