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學術領域的權力研究主要囿于政治視角來分析,同時深受權力“主權個人”觀念影響,主觀地對權力進行分類和數量化,這給本應多元化發展的學術權力理論及其引導下的高校管理實踐帶來了一些弊端。經典學術權力研究的實質并非是所有的權力關系,而是顯明的支配關系和那些不可容忍的支配關系背后的權力關系。
關鍵詞:學術權力;支配關系;權力數量化
學術權力的標志性研究是以約翰·范德格拉夫等人所撰寫的《學術權力——七國高等教育管理體制比較》為肇始,這一著述因其高標準的學術水準和獨樹一幟的研究方法成為洞悉學術領域內權力現象的經典之作,而隨后所出現的以此作為范本進行的附和性研究和發展性研究則構成或者豐富了這一研究領域的內容。然而,后者大都因循《學術權力——七國高等教育管理體制比較》思考學術領域權力問題的路向,且被其既定的研究范式所框定而曹隨蕭規,因而從這個意義上說,這些研究都可以和前者一并歸入學術權力的經典性研究。當前,它們在學術權力研究中占有主流地位,但這并不意味排除了我們在反思這些成就的基礎上用另外的思路去考察學術領域內的權力現象。
一、經典學術權力研究存在的局限
1、經典學術權力研究是通過對政策的決策過程考察,依照高等教育不同組織層次內的決策主體類型來確定權力性質,并將學術領域的權力主要歸為與政治相關的論題。
《學術權力——七國高等教育管理體制比較》的著者在導言中就指出。要運用政治學的研究方法考察學術領域的權力現象和權力關系。具體來說,就是要將分析高等教育系統內的六級組織的各種決策機構及其組成情況、卷入的群體、官僚結構的程度和等級制與內聚性的程度等政治關系的構成要素。作為充分理解高教領域中權力結構的方法。這種將權力關系作為政治系統的一部分,而且將權力看作區別“政治”與其他人類活動的關鍵特征,是如今在普通人和許多學者中盛行的權力觀念。目前的“政治”被我們看作是從人類廣泛的社會生活領域中分化出來的一個子領域。而依據亞里士多德的政治思想,作為政治的動物的人所生活的領域,其意涵遠遠不僅限于今天的“政治”(the politic),而是具有非常廣泛的意涵,實際上是一個社會成員進行社會互動的舞臺,在某種程度上接近今天所說的社會(the society)。因此,亞里士多德大概很難理解今天的智識體系將權力問題僅僅留給所謂的“政治”領域的做法。沿循亞里士多德的思路,筆者以為將權力現象和權力關系回歸至社會領域并將其作為社會學論題會更可取。范德格拉夫等人盡管也按照社會學的方式探討權力在學術領域的分布問題,但學術權力分析總是將權力與政治領域的決策緊密捆綁在一起。也就是說,這種主流的學術權力分析更重要的是通過對決策實現的處所、層次來確證權力的存在與否,并在此基礎上劃分權力類型。這種理論更多地把政治看作是在高等教育這個日益復雜的社會領域中提供運行的操縱性方向的子系統,這種政治觀最終喪失了亞里士多德賦予政治的實踐意涵。因為在亞里士多德看來,政治的目的就在于政治本身,所以如果說政治有目的的話,那么政治活動的目的也是開放性的。而這里將政治決策作為單一的關注對象就忽視了亞里士多德那里的權力是滲透整個社會生活的實踐問題,并且放棄了從其它視角深入理解學術權力的可能性,認識這一點對于學術權力分析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需要指出的是。我們在這里無意使權力的分析倒退到希臘社會,捍衛一種盧曼所批評的“傳統語義學”:我們也不打算否認社會分化的存在,但是我們不想在分析中將高等教育領域的權力化約為孤立的政治活動,再將其簡化為決策問題,從而喪失了對于高等教育這樣的領域來說權力概念具有的復雜性。
