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李漁與蒲松齡是清初著名的戲曲創作家,通過比較兩人的代表作《風箏誤》與《墻頭記》,一方面可以了解兩位文學家在戲曲創作方面的異同,加深對《聊齋俚曲》的認識;另一方面對揭示清初戲曲創作的時代風貌也有一定的意義。
關鍵詞:李漁;蒲松齡;風箏誤;墻頭記;比較
中圖分類號:I207.37文獻標識碼:A
戲曲的創作與演出在清代初年達到了一個新的高潮。李漁的《李笠翁十種曲》和蒲松齡的《聊齋俚曲》就是適應當時的社會需要而產生的、具有時代意義的代表作。兩位文學家同處于一個時代,同為社會下層科舉不得意文人,有著相似的遭遇,據孫福軒在《蒲松齡與李漁的一次交往》中考證,蒲松齡與李漁曾經有過短暫的交往,并有過詩歌之和。清初是戲曲重新繁榮的時代,兩人對戲曲有著同樣的嗜好。秦吟在《聊齋俚曲創作外部環境論》中認為,李漁對蒲松齡俚曲的創作產生,有著十分重要的影響。從現有的研究成果來看,蒲松齡創作的《聊齋俚曲》是集明清俗曲與傳奇為一身,具有綜合性和創造性的說唱藝術。劉曉靜在《三百年遺響——蒲松齡俚曲音樂研究》中也認為“《磨難曲》、《禳妒咒》、《墻頭記》,除曲、白外,還有‘科’‘介’等,這標志著他們具備了明顯的戲劇形態。” [1] (P48)鑒于此,筆者通過對蒲松齡的俚曲《墻頭記》與李漁的傳奇代表作《風箏誤》的創作思想及藝術風格等方面進行了比較。通過比較,發現了兩人在戲曲創作方面的異同,加深了對《聊齋俚曲》的認識,并進一步認識到了清初戲曲創作的時代風貌。
一、通俗化的戲曲藝術創作觀
(一)《風箏誤》與《墻頭記》的選材,體現了通俗的戲曲藝術創作觀。
《風箏誤》是由一個風箏而引發了一連串的誤會與巧合,造就了韓、戚兩位公子與詹府兩位小姐悲歡離合的婚姻故事。此戲劇是反映男婚女嫁的家常戲,是一部現實生活的喜劇。縱觀《李笠翁十種曲》,皆是以男女婚姻愛情為題材,以登場演出為主要目的。李漁在創作傳奇時,“手則握筆,口卻登場,全身代梨園,復以神魂四繞。”既是登場之作,因此選材就要強調其現實性,要“戒荒唐”,通俗化的題材貫穿于李漁的創作之中也就成為必然。這些通俗化的題材,極大地適應了李漁“所撰新詞,及改前人諸舊劇,朝脫稿而暮登場”的戲曲演出需要,貼近了觀賞者的生活,引起了觀賞者的興趣和共鳴。
《墻頭記》故事梗概為張大怪、張二怪兄弟倆為少管一天老爹——張老漢,在初一將“達達”(張老漢)撮上墻頭,演出了一場不孝的“墻頭記”,王銀匠挺身而出,替張老漢設計謀,使得兩兒為錢財又爭相養老而演出了一場現實生活的鬧劇。此劇情節生動、主題鮮明,極富農村生活氣息。鄒宗良先生在《聊齋俚曲集·墻頭記》序言中指出:“清康熙五十年(1911年),蒲松齡有感于一位八十余歲的老翁一子一孫皆不盡奉養之責,年老衰殘、衣食無著的情形,憤而寫下了一首題作《老翁行》的詩。” [2] (P1)蒲箬在《柳泉公行述》中講蒲松齡創作俚曲就在于“使街衢里巷之中,見者歌,而聞者亦泣,其救世婆心,直將使男之雅者、俗者,女之悍者、妒者,盡舉而匋于一編之中”。由此可以看出,《墻頭記》題材是直接取自于現實生活,完全來自于民間,直接反映了民間的生活實際,通過這些觀演者身邊的故事,來實現蒲松齡“救世婆心”。
