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總統普京不久前完成了一系列晴空霹靂般令人意想不到的政治舉措,甚至連其中的直接參與者們都事先不知情。在這之后,普京鄭重聲明他要保留其政權。現在,留給我們討論的問題不再是普京是否想要保留政權,而是他將如何保留。
此外,鑒于普京一向在制定決策時保持高度機密,并在實施決策中喜歡來個“出其不意”,那么,他作為政權不可分割的象征和政權的直接源泉,很可能在最后一分鐘內做出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決定。當然,正如在高度集權的情況下,當一個人想要暗中顛覆國家體制的時候,這個輕率的決定很可能就是錯誤的,普京也不能避免。
祖布科夫的臨時政府
普京一系列措施的后果非常明顯。祖布科夫政府完全是臨時性的,即使它將進行本質上的改革,這些改革也很有可能要等到總統選舉之后。或者說在普京重掌政權之后。
這一點在一些俄羅斯政府要職的任命上表現突出。任命納比烏麗娜為經濟發展和貿易部長讓人感覺完全是一個“意外”。納比烏林娜作為一個理論家,幾乎從來沒有接觸過實體經濟。同時,她還是一個比格列夫還純粹的自由主義者,她也從來沒做過管理者。這樣看來,她實在是—個沒什么能力的人物,不僅比格列夫差,甚至還不及她的三個副手中的任何一個。
五個副總理峴很明顯“權責不清”:納雷什金和伊萬諾夫的職責以及古德林和茹科夫的職責明顯交叉了。同時,梅德韋杰夫的實際職能又受到正在宣傳的《國家草案》的限制,然后很快就可能被完全“架空”。所以,總統選舉之后,茹科夫很有可能會離任副總理,擔任早就有意讓他當的莫斯科市市長一職梅德韋杰夫可能會在國家天然氣公司擔任一個高薪而清閑的職位,從管理效率的角度來看,如果讓那德史金重新做政府機關領導也不錯,但如比一來,同時擔任副總理職位就會產生長期的利益沖突了。
但是目前俄羅斯政府存在的最重要問題是:還在試圖保存那些在2004年建立起來的缺乏效率的架構——政府部門職權交叉,找不到直接負責人等等。改變這種結構,使之重回合理,是目前政府改革中的最重要任務,也是擺在政府面前迫切需要解決的。
祖布科夫政府的臨時性也注定了它缺乏戰略性眼光。也許,它能做的就是利用些許的競選變動來繼續先前的政策,例如改變一些早就安排好的社會政策和進行提高官員紀律性和工作規范的行政改革。
普京會當總理嗎?
現在俄羅斯政治生活中最重要的問題是:普京想如何保留政權?他想要成為一個黨領導人的暗示已經很明顯了,而這個職位本身也是很敏感的。要把政權轉到總理手中,并在實質上完成向議會制共和國的轉變,現在的體制至少還要進行兩大重要的改變。
第一,把人事任免權從總統手中轉到總理手中(首先是任命聯邦行政機構所有的領導、電力能源系統的負責人,以及提拔州長候選人);第二,把對法律的簽署權轉到總理手中,總理簽署后法律才生效(相應的,總理也有對法律的駁回權)。
這之后總理將擁有全權。盡管如此,從戰略性角度來看這也要取決于支持他的黨派。也就是說,總理將受制于黨派競選,每四年就會有一次。盡管形同虛設,但是與現在的情況相比,黨派本身也會對其產生很大的影響。
普京拼命保留政權,顯然絕不會自愿把大部分政權交給統一俄羅斯黨,而讓那些領導不公平地分配其私有權力。除此之外,議會制共和國在心理上很可能不能被普京所接受,因為它更像是霍多爾科夫斯基(原俄羅斯首富、尤克斯公司總裁,普京曾經最大的敵人)式的,盡管那是在另一種政治情況下。
但最重要的是,在俄羅斯的政治體系中,總統擁有太多的政治全權了,其中包括沒有形成體系的一些權力,要把這些都轉到總理手中多半是不太可能的。政權不是手提箱,不能簡單地把它從一個房間拿到另一個房間。
這樣看來,普京,多半是要離開了(盡管第三任期的形式由于某些特殊原因有所不同,但原則上還會持續到最后一分鐘),并把全權轉交給他的繼承人,即所謂“傀儡總統”。為了不讓下屆總統擁有實際權力,全權轉交不會持續很長時間——不會超過一年,最好就幾個月。最理想的情況是總統因身體原因推遲就職,就職幾個月后又突然發病。這是為普京政府辯解的唯一方案:在所謂“傀儡總統”就職前,普京仍然是執行總統,而總統就職后他也仍將是代總統。讓“傀儡總統”工作幾個月,在象征性的職位上度過這段時間(最好是擔任憲法法院的領導),這樣很體面。
誰是過渡性的總統?
當今俄羅斯的政治生活,人們關心的第二個問題是:誰來當這個過渡性質的總統?其實總統的標準很簡單——只要這個人時刻準備好交出權力,并且有能力保住對國家的操控,即便是在很短的時間里。
頭號人選是祖布科夫,他恰恰在此時被任命為總理,這對于總統候選人來說是一則強有力的廣告。但近來他已經開始犯錯誤了,比如他禁止記者收看來自政府會議大廳的新聞報道,一度令各家媒體大為光火,并因此導致其個人競選廣告的播出受到影響。
梅德韋杰夫,過去總以柔弱形象示人,即便是在短期內也很可能不足以有能力維持住國家的局面。而緊隨其后的候選人庫德林、伊萬諾夫和南方聯邦行政大區總統全權代表科扎克,則很可能不會輕易地交出權力,更不用說做出有違他們所代表階層利益的事情了。事實上,俄羅斯的政府官員善于認真地領會彼此的動向(尤其是科扎克),他們倒向某一個候選人,并向這位“總統”宣誓。
到這里,我們將進入當代俄羅斯政治生活中第三個至關重要的問題,那便是即便普京考慮好了以萬全的方式使總統大權恢復到原有的狀況,他還能否成功保住權力?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擁有長遠眼光,此外,令人恐懼的斗爭隨著各政黨集團前途命運的不確定性進一步尖銳化,很可能打亂全局,尤其是在做任何改變都為時已晚的時候。普京周圍的政黨正因意識形態因素而產生分化。
正如我們所知,自由主義者,即由過去的自由改革者組成的骨干分子,感受到自身在物質需求方面的存在意義。在西方國家保證他們更為舒適優越的物質需要之后,他們服從了自己的個人需求,自動成為了西方價值觀——包括那些在1990年代令我們國家“消化”不了的自由理論的傳播者。
顯然,大寡頭們不僅僅追求物質,他們還有著對某些具象征意義事物的需求,比如政治野心。通俗點說,他們明白,即便是最有社會地位和最富裕的人,也不需要太多的奢侈品,因為在獲得那些身外之物后還需要舉止上的尊貴。而這在西方的“對外管理”中是不可能的,相應地,寡頭們便成為了某種程度上的反西方主義者。
當然,這種分類很愚蠢。事實上情況是這樣的:誰與誰支持哪個黨派,誰曾在哪所高校學習,誰在何時曾搭救過誰,而誰又將誰取而代之——這些都是白紙黑字有據可循的。自由主義者在自己的群體里本著這樣的理論行事,即“太陽從西邊升起”,而這點在原則上與前總理卡西揚諾夫的觀點不無雷同。大寡頭們執著地信賴偉大的俄羅斯,竭盡全力地掩蓋一個事實,正是他們才最了解這個詞的言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