現代社會學認為權力是多形態的,而不都是被歸結為政治屋檐下的同質性權力。福柯就強烈反對強調同質性、集中性和總體性的權力觀念。他指出權力具有各種不同的形態,使用各種不同的技術。特別是在現代社會中,權力滲透到社會的各個不同的局部領域,使用靈活多樣的策略來運行,而在家庭、國家、教育和生產關系中。權力的形態是多種多樣的。因此,要分析權力就要從其細節開始,從各種細微的實踐來著手。首先應強調對權力分析要特別注意權力的微觀機制,考察各種微觀權力。這里的微觀權力是指各種不同的局部之間不斷流動,具有多變形態,遍布整個社會及其各個領域的肌體中的“毛細形式”的權力。就如塞爾杜所言,“在一個社會中。往往存在某種占突出地位的實踐,但也存在無數微小的實踐。這些微小的實踐和特點在于它們是多形態的。散布在社會空間中”。而“毛細形式”的權力,正是這種散布在社會空間中“微小的實踐”。其次,過去的君主時代的權力運作方式與現代社會權力運作方式是非常不同的。前者是至今仍有殘留并依然對學術權力分析有深遠影響的人身庇護和控制關系,而后者主要借助于各種細枝末節的管理來實現。因此這里的微觀權力,具體化到學術領域就是要反對那種仍然使用以往君主專制時代的觀念來分析現代學術權力的做法。
2、經典的學術權力分析沒有擺脫權力的“主權個人”觀念影響。
學術權力的經典分析立足于“控制單位一反應單位”的模式,即被社會學簡稱為“A-B”模式。這一模式與西方現代社會逐漸形成的“主權個人”以及“占有性個人主義”觀念之間存在密切聯系。因此,要分析經典學術權力必須考察其所秉持的“A-B”式權力觀念及其作為這種觀念基礎的“主權個人”觀念。
“A-B”式的權力觀念可以說是一種經典性的權力概念。它的根源可以在希臘城邦的直接民主以及自由人之間競技關系中找到,但這種觀念的現代形式卻是基于與古代乃至中世紀不盡相同的人的觀念,正如馬克斯·韋伯所說的人們經過漫長的歷史“祛魅”而逐漸獲得自為的主體地位。在此基礎上,與個體聯系在一起的“主觀”權利的概念也逐漸形成,并于17世紀在道德領域中贏得霸權地位,而這一時期也恰是契約論思想蓬勃發展的時期,從主觀權利角度出發思考權力的思路逐漸成形。在此之后,隨著主體觀念的逐漸演變,現代權力分析與“主權個體”或超驗自我觀念聯系在一起,并且這種主權的觀念以及與之聯系在一起的某種應得原則理念就成為權力的基礎。這在理論上造成了一種結果,那就是將權力作為財產或能力而歸于某一方,如是就將權力理解為一種擁有物。也就是說,在這樣的權力分析視角中,權力往往被視為一種在社會中被分配的份額,被視為一種實體性的物,或者更準確地說,就是將權力視為一種財產,從而將權力與“占有”或“擁有”的觀念聯系在一起。作為這樣一種思路所形成的權力理論是某種能力理論,即“控制單位影響反應單位行動的能力”。達爾就確信,“在最一般的層次上,現代社會中的權力術語指的是當一個或多個單位(反應單位)的行為在某些環境中取決于另外一些單位(控制單位)的行為”。從根本上說,這種所有物的權力分析和能力理論是把權力分析與“原因一力”的觀念緊緊地捆綁在一起的。
