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劃人語
無論是在緬甸的叢林、巴基斯坦的港口還是非洲的沙漠,如今都不難發現中國工程隊的身影。他們在非洲腹地的據點從尼日利亞到蘇丹再到安哥拉,恰可連成一個問號的形狀,令人想起一個多世紀前英法兩國雄心勃勃地打通開羅一開普敦的“2c計劃”和打通塞內加爾一索馬里的“2s計劃”之間的競爭。

時過境遷,中國正以過去7年間對非貿易額暴漲10倍的新記錄在這個被西方冷落已久的舊大陸勤懇拓荒,卻不免因掘進過于猛急而給國家、企業和個人帶來了不必要的高風險。像去年8月剛與中國建交的乍得,近日就因其與蘇丹接壤的東北部地區叛亂加劇而宣布實行宵禁;而不久前剛獲得中方50億美元信貸的剛果(金),近日在其動蕩的東部又爆發了“迷你版的達爾富爾危機”。對于中國冒險投資海外動亂地帶,世行原總裁沃爾福威茨曾提醒中國不要重犯美國當年在剛果支持蒙博托政變最后又被迫“換馬”的錯誤,但中國的回答是繼續走自己的路,以不干涉者無畏的精神和慷慨的金融扶助去打造本國企業的域外競爭力。
西方政府和金融機構的苛責或許只說明了他們在特定地域的商業競爭中處于下風的事實,但需要我們正視的是,麋集在中國人身邊的風險已經從意外傷害擴展到有針對性的恐怖襲擊和歧視性的政治打壓。而由于國人對所在國游戲規則的隔膜以及種種以身試法的行徑,中國公民的權利救濟和海外形象已到了外交部不得不出臺繁瑣指南的地步。
既然所有的歐美大石油公司都經歷過由發展中國家政治變化所帶來的武裝襲擊、暴亂、沒收、國有化和驅逐,作為后來者的中國石油公司更應當把長期風險計算進日常成本。而為已經和即將行走海外的一切企業與個人提供真實詳盡的風險評估和預防指導,是服務型政府的份內之職。
風險臨頭,有一點可表樂觀,即中國國內正愈加重視的環保、勞工標準及反腐措施,將先于那些容易引發意識形態之爭的舶來觀念被以承擔全球責任之名推廣到海外企業和中資機構中去。而那些基于民族主義的維權秀,將愈發淡漠在全球治理的大視野中。
——謝奕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