《風箏誤》與《墻頭記》都是從現實生活的實際出發,匠心獨運的絕好戲文。兩個作品的選材都取自于日常生活,這絕非偶然,觀眾的需要與品味,成了兩位劇作家創作的主要價值取向。另外李漁與蒲松齡同處于社會下層,能夠充分地接觸到廣泛的中下層社會生活,并將其納入自己的戲曲創作中,所作的戲曲通俗性、大眾性自然更強一些,更受觀演者的歡迎。《風箏誤》與《墻頭記》至今傳唱不衰,選材的通俗性是取得巨大成功的關鍵因素之一。
(二)與題材相適應的通俗語言的運用,須“淺處見才”。
《墻頭記》大膽地摒棄了傳統的典雅、文言的作家戲文,而創造性地代之以生動活潑的山東淄博地方方言、俚語,是蒲松齡大膽的藝術創舉,此舉使得《聊齋俚曲》更通俗,更容易被當地的市井百姓所理解,所接受,取得了很好的演出效果。試看《墻頭記》中的一段文字:“五十多抱娃娃,冬里棗夏里瓜,費了錢還怕他吃不下。惹的惱了掘墳頂,還抱當街對人夸,說他巧嘴極會罵。慣搭的不通人性,到如今待說甚么!”。“你大號紅粘粥,你名突你姓胡,原來你是高粱做。熱了燙人嘴巴子,薄了照出行樂圖,老來相處你這椿物!”此話是張老漢的賓白與唱白,通俗、易懂,極富地方語言色彩。在《聊齋俚曲》中,蒲松齡還創造性地運用了許多民間的歇后語,起到了畫龍點晴的作用,將地方語言運用到了極致。正如陳玉琛先生在《聊齋俚曲》中指出,“蒲松齡大膽地向民間學習語言,從民間口頭文學吸取營養,使俚曲的語言既淺顯明白又深邃意遠,‘能于淺處見才’(李漁語)”。[3] (P33)
“能于淺處見才”是李漁在戲曲創作中的一貫主張,兩人在戲曲的創作中又不謀而合。在涉及到戲曲的語言創作時,李漁指出戲曲語言要“淺顯”、“好說”、“中聽”,還說“傳奇不比文章,文章做與讀書人看,故不怪其深,戲文做與讀書人與不讀書人同看,又與不讀書之婦人小兒同看,故貴淺不貴深”,《風箏誤》中人物的賓白通俗、簡練、傳神。試看《風箏誤·驚丑》中詹愛娟與韓琦仲的賓白:
(丑)慌慌的梳頭畫眉,早早的鋪床疊被,這兩日幾乎想殺我也(樓生介)
(生)小姐,小生后來一首拙作,可曾賜和么?
(丑)你那首拙作,我已賜和過了。
(生又驚介)這等,小姐的佳篇,請念一念!
(丑)我的佳篇,一時忘了。
(生又驚介)自己做的詩,只隔得半日,怎么就忘了?還求記一記。
(丑)一心想著你,把詩都忘了,待我想想。(想介)記著!
(生)請教。
(丑)“云淡風輕近午天,傍花隨柳過前川;時人不識予心樂,將謂偷閑學少年”。
(生大驚介)這是一首千家詩,怎么說是小姐做的?
(丑慌介)這,這,這果然是千家詩,我故意念來試你學問的,你畢竟記得。這等,是個真才子了!
