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你是誰,該忘的終要忘,該散的終會散。但是,我不想放棄一丁點的幸福,哪怕最后變成了傷害……
我一直喜歡在昏暗的時候,站在路牌下等待淡藍色的末班車,那個時候我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孤獨感重重襲來,仿佛帶著深入骨髓的寒冷。那種寒冷讓我微微打了一個顫,盡管現在是溫暖的四月,太陽柔和地照著大地。
我會突然地很想念暗——性格如同名字一樣陰郁的孩子。我一直想把我們之間的故事整理清楚,只是為了給自己一個和他訣別的理由。可是很奇怪,我越是讓自己忘記,記憶越是深刻,像是注射進皮膚的藥水,隨著血液深入到心里最柔軟的地方。時間安靜地流失,而我卻可以反復于那些往事,樂此不疲。他們說,有些事情是需要用一輩子來記住的。
我常常躲在角落里翻閱發(fā)黃的舊照片,然后讓自己陷入回憶里,疼得潰不成軍。記得以前暗對我說過的一句話:對的時間遇見錯的人,能做的只是相識之后的擦肩。至今我還是不清楚,我和他是不是在對的時間遇見的,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我們對于彼此來說是錯的人。這讓我多少覺得悲傷。彤彤說,感情這種事情是不可以勉強的。她對我說這話的時候我在唱王菲的《紅豆》。我用我并不好聽的聲音對著自己唱:“有時候,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相聚離開都有時候,沒有什么會永垂不朽;可是有時候,我寧愿選擇留戀不放手,等到風景都看透,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
丹,你需要清醒一下。彤彤跳下欄桿,她要我一個人靜一靜。我把身子倒起來,看到澄澈的天空殘留著暗的輪廓,想起不久前暗在這里和我說過的話。我問他,天空這么大,到底裝了什么東西?他說,如果你難過,它就裝悲傷;如果你快樂,它就裝幸福。現在于我而言,天空裝下暗的輪廓,檢閱了我的悲傷。
昨天夢到了暗,他依舊穿干凈的白風衣,高傲地孤立在人群里。緊抿的雙唇,面無表情的臉。他轉過來對我微笑,聲音里有薄荷的氣味,他說丹,我們好久不見。然后突然一轉身消失在人群里,留我一個人在人群里迷路。這樣痛楚的虛幻是現實。他離開的背影清晰地存在腦海里,宛如英雄一般矗立著。孤傲,寂寞。
我開始一個人走夜路,獨自面對前面的未知。以前暗習慣走在我的前面,像是要替我擋風遮雨。可是對著他的背影,讓我覺得這是一場別離。從最開始的時候,他就是以這樣一種形式走進我的生命。黑夜,背影,昏暗的路燈,斑斕的霓虹,以及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傷。是不是有些人,從一開始就注定要離別?暗說的:有些人從一開始就不應該遇見,遇見了,就是一場別離的開始。
在凌晨的時候敲擊鍵盤,聽它們發(fā)出的清脆碎裂的聲音。答應過很多人要給他們寫文章,可是遲遲沒有動筆。突然很想為暗留下什么,哪怕是只言片語。害怕在時光的洪流中,我會忘記他帶給我的感動和幸福。彤彤說,忘記不是更好嗎?這樣就不會那么難過。我搖頭,不想忘記。握在我手上的幸福太少了。它們太細小,總是不經意地和我擦肩,所以我不想放棄一丁點的幸福,哪怕最后握在手上的變成了傷害。
走過曾經一起走過的街頭,我以為他還是在我身邊的。低著頭認真地聽歌,不與我交談。每天走在這條街上的時候都會想,可不可以遇見暗。遇見之后會有的是蒼白的寒暄,還是沉默的擦肩。就這么幻想著各種相遇的鏡頭。可是他始終沒有出現,人間蒸發(fā),不留痕跡地消失在這座繁華的城市。
彤彤終于發(fā)火了,她說,不停地懷念給你帶來的是什么?空虛,寂寞,或者是更深的傷。她說,放手吧。我說我做不到,人不在,可是記憶還在啊。她說,你不要傻了,有記憶的人不過是痛苦的,因為他們忘不掉受過的傷。
但是,無論你是誰,該忘的終要忘,該散的終會散。我終于學會釋然。種種的過往,只是過眼云煙。虛幻之后,我要給我自己一個重新開始的理由。
編輯/孟廣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