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人中華才藝大賽”跨文化傳播的三次超越

　　新春伊始，電視上各類選秀節目依然火爆熒屏，在這些節目當中，北京衛視的“外國人中華才藝大賽”獨樹一幟。這檔節目，近些年來已成為首都地區僅次于除夕夜的央視春節聯歡晚會和大年初一的北京電視臺春節聯歡晚會的第三大春節晚會節目。節目創辦十多年以來，吸引了五大洲40多個國家的數千名外國朋友的熱情參與，發現和推出了大批喜愛中國文化和中國藝術的外國朋友，其中最大的67歲，最小的年僅3歲。決賽晚會在國內各省和我國香港和臺灣地區，以及歐洲、北美和澳洲播出后，也得到了海外華人的一致贊賞，取得了相當良好的國際影響，吸引了更多外國朋友的興趣。此節目多次榮獲“觀眾最喜愛的春節節目獎”、“星光獎”、“彩虹獎”、“春燕獎”、“金鷹獎”等電視文藝和外宣節目類國家權威獎項。在2007年大年初二晚上，節目又首次推出了名為(《同賀中國年》的中外大聯歡“洋春晚”。從2005年開始，除北京主賽場之外，北京衛視又在美洲、歐洲、非洲和亞洲設立了四個海外分賽場，并且通過北美長城平臺、香港鳳凰衛視及鳳凰衛視歐洲臺、美洲臺等媒體在全世界范圍內播出。
　　在跨文化傳播日益頻繁的今天，在西方強勢文化對我國民族文化形成較大沖擊的今天，北京衛視的“外國人中華才藝大賽”節目為我國民族文化在世界范圍內的跨文化傳播，做出了可貴的嘗試，也取得了可喜的成就。那么，從跨文化傳播的角度來看，這檔節目帶給我們什么啟示，又有哪些成功的經驗可供我們借鑒呢?可以說，節目創辦以來，所帶來的三次質變，或者說是節目跨文化傳播的三次超越，是最值得我們珍視的寶貴經驗。
　　
　　從“唱歌類”發展到“綜藝類”
　　——民族傳統文化的回歸
　　
　　北京衛視的“外國人中華才藝大賽”最初叫做“歌從這方來——外國人演唱中國歌曲大賽”，創辦于1995年，初期只限于唱歌類。自2002年起，比賽內容在原有基礎上進一步豐富擴充，不僅有中國歌曲、中國舞蹈，還有曲藝、相聲、書法、武術、戲曲、繪畫等形式，節目名稱也由此更名為“外國人中華才藝大賽”。歌曲屬于我國民族文化中現代文化的范疇，而舞蹈、曲藝、相聲、書法、武術、戲曲、繪畫等藝術形式中的大部分屬于民族傳統文化的范疇。可見，節目內容的轉向部分地表明了由現代文化向傳統文化的回歸。為什么會這樣呢?這就涉及到了我國民族傳統文化與現代文化的關系問題。
　　傳統文化是一個國家民族在長期的社會實踐中所積淀的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的文化遺產，也是民族特有的思維方式的精神體現。我國的現代文化受西方引領的現代文化的影響也比較大，雖然也有自己本民族的特色，但是從整體上講難以超越在經濟、高科技和觀念前衛、開放等方面占優勢的西方的現代文化。但我們也有自己的東西是他們所沒有的，是他們所比不過的，比如被稱為我國國粹的武術、中醫、國畫、書法、京劇等。這些我們民族優秀的傳統文化，即使對許多外國人來說也有著巨大的魅力和吸引力。所以說外國人如果只唱中國歌，僅僅能夠感受到我國民族文化中一些相對淺顯的東西，而不能感受到我們本民族深層次的“天人合一”的哲學精神和文化。我國的傳統文化是我們民族的根系，最能體現這種“農業文化”的特性，是中國文化最能區別于西方文化的特殊性所在，也是最能和西方文化形成互補性，進而能吸引外國人的不可替代性所在。所以說，北京衛視由最初的“歌從這方來——外國人演唱中國歌曲大賽”發展到“外國人中華才藝大賽”是歷史的必然趨勢。在跨文化傳播中，這些民族優秀的傳統文化是最能夠體現我們民族文化特性的，是具有長久的生命力與魅力的人類寶貴遺產，因而也是最值得向外傳播的東西。
　　
　　從簡單的模仿到創新
　　——中外文化相互借鑒與融合
　　