(生)小姐的真本事,畢竟要領教。
(丑)這是一刻千金的時節,那有工夫念詩?我和你且把正經事做完了,再念也未遲。(扯生上床,生立住小走介)
從蒲松齡與李漁的戲曲作品與清初同時代的文人戲曲作品相比較,可以明顯看出二人已開始自覺擺脫士大夫體式的文言雅作,開始了戲曲通俗化創作的道路,完成了戲曲大眾化的轉變過程,使戲曲來自于民間、反映民間、又重新回歸了民間。這是兩位文學家對于清初戲曲創作與演出的巨大貢獻。
二、統一的主旨下的高妙藝術技巧的運用
(一)立主腦,巧設結構,突出情節的新奇。
李漁的傳奇與蒲松齡的俚曲主旨鮮明突出。李漁針對傳奇主旨混亂的問題,在其著作《閑情偶記》中提出“立主腦”的創作主張。《風箏誤》開篇便以“好事從來由錯誤,劉、阮非差,怎入天臺路?若要認真才下步,反因穩極成顛仆。更是婚姻拿不住,欲得嬌娃,偏娶媸顏婦。橫豎總來由定數,迷人何用求全悟。”點出全劇諷喻的主旨。與《風箏誤》相比,《墻頭記》的主題顯得更加鮮明一些,就是對不養老這一現象進行譴責。
在“立主腦”的基礎上,《風箏誤》、《墻頭記》都遵循著“結構第一”的原則。《風箏誤》為了諷喻的主旨,李漁在關目的安排上可謂煞費苦心。以風箏為線索,通過一連串的誤會與巧合,制造了層層錯與誤,建構起了《風箏誤》的喜劇結構,使得劇情一波三折,極富變化。《墻頭記》也蘊含著蒲松齡精心構劃的結構。首先是兩個兒子不養老,而后,演出“墻頭記”,被撮墻頭,上下無著時,正巧碰上老友王銀匠,王銀匠挺身而出,設計了一個牢籠記,誆說張老漢欠了他的化銀工錢,使得大怪二怪誤爭銀子而爭相養老,讓張老漢有了善終。大怪二怪后來將王銀匠告官,卻得到了打大板的應有懲罰。最妙的是張大怪讓兒子幫他擦擦腿上的血,兒子卻以張大怪嫌張老漢臟而不給爺爺看“瘡霎”作為回應,可見蒲松齡為了實現倫理教化的主旨,將《墻頭記》的結構布置得清晰而縝密,構思精巧而開掘很深。
在巧妙結構的安排中,《風箏誤》與《墻頭記》突出了“新奇”,這些“新奇”使得戲曲妙趣橫生,突破了題材通俗化所帶來的平常化。兩劇作中最有趣、最奇的是都出現了“墻”這一道具。在《風箏誤》中,詹員外為避免兩房夫人的吵鬧,在即將臨任之前對傭人吩咐道:“趁我在家,叫幾個泥水匠來,將這宅子中間,筑起一座高墻,把一宅分為兩院。梅夫人住東邊,柳夫人住在西邊,他兩個成年不見,自然沒氣淘了。”這般“把長城筑起三千丈,省得干戈擾攘”自然是少見的,這一新奇的“墻”為日后的誤會埋下了伏筆。而《墻頭記》通過大怪、二怪爭相不養老而將其老爹撮上墻頭的舉動,更是超出一般的情節安排,更使得人拍案稱奇。因而普通的“墻”變得更為奇妙了,《聊齋俚曲》“奇”的藝術特征與李漁的傳奇劇作的傳奇特征是相通的。
(二)巧用對比,寓喜于諷。
《風箏誤》和《墻頭記》都屬于喜劇,為達到喜劇的效果,除了話本自身語言的詼諧、幽默以外,兩位作家還利用反比倒錯,通過強烈的對比達到了喜劇的目的。
《風箏誤》中,《驚丑》一場最為叫絕,書生韓琦仲接到約會消息而欣喜異常,必然會“認取嬌娥”了。當韓生向丑女索要和詩時,丑女用千家詩作為了幌子,在韓琦仲向詹愛娟索“真本”時,詹愛娟怕詭計敗露,竟說,“把正經事做完,再念也不遲。”扯韓生上床。幸有奶娘持燈上來,燭光相照,竟然“相著一副絕精的花面”,韓生萬分驚恐,詹愛娟卻因見到如此俊俏之書生而“興兒加倍”,喜劇之笑自此爆發。這笑就是通過強烈的對比,使得“楊柳盡輕盈”者更“娉婷”,“丑得這樣絕頂”的更“絕頂”,達到令人忍俊不禁的目的。強烈的對比是《風箏誤》中最為重要的一個特色。《墻頭記》中的對比也是十分強烈。在初一這一天,二怪不開門,大怪將張老漢撮上墻頭的情景,展現了一個老頭在墻頭上、在冷風中上下無門的窘況,使觀眾笑出了聲。另外在《墻頭記》中,還通過張老漢兒子之間的孝與不孝制造了強烈的對比。如張大怪的岳父到其家,張大怪不但殺雞稱肉,那口口聲聲叫的爹更是肉麻。夫妻二人將殘羹剩飯喂狗也舍不得與張老漢,在聽到銀匠的一番話后,卻爭獻殷勤,前后形成了強烈對比,使人發笑,這笑是苦澀的笑,更是憐憫的笑。