實際上,權力是作為關系出現的策略,而不是某些人或者集團的所有物。要想真正把握學術權力就不能局限于在起因的問題上,要擺脫從“原因一力”的視角來思考權力問題的傳統做法,努力把握權力運行的過程和效果,而不是匆匆忙忙地從權力的實際過程返回到這些過程的起因。正如福柯所說,權力不僅僅只是權力,它是“權力關系”這一表述方式的簡明提法。更為重要的是他還認為:“權力不是一種在光速反應下完成的‘一次性交易’,而是一種歷史性的關系,權力關系不能等同于一般的互動,它首先通過A、B的‘生平歷史’將一次互動中的雙方各自的‘互動鏈’聯系起來:在這個互動鏈上每一次出現的他者將無數社會成員帶入到了權力關系中,因此權力關系的‘歷史性’突出地體現了權力關系的特征,它不是可以被某個具體行動者占據的所有物,而是一條無盡的‘索引性的鏈條’。”這就解決了學術領域中權力的作用并不是借助于某個人所擁有的個人“能力”或者“品質”,但是也并不能就此將權力僅僅直接歸為高等教育系統的某個組織的屬性和功能,而是在于將權力理解為一種貫穿學術領域的“線”在發揮著作用。主流的學術權力分析者沒有看到權力關系所蘊含的復雜性。只是如快刀斬亂麻一般分出是非就以為觸及到了問題本身。
3、對學術權力進行主觀分類和數量化。
經典學術權力分析將學術權力分成了諸如個人統治、集團統治、行會權力、專業權力等十種類型的權力。這是從權力的“A-B”模式和“主權個人”觀念中發展而來的。一方面認為在高等教育領域中,相關單位、機構、群體或個人遵從一方控制另一方的權力關系模式。這里隱藏著這樣一個假定。權力可以有針對具體問題的權力與個人或者集團的總權力,它可以在靜態狀況下經由不同主體占有:或者各方在沖突過程中權力總存在此消彼漲的態勢,是一種零和博弈。許多忿忿不平的研究者作為院校的學術成員無不是通過呼吁給學術人員增加權力,而幻想達到對院校管理人員權力的限制,其靈感大致就是緣于此。這種權力關系的簡單零和問題曾被帕森斯所指責。指出將權力視為一種零和現象是一個非常嚴重的錯誤。在他眼中權力是“能夠為有效的集體行動調動資源的一般化媒介,它所對應的不僅僅是人們行事的能力,而且是共同行事的能力。它從來不是個人的財產”。阿倫特加深了對此的理解。他認為“必須超出命令與服從的關系來考慮權力,或者更直截了當地說,應將權力與‘支配事務’分開,才能理解權力”。另外一方面,我們可以看到這種對學術領域權力進行的分類,實際是深受英國學者盧克斯的影響。對權力的數量化進行了實踐。因為盧克斯堅信權力各方存在此消彼漲的態勢,當一方失去權力時,另一方就會獲得權力。
二、經典學術權力研究的局限所產生的影響
1、受權力“占有”觀念的影響,我國研究者通過錯位移植將學術領域的權力也視為一種擁有物,并結合權力的數量化,以該領域內的不同主體來劃分不同類型的權力。
其中最具典型的是所謂“學術權力”與“行政權力”的二分法,并針對這種劃分方法繁衍出了許多爭論不休的話題,并造成貌視學術權力研究的虛假繁榮。正如有人總結的那樣,在這二分法視閥下出現了有關“行政權力”和“學術權力”之間關系的諸如“分立研究模式”、“整合研究模式”、“權變研究模式”等研究,考察這些紛繁的研究無不是把學術領域的權力簡化為不合邏輯的、不對稱的、人為的二元對立權力來研究。這給學術領域內的權力研究帶來的理論問題是它成為形塑權力分析的思路,且以更深遠的方式妨礙了學術領域權力分析擺脫本身所陷入的困境。然而。社會學認為權力是生產性的,而不是壓制性的外在控制,它應被看作是一種生產性的實踐或者說是生產性的網絡。作為生產性實踐的權力體現出權力作為事件的一面。它具有復雜多變的靈活策略,而不是死板的規則;而作為生產性網絡的權力,則體現出權力作為關系的一面,這種“陰暗而結實的網”不斷地創造出組織成員關系之間的嶄新聯系,而不是像上述所理解的學術權力那樣,做到一分為二就算了事。其實,對于學術領域內的權力,其意義在于在不同的相關教育組織和單位之間不斷建立新的相互作用“線”。
