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氣污染防治項目的費用一效果分析

摘 要：城市的大氣污染已成為城市居民的“殺手”，國內外研究表明城市居民死亡率上升與空氣質量線性相關。由于不同城市之間的差異，各個城市的大氣污染防治項目產生的效果不同。本文從經濟學角度出發，以五個不同地域、人口數的城市為例，進行費用效果分析，以期探討規律性結論，并給予環保政策建議。

關鍵詞：大氣污染；經濟評價；費用一效果分析；死亡率；環境與健康

中圖分類號：F2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3060(2007)02-0108-04

隨著人口的增長和經濟的發展，我國面臨著越來越大的環境污染壓力。我國的環境污染從總體上表現為多種污染物通過多種途徑作用于多種環境介質的復合型環境污染，污染趨勢日益嚴重。據統計，全國500多個城市中大氣質量符合世界衛生組織標準的不到1％，蘭州、太原、北京、重慶、貴陽、鞍山、成都、廣州等八個城市被列入世界衛生組織公布的1998年世界十大污染最嚴重的城市之中，這也是我國政府在決策環保項目是否上馬的時候通常一路綠燈的原因之一。但是從經濟學角度出發，很多此類項目的經濟效益、產生的效果的預測及論證往往并不充分，因為我們始終無法回避一個問題：地球上的資源是有限的，因此在環境政策的設計和選擇過程中有一個環境保護投入資源(資金投入也是資源的形式之一)的使用效率問題、不同環保項目和不同地區環保投入的配置效率問題。當決策部門將有限的資源投入于某個環保項目或用于某地區的環境保護時，意味著這些資源無法用于其它項目或地區，如果因資源有限而放棄的環保項目所產出的社會效益高于已投入項目的話，則意味著居民福利的損失。因此，世界銀行學院推薦：在考察政府投資項目時必須從受項目影響最大的人群的角度出發。費用一效果分析正是建立在不同項目之間對比(包括項目有無之間對比)基礎上的一種有效的評價方法。

一、費用－效果分析

1．費用一效果分析的基本方法

由于環保項目提供的環境保護效果是難以用貨幣來度量的，也就難以用一般投資項目的經濟回報等來評價和選擇環保項目方案。但也不能因此就得出環保項目“一票優先”的結論。費用一效果分析(Cost-Effectiveness Analysis，簡稱CEA)是指在確定的控制目標下，分析達到這一目標的不同方法及其成本，從而提供方案選擇的依據。其基本思想是以最低的成本去實現確定的計劃目標，或者在達到同一目標條件下比較各種方案的成本或效果的大小。在環保項目經濟評價中，費用是指實施某項措施或方案所消耗的全部人力資源和社會資源(通常用貨幣來表示)，包括公共支付和個人支付；效果是指有用效果，是由各種使用價值構成，是滿足人們各種需要的屬性，例如減少死亡人口，提高疾病的治愈率等。

費用-效果分析的步驟是首先確定效果指標，之后計算各項費用支出，包括直接和間接費用。在效果指標已明確無誤地被確定的情況下，從中選擇費用最小的方案(這種方法被稱為最小成本法)；反之，也可能在給定費用的前提下選擇效果指標最好的方案(這種方法被稱為固定成本法)。對于費用和效果均不確定的情況下，可以采取費用一效果比。費用一效果比具體地將成本和效果聯系起來，采用單位效果所花費的成本或每一貨幣單位(每花費一元錢)所產生的效果來表示(如每挽救一個超死亡人口所花費的貨幣數，每花費一萬元所挽救的生命數)，是費用一效果分析中的一個具有重要參考價值的非經濟指標。

2．費用－效果分析評價指標選取

大氣污染防治項目的直接效果表現為有項目后影響區域的污染物濃度降低，而污染物降低直接與受影響人群的健康狀況密切相關。近年，許多流行病學研究表明，人暴露在大氣污染中的時間長短與該地區人群死亡率的高低密切相關。如Pope等通過美國癌癥協會收集了16年的資料，其中涉及50萬居住在城市的美國人的死亡原因風險因素的數據，他將這些數據與該地區不同期的空氣污染數據進行了比較，在排除吸煙、飲食、職業因素、地理變異等風險因素后發現，空氣中的細顆粒物、SO₂。和其它相關污染物與總死亡率、肺心病死亡率、肺癌死亡率相關，且空氣中的顆粒物每升高0.1Mg/m³，總死亡率、肺心病死亡率、肺癌死亡率的危險性分別增加4％、6％和8％。哈佛大學的徐希平認為，北京SO₂每增加一倍，總死亡率就增加11％(5％～16％，95％CI)，TSP每增加一倍，總死亡率就增加4％(95％CI=-2％～11％)。復旦大學的陳秉衡教授根據我國現有環境流行病學研究結果，認為TSP每增加0.1Mg/m³，總死亡率增加2％～9％；SO₂每增加0.1Mg/m³，總死亡率增加2％～11％。

此處我們引用上述的環境流行病學研究，將大氣污染物濃度變化與人口死亡率變化(超死亡人口數)線性化，線性化的函數如下：

△D=(K_SO2×△C_SO2×10

＋K_{TSP×△CTSP×10)×M0×P}

(1)