寓喜于諷中進行現實批判。從以上分析可以看出,新奇情節的安排,巧妙結構的構建,強烈的對比效果都是為了戲曲“立主腦”而服務的。李漁及蒲松齡目睹了官場的黑暗、政治的腐敗、社會的是非顛倒,而無法實現自己的遠大抱負。在這樣的社會現實面前兩人共同選擇了笑對人生,以諧趣來進行現實的批判。李漁在《風箏誤》最后一場收場詩中:“傳奇原為消愁設,費盡杖頭歌一闋;何事將錢買哭聲,反令變喜成悲咽?唯我填詞不賣愁,一夫不笑是吾憂;舉世盡成彌勒佛,度人禿筆始堪投。”蒲松齡在《慈悲曲》的開篇《西江月》中講“別書勸人孝弟,俱是義正詞嚴,良藥苦口吃著難,說來徒取人厭;唯有這本孝賢,唱著解悶閑玩,情真詞切韻纏綿,惡煞的人也傷情動念。……要緊還有一件:詞句曾經推敲,編書亦費鉆研,閑情閑意須留傳,兒孫后日好看。”正是寓喜于諷這一觀點的最好解釋。《風箏誤》與《墻頭記》兩個戲的真實目的也在于寓笑于諷,通過笑這個工具,突破了傳統義正嚴辭般的說教,使欣賞者在笑聲中不覺成“彌勒佛”。
三、同中有異,異中有同
從《風箏誤》與《墻頭記》比較來看,兩人戲曲創作的主張及藝術手法有諸多的共同點,但也有眾多的“異”。“同”反映了其戲曲創作的某些共同的特點和規律,“異”則是創作主張、藝術風格的個性化。
(一)創作目的差異所帶來的風格差別。李漁在戲曲創作時強調劇本是“場上之曲”、“填詞之設專為登場”,商業氣息十分濃重。因此他在創作的過程中,是以服從于觀眾的欣賞與娛樂為主要的目的,往往“追求‘無奇不傳’和喜劇效果,實際上透出李漁戲曲創作中的濃重的媚俗傾向。” [4] (P23)
反觀蒲松齡的俚曲大多是他在撤帳西鋪、年老而作,多是“勸人孝弟”為主要目的。蒲松齡的十五種俚曲中,除《增補幸運曲》寫正德皇帝逛妓院的故事;《富貴神仙》和《磨難曲》寫張鴻漸夫妻離合故事;《寒森曲》寫商三官兄妹為父報仇的故事;《蓬萊宴》寫仙女彩鴛和書生文簫相戀故事;《琴瑟樂》寫少女出嫁時的心理描寫;《窮漢詞》、《丑俊巴》、《快曲》等屬于抒情短篇或為民間傳說外,其它俚曲全是作者從農村家庭現實實際出發,抨擊當時的道德淪喪所感、所作,與李漁的作品相比,其語言更為質樸、簡練,更具鄉土氣息,具有“大俗即大雅”之美。誠如胡適先生所講:“這樣的干脆漂亮的曲詞,在明清文人的傳奇里絕不多見,在聊齋的曲本里幾乎每頁都可以見著。蒲松齡有了這十幾本曲本,即使沒有那更偉大的《醒世姻緣》小說,他在中國活文學史上也就可以占一席最高的地位了。” [5] (P250)
這在媚俗成風的明清戲曲創作中是難得可貴的,使得《聊齋俚曲》在中國俗文學史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就。