假使我們依照主流研究的作法,即按權力主體來進行權力二分法來指導實踐時,則會存在無法實施的情況。因為將學術領域劃分為所謂“行政”與“學術”兩個方面勢必造成在該領域的管理活動按學術與行政來分類。然而,誰又能準確無誤地厘清這個領域特別是一個大學內何為純學術的、何為純行政的呢?誰又能說擔任校長的某教授是純行政領導還是純學術領導呢?即使二者都能實現。但對于前者,擔當劃分職責的又是誰呢?對于后者。校長必定會陷入無盡的角色緊張之中,而乏分身之術。持這種二分法的學者和管理者似乎也覺察到實踐中的死胡同,于是“協調論”、“整合論”應運而生,又要重新將“學術權力”與“行政權力”合在一起通過折衷的方式找出路,學術領域內的權力分析又回到了原點,依然是說不清、理還亂。出現這種問題的根本原因有二,一是由于經典學術權力分析本身存在的缺陷而誘致的誤導。二是我國學者又將學術權力論題挪用為一種實現內心美好期許(像西方傳統大學一樣獲得理想的政府與大學關系)的另一種方式而已。
2、只限于從政治和司法視角理解學術領域的權力問題。
從學理上來看,上述對學術權力的理解及分類依據的理論基礎無疑是狹窄的現代政治學,因為這與霍布斯的政治哲學非常契合。在霍布斯看來,權力分析只應考慮一種形態的權力,那就是將權力看作是一方對另一方的控制,進而涉及到對意愿的控制,從而經過不同程度的合法化,使不公正或不合理的支配能夠為被支配者所接受;而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這種權力的運用實際上就是人們喪失權利。而且在現代社會,這種喪失主要是在政治領域。在運用法律為分析范式中,秦惠民等學者也主張對學術領域權力進行“行政”與“學術”的分類具有代表性。事實上這一單一的理解視角存在的問題不但將學術領域中的權力問題簡單化。而且也成為我們多元化思考問題的藩籬。福柯曾告誡說:“我們在分析權力問題時,要擺脫司法模式的限制,超越只關注國家、法律和政治領域的局限,著手從權力發揮作用的各種經驗性局部。如家庭、教育等來研究權力多變的面目。”在福柯看來,社會權力運作的場所,盡管和國家、法律存在密切的關系,但是并不能根據后者來研究前者,相反,倒應從權力的復雜運作形態出發來研究國家與法律的變化。也正是從這個意義上講,福柯認為“權力來自下面”。福柯的這種權力觀在很大程度上克服了經典學術權力分析中對權力的狹隘理解,沖破以往“以法律和君權為主的想象,從而展開一種不再依賴法律為模式和符碼的權力分析”,這無疑會給我們開辟一個以更加復雜的方式來理解現代學術領域中權力關系的路向。
三、經典學術權力研究的實質
社會學對現代權力的分析的一個重要貢獻在于對權力關系與支配關系進行了區分,認為權力關系在人類關系中有極為廣泛的存在,它在個人之間、在家庭內部、在教育關系等到處運作,表現為一整套權力關系的網絡。這種權力關系的分析構成了一個非常復雜的場域,有些時候我們會發現某些權力關系滿足一定條件,我們可以稱之為支配事實或者支配狀態。在支配狀態中,權力關系不再是變動不居,使各方能夠運用某種策略來改變這些關系,而是成為牢固確立的凍結狀態。當一個人或者一個社會集團力圖封鎖一個權力的場,使這些關系不再運動,不再變化,以防止出現任何逆向的運動。這時我們就面對的是支配狀態。與不斷變動的權力關系不同,支配關系更多是一種凍結性的、不再變化的權力關系。