其中：

△D——每年由于污染物濃度改變引起的死亡人口數改變(挽救的超死亡人口數)；

K_SO2和KTSP——分別SO₂和TSP濃度每變化O.1Mg/m³的劑量反應系數；

△C_SO2和△C_Tsp——分別為SO₂和TSP的改變濃度(無項目時濃度一有項目時濃度)Mg/m³；

M⁰——基準死亡率；

P——受影響區域的人口數。

對于費用和效果均不確定的情況，可采取費用一效果比具體地將費用和效果聯系起來。本文選取的費用一效果比指標(C/E)是大氣污染防治項目的投資(萬元)與挽救的超死亡人口數的比值(COST/△D)，其經濟學含義是每挽救一個因為大氣污染而導致的過早死亡人口所花費的環保投入資金。

二、大氣污染防治項目的費用－效果分析例證

我國是世界上最大的煤炭生產和消費國，在我國約78％的電力、60％的民用商品能源以及70％的化工原料為煤，因此，我國的大氣污染是以顆粒物和SO₂為主要污染物的煤煙型污染。大氣污染主要是對能耗集中、人口密集的城市居民健康造成損傷，在本文的例證中選擇沈陽、太原、長沙、紹興和雙流縣五個城市的大氣污染綜合防治方案作為研究對象，并對其投入產出效果進行比較分析。

在(1)式中，本文選取K_SO2＝4％，K^TSP＝4％，M₀＝645/10萬，將上述數據及表一中沈陽市的數據代入(1)，則沈陽市的各項指標如下： △D_沈陽＝[4％×(0.12-0.08)x10+4％

×(0.46-0.32)×10]

×485×(645/10)＝2253

COST＝15×10⁴萬元

C/E_沈陽＝15×10₄/2253＝66.58萬元／人

將表1中各地的數據代人(1)，利用相同的計算方法，可得出各地的COST／△D值。

三、小結和討論

從表2可直觀地看出各地的環保項目產生的效果是不同的，某些城市間的效果甚至相差很大。考慮到Cost/△D量綱上數量級的差別，我們認為沈陽的大氣污染治理方案的效果最優，而紹興的最劣。二者在每挽救一個超死亡人口所投入用于空氣治理項目上的資金相差了近14倍。本文認為，造成這一現象的原因如下：

(1)人口密集城市的人群受空氣污染的影響更為嚴重，與此對應，人口密集城市的大氣污染防治項目所產出的效果也更好。沈陽市是全國特大城市之一，其城市空氣污染防治項目單位投入資金的受益人數量遠超過紹興市。

(2)污染嚴重地區的防治項目的產出效果往往更加顯著。到1990年為止，為進一步減少排放而追加的成本增長很快，在過去二十年中我們已用盡了已知的減少排放的便宜捷徑(用俗話講就是“先采摘了掛在低枝條上的果子”)，大氣污染防治項目的產出效果(或效用)同樣符合邊際效用遞減規律。紹興市作為一個旅游城市，各項污染物濃度本底值在上述五個城市中均最低。因此，在此基礎上的環境保護的進一步追加投入所產生的效果也就遠遠低于其它城市。

目前，我國大多數城市在編制城市發展環保規劃時都只側重于污染物減排的絕對數量或將污染物濃度達到某個特定標準。根據本文的研究結果，作者認為，在評價大氣污染防治項目效果時，不能僅僅簡單地從污染物的絕對數量或平均濃度下降多少出發，而應結合這些項目所產生的邊際效果(例如每投入一個單位資金所提高居民的健康狀況、減少對動植物的損害等)。在本文案例中(如表一所示)，大氣污染防治項目有無情況對比下太原市的S02和TSP濃度水平分別下降O.065Mg/m³和O.174Mg/m³，均高于沈陽市的0.04Mg/m³和0.14Mg/m³，但項目的邊際效果沈陽市卻是太原市的兩倍。

(3)對于太原和雙流縣這樣二者C/E數值十分接近的方案，在使用費用一效果比進行評價時需特別慎重。此時須考慮二者進一步增加投人的邊際費用和邊際效果之間的差別(此法也稱作增量分析法)。例如在本案中，由于太原的受益人群和前期的環保投入規模都遠遠大于雙流縣，根據投資的規模效應，在太原進一步增加環保投入的人均邊際費用預計將遠遠低于雙流縣；I司時因為雙流縣的本底值更低(原先的環境質量優于太原)，根據邊際效用遞減規律，預計進一步投資后雙流縣的產出也將低于太原。因此雖然雙流縣的費用－效果比略優于太原，但是綜合考慮二者的邊際效果和邊際費用之后，我們認為太原的大氣污染治理方案效果優于雙流縣。

(4)在評價和選擇環保項目上要體現以人為本的思想。由于目前我們所能利用的環保資源十分有限，那么在究竟選擇雪中送炭的項目還是錦上添花的方案之間，無疑應該選擇前者。如果我們在大氣污染防治方案的目標是延長人們生命這一點上取得共識，并從全國資源配置的效率出發，則不難得出這樣的結論：應該給予沈陽更多的投入，沈陽人的生命總比紹興的藍天白云更為緊迫。當然，限于財政體制，無法將紹興的環保資金用于沈陽，但是作為中央財政和環保主管部門，應該有這樣的意識：即在評價和選擇環保項目上要選用體現以人為本和邊際資源利用效率的指標，給雪中送炭的項目以更優先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