(二)思想內容的差異。蒲松齡的俚曲多是取材于民間,更多的是強調俚、俗的一面,汪玢玲認為《聊齋俚曲》是“運用民歌、小調演唱的一種通俗鼓詞和戲曲底本,也可以說是用民歌曲牌組成的聯套牌子曲說唱敘事詩。這是蒲松齡受民間文藝的啟發,在民歌及地方小戲基礎上的一種創造” [6] (P230)。縱觀李漁的《李笠翁十種曲》,其創作由日益完美的傳奇藝術上演才子佳人的通俗故事,而逐漸向著大眾、通俗化的方向發生著轉變,但終究沒有擺脫才子佳人般的文人傳奇創作模式。從《風箏誤》、《墻頭記》有關文本背后作者潛在的思想來看,李漁與蒲松齡對現實的態度是有所不同的。特別是在對待科舉等現實態度上。李漁在《風箏誤》中對韓世勛高中狀元、征討蠻兵、建功立業、榮華富貴還是給予了許多的筆墨,表現了其內心潛在的追求與向往;而《墻頭記》只字未提科舉,在其它的俚曲中如《禳妒咒》中還對科舉制度的黑暗進行了猛烈的抨擊。而《磨難曲》、《寒森曲》則是充滿了對殘暴統治的揭示,從這一點來看,《聊齋俚曲》的現實主義精神比《風箏誤》等傳奇要強烈。
(三)對于戲曲運用方言的態度的差異。在戲曲創作中李漁說:“凡作傳奇,不宜頻用方言,令人不解近日填詞家,見花面登場,悉作姑蘇口吻,遂以此為成律,每作凈丑之白,即用方言,不知此等聲音,止能通于吳越,過此以往,則聽者一茫然”,“傳奇天下之書,豈僅為吳越而設?”可見其是明顯反對方言的,這是因為李漁的戲班子往往是走南闖北式的全國演出,方言越少越好。蒲松齡的《聊齋俚曲》其影響也多限于淄博地區,至今只有淄川蒲家莊一帶有人在傳唱,或者通過其俚曲改編為其它戲種,但鮮見其它地方的傳唱者。李漁的傳奇比蒲松齡的俚曲傳播及影響的范圍要廣一些,這恐怕與語言的運用是有一定關系的。事物總是辯證的,而蒲松齡的俚曲創作,創造性地運用了民間的方言、俗話、歇后語等,取得了很好的藝術效果,正是由于蒲松齡這樣的曠世奇才,才進一步提升了說唱藝術的品位,成就了俚曲的大俗之美。《聊齋俚曲》也給我們留下了認識淄博地區古代方言的寶貴的資料,功不可沒。
四、對清初戲曲創作的時代風貌的認識。
李漁和蒲松齡是清代著名的文學家,一個是代表了傳奇的創作成就,另一個代表了民間俗曲的創作成就,因此通過對兩位戲曲家的比較可以進一步了解清初,特別是康熙年間戲曲創作的時代風貌。
戲劇開始走向通俗化是清初戲曲創作的一個十分重要的特點。一方面出現了《桃花扇》、《長生殿》等具有歷史意義的傳奇劇作,將傳奇這一戲劇形式推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另外隨著清朝經濟的發展,有大批市民群體的觀賞者開始崛起,由此帶來民間的許多曲調開始大量產生和盛行。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李漁及蒲松齡等大批的戲曲創作、演出逐漸走出了宮庭、官宦及雅士文人孤芳自賞般的單純雅文學,而走上了大眾化文學的道路,逐漸使民間亂彈在清代占據了劇壇主導地位。蒲松齡的《聊齋俚曲》和李漁的傳奇劇為此時的戲曲的發展起到了承上啟下、轉折過渡的作用。
從戲曲的創作適應中國民眾審美情趣需求的同時,其主題由反映文人雅士風流才子之作向倫理教化的主題進行轉移。一方面是康熙皇帝等人的大力倡導理學的結果,另一方面是戲曲家針對社會現實而自覺的藝術行為,這是藝術發展以及社會發展變化及其二者互動的必然結果。可以講,到了李漁和蒲松齡的這一時期,清初戲曲的創作已完成了由雅入俗的過程,使得戲曲又重新回到了民間,回歸了大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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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譚 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