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宋明理學是儒、釋、道三教長期沖突融合的結晶,由于它吸收中外文化之長,發展為中國古代文明的高峰,也發展為世界文明高峰之一,而傳播和影響東亞、南亞各國。佛教對于宋明理學的影響最大在于其本體論的思維模式,進而對修養方式產生了影響。并分析了佛教對宋明理學具體流派的影響。
[關鍵詞]佛教 宋明理學 本體論 修養方法
[中圖分類號]K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489(2007)08-78-02
宋明理學是儒、釋、道三教長期沖突融合的結晶,由于它吸收中外文化之長,發展為中國古代文明的高峰,也發展為世界文明高峰之一,而傳播和影響東亞、南亞各國。宋明理學的基本內涵是以道體為核心,以窮理為精髓,以居敬、明誠為存養工夫,以齊家、治國、平天下為實質,以成圣為目標。
一、佛教對宋明理學產生影響的機緣
理學是一個傳統綜合創新體系,是針對自漢代以來以儒學為主體的中國傳統文化面臨的歷史挑戰,所做的積極回應。
佛教自兩漢之際傳入我國后,經過東晉南北朝的廣泛傳播,到了唐代,便正式走向獨立發展時期。中國的佛教宗派,始于隋朝,而盛于唐。佛教宗派的出現,標志著佛教的中國化。唐代佛教宗派的創建過程,也是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形成的中國僧侶對佛教的改造過程。因此,中國化程度越高的宗派(如禪宗),它的生命力就越強,因為它更好地和當時的經濟基礎相適應,從而也就能更好地為這—基礎服務。佛家中人,不少都是學儒出身入佛的,他們對儒佛經典都很精通。兩者在如孝道等道德修養方面,本質上是一致的。以儒家的“正心”、“修身”變禪數為“正心”。在道德修養方面提出“以佛明法,正心治國”的口號。佛教著重內心教化,佛儒關系只是內外之分,本質上都是通過教化治國安民。從人性論的基礎上與儒家取得一致,大大推動了佛教教育的廣泛傳播。由于佛性理論在佛教中國化的過程忠已被儒學化,這更為儒學吸收佛教思想提供了方便。
自漢武帝獨尊儒術以來,儒學逐步淪落為繁瑣的章句注疏之學。尊經的目的本來是要通經以致用,但經學發展的結果卻使手段變成了目的,浩瀚的漢注唐疏轉移了人們對于儒學基本精神的關注,使經學變成了士子追求名利的工具。儒學也不能給下層人民以某些精神寄托和滿足。與儒家經學日益走向精神的貧瘠化相反,南北朝以來的佛教始終關注著人的內在精神的發展,并建立起了精致細密的本體論哲學。隋唐兩代,佛教的浩大聲勢幾乎壓倒了儒學,盡管儒學并未喪失其正統地位,但異教的興起畢竟向儒學在文化價值層面的獨尊提出了嚴峻挑戰。
佛教“本體論”的思維方法,與儒家“本源論”或者“天人合一”的思維方法,在理論思辨上,前者比后者較高。理學家們理論思想體系的建立需要概括的、精致的思辨結構作支撐,吸收較高層次的理論思辯來豐富和提高自身,這也是思想理論發展的一般規律。從這個意義上講,理學對于佛教的吸收,是合乎思想理論的發展規律的。
二、佛教對宋明理學的影響
(一)思維模式
佛教對宋明理學的影響最大在于其本體論的思維模式。這是深層次的、根本的東西。