支配關系的哲學基礎可以從黑格爾式的“主從關系”模式中找到。黑格爾希望利用“主從關系”的辯證法模式突破傳統的笛卡爾哲學中人作為“思想著的存在”的惟智主義。他從欲望的角度理解人以及人和人之間關系,把這種關系視為兩個都要實現自身的自我意識之間的沖突,作為這種沖突的結果,產生了一種主從關系。在黑格爾對主從關系的論述中,主要的因素是兩個自我意識,彼此都以對方為自己的對象,但在爭取承認的斗爭中只有一方獲得勝利,勝利的一方將對方轉變為自己的對象,而對方不僅受到勝利者的支配,還接受勝利者對其欲望的規定。這里我們可以發現支配關系的三個基本要素:一是支配關系涉及兩個(或兩組)相互分離的個體,這兩個(或兩組)個體為支配的雙方,分別構成了支配者和被支配者:二是支配者和被支配者都具有一定的主體結構,而且很大程度上雙方的主體結構基本是同構的:三是在支配者和被支配者之間存在一種復雜的自主和依賴的關系。也就是說。支配者通過支配被支配者,反而陷入了一種對后者的依賴關系。這些和權力關系相對比,我們可以發現:支配關系是處于一個事件系列(或者說一組可能世界)內,涉及兩個(組)互為主體的行動者之間的關系,總是有關他人的問題。而權力關系則是涉及兩個以上的事件系列之間的關系,是通過無盡的“他人”的索引鏈來構成的。支配關系是有主體性的,涉及社會成員的意圖,而權力關系是無主體性的。正是從這里出發,我們說權力關系是支配關系可能的條件。
支配關系的現實基礎是現代社會的組織形式發生的巨大變化。從18世紀至19世紀,全球的社會組織形式發生了顯著變化,因為漫延全世界的現代性已經深深影響到人們的生活與交往,而現代性的主要特征正是間接關系的繁衍增生和想象共同體的出現。在這一時期的許多轉變中,人和人的溝通方式已不再只是面對面的來往,這使得超出直接面對面互動的溝通方式和交往方式大量出現,從而導致人們交往與認同之間聯系方式的變化。在此基礎上,支配關系不僅僅是局部性的情形了,它已涉及了社會的各個領域。支配者和被支配者分別通過認同過程構成了兩個尖銳對立的想象共同體或者至少它們都具有發展成為這種共同體的潛力。這一點我們可以在馬克·漢森所論述的學術領域出現的“教師聯盟”和“管理者聯盟”中得到有力的證據,并且他還進一步指出,兩個共同體之間形成了兩個鮮明對立的“勢力范圍”。
由上述我們就可以明白經典學術權力研究盡管聲稱分析的是“權力”,實際上更多談的是支配關系,而國內出現的根據主體類別對學術領域權力的二分法更是簡單明了地再現了支配關系。因為權力關系與支配關系之間的差別在于后者總是涉及了一些人和另一些人之間在地位、思想表達等方面的不平等關系,而前者則是支配關系成為可能的條件。我國學者對于處在教師崗位的學術人員和院校各級行政管理人員之間在學術地位、利益分配、資源占有、話語權利等諸方面出現的不對等現實而進行的“權力”分析,實際上捕捉到的是此間存在的支配因素,而非權力因素。顯然,我們在高等教育領域一貫所指責的對象,實質上并非是權力關系。而是明顯的支配關系。經典學術權力分析因為實質上所進行的批判和反抗是針對在場的支配關系,還尚未顧及到支配關系后面的權力關系,從而導致同樣的政治分析模式反復出現,要么使對現實權力的態度流于“烏托邦”式的激進主義——力主使學術人員權力成為主宰和取消主義——限制“行政權力”。并將學術領域內的權力關系視為需要摒棄的障礙。說到底這是沒能區分權力關系和支配關系而造成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