人性論是教育思想的理論基礎。儒家學說的理論核心天人合一論長期以來一直缺乏思辨性邏輯本體論的論證,至于天地之道與人之道如何貫通,沒有嚴謹的體系論證。而佛學在這方面則有精細完整的理論體系,它的心性論具有龐大的思想體系,傳入中國后又以中國傳統的“人性”、“心性”去談佛性,但是佛教談論“人性”、“心性”并沒有放棄其原有的思維模式,即其固有的本體論方法,而是用本體論的方法來談論“人性”、“心性”。佛學從本體論的高度論證了人性問題,如佛的本質、人有無佛性、能否成佛、成佛的依據等,從而也就使自己充分顯示了理論優勢。儒學則在理想人格及人性等問題上缺少本體論的支持。
就價值取向來說,儒家人性論關注現實的善惡是非,佛性論追求出世的涅槃解脫。儒家人性論的價值取向是封建國家希望穩定封建秩序、規范倫理行為的集中表現,但封建剝削的沉重、各集團間的爭權奪利等都使此王道理想無法實現,人世間總是充滿各種苦難。掙扎在水深火熱中的勞苦大眾將希望寄托于佛的境界,錦衣玉食的富貴人家也向往更為高妙的極樂世界。
就思想方法來說,儒家人性論使用的主要是一種心理體驗和價值判斷的方法,佛性論使用的是一種本體論的思想方法。佛性論居于本體論的理論高度,思辨精微,而儒家則不過人世間的一般經驗之談,顯得粗淺,難與力敵。
就政治作用來看,儒家人性論直接為封建政權的合理性進行論證,為政權行為尋找合理的途徑,佛性論雖然也為君父的優越性進行論證,但將其列入世間法之內。佛教是解脫道,它教人的終極目的并不在于人天勝果,而是超脫生死流轉,出離三世輪回,成佛作菩薩,在終極目標上,它是超越封建倫常這些世間法的。
從以上對比可以看出,儒家人性論立足于社會現實,具有人倫和政治等多方面的優勢,而佛性論作為一種宗教學說,具有理論思辨和心靈慰藉等方面的長處。儒家人性論就是缺乏本體層面的理論論證,而不如佛性論那樣對人的心靈有吸引力和說服力。宋明理學把傳統儒學人倫上升到本體論高度,并進而打通本體論與心性論教育論的內在關聯。
(二)修養方法
傳統儒學注重通過自家身心的修養,進而上達天道。理學家則是主張通過“善反本性”“變化氣質”等方法,從而達到返歸具有本體性格之本性。例如張載認為,每一個人都兼具有“天地之性”和“氣質之性”。“天地之性”是至純至善的,而“氣質之性”則是有善有惡。圣人并非沒有“氣質之性”,其“氣質之性”也不是全然是善的。凡夫也不是沒有“天地之性”,他們具有的“天地之性”同樣是至純至善的。圣人和凡夫的區別僅在于圣人的“善反”,即善于發現、洞見進而返歸此至純至善的天地之本性,而凡夫則為“氣質之性”所桎梏而不知反、不善反,故難于超凡脫俗。張載的反天地之性無疑是具有本體性格的本性。
理學家都把發現洞見到的本體,作為最根本的修行方法,這自然讓人想起禪宗的“明心見性”。佛家認為,學佛學法的最終目的就是洞見此心的“本來面目”所謂見性,就是發現自心本具佛性,自性本是佛。由于理學家也把“明本”“反本”作為思想回歸。在修行方法上走上了注重證悟的道路,因為對于本體的體會只能采取意會或證悟得方法。朱子有“豁然貫通”之說,陸子提倡“悟則可以立改”,王陽明說的更直接“本體工夫,一悟盡透”。
此外,佛學典籍的浩瀚、智慧的高深,體系的完備,使儒家經典相比之下顯得簡單、脆弱、缺乏體系。為了抵制佛學對儒學地位的沖擊,朱熹經過努力把《孟子》、《大學》、《中庸》和《論語》儒家經典合稱“四書”,成為理學的經典結構,“四書”在儒學中的地位從此空前重要,并成為科舉取士的標準,而“四書”在儒學中的地位的確定,及儒學經典的選擇很大程度上是受到佛學影響和刺激。佛學對儒學自身的體系完善的形成起著極其重要的促進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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