　　當今世界文化發展與傳播的不平衡性非常突出，存在著強勢文化與弱勢文化的區別。西方一些國家所推行的文化帝國主義正在威脅著世界文化的豐富性和多樣性，也催生和強化了民族主義和原教旨主義。不同的文化在交流的過程中難免會產生矛盾和沖突，除了強勢文化所推行的霸權主義這個原因外，在很大程度上還與不同文化間的溝通和了解不夠充分、深入有很大的關系。各種不同的文化之間增進交流、相互借鑒、彼此取長補短，乃是在經濟、信息全球化的今天每一種文化進一步發展繁榮的必然途徑，也是真正促進人類全面、自由發展的必然要求。所以我們所進行的跨文化傳播，提倡的是不同的文化在平等基礎上的交流與相互借鑒，而不是以一種文化壓制另一種文化，也不是一種文化的人只會對另一種文化的簡單、生硬的模仿和照搬，而是要活學活用，力求兩種文化能夠融合、創新，這才說明領悟到了另一種文化的精髓和真諦，才能真正讓兩種文化相互取長補短。
　　外國人表演中國才藝，如果僅停留在模仿的階段，還不能算是完全和充分意義上不同文化間的交流與借鑒。隨著大賽的進行，隨著老外們對中國文化的進一步深入了解，很多參賽選手開始不僅僅停留在模仿階段，而是更多地參與到創作之中，嘗試著將東西方文明中優秀的部分融合在一起。如在2003年的“外國人中華才藝大賽”中，29歲的美國女子羅紅玫新編排的《舞劍》，把中國舞蹈、武術和美國西部的踢踏舞相結合，別具～格。她說：“我非常迷戀中國舞蹈那種人間仙境般的神秘感，中國舞蹈走向世界，世界也需要中國舞蹈，舞蹈藝術是屬于全人類的。”越來越多的外國參賽選手把自己創作的中文歌曲、相聲等搬到舞臺上來演繹。2005年最突出的一個特點就是，選手們似乎已經不再滿足于唱別人的歌，而更熱衷于自己創作，來自美國的張季明用歌曲詮釋自己在中國的經歷，來自法國的戴亮已經出版了自己的中文歌曲CD。參賽選手中有人曾經到少林寺拜師學藝，有人有自己的“中國媽媽”，有人癡迷于中國的戲曲，有人喜愛中國的書法繪畫藝術。選手們的這種創新無疑是學習中國文化由“學形”過渡到“入神”的體現，是不同文化間交流與借鑒結出的碩果，也是跨文化傳播深入的一種表現。
　　
　　從興趣到事業
　　——跨文化傳播中的“意見領袖”
　　
　　外國人學習中華才藝蔚然成風，說明了外國人對中國文化越來越認可，同時也更加關注中國的發展。“北京電視臺外國人中華才藝大賽”節目負責人李蓓對《環球時報》記者說，隨著越來越多的外國人熱愛中國文化，喜歡中華才藝，他們的藝術水平也越來越高，這一點從中國觀眾的心態就可以反映出來，從起初“看洋相”到后來的看門道。現在不但有越來越多的外國人來華“取經”學藝，而且他們的“自學”熱情也日益高漲；外國人來華學習中華才藝的目的也已經發生變化，早期外國人來華學才藝主要是出于興趣，現在很多人是為個人事業、前途選擇平臺，尋找機會。從單純的興趣發展到成為自身的事業，表明外國人在學習中國文化方面又發生了質的變化，而這又能對我們民族文化的跨文化傳播起到重要的推動作用，因為他們在跨文化傳播的過程中能起到類似于“意見領袖”的作用。
　　不可否認，在當今世界的跨文化傳播中，大眾傳播仍然是重頭戲。但是，現代傳播學的研究也早已發現，在很多情況下，大眾傳播并不是直接“流向”一般受眾，而是要經過意見領袖這個中間環節，即‘大眾傳播→意見領袖→一般受眾”。“意見領袖”是傳播學中的一個名詞，它是由美籍奧地利社會學家和心理學家拉扎斯菲爾德等人在1940年出版的《人民的選擇》里提出來的。《人民的選擇》里有一個重要的結論：“兩級傳播論”。這個結論認為：意見通常從廣播和印刷媒介流向意見領袖，再從意見領袖流向人群中不太活躍的部分。這一理論的關鍵詞是“意見領袖”。“意見領袖”就是人群中比較活躍的部分，因為他們擁有更多的主觀興趣，因此，他們比一般的人更多地接觸媒介，比一般的人知道更多的媒介內容。他們把他們所知的東西，“流”向“人群中不太活躍的部分”，以至對這些“不太活躍者”產生決策上的影響。這種從大眾媒介傳播到“意見領袖”，又從“意見領袖”傳播到“人群中不太活躍的部分”的過程就叫做“兩級傳播”。既然存在著“兩級傳播”的問題，那么，在我們民族文化的跨文化傳播的過程中，這些以中華才藝為自身事業的外國人，由于在外國人當中屬于為數并不多的“中國通”，所以在許多關于中國的問題上，他們在外國人當中在一定程度上便能起到類似于“意見領袖”的作用：一方面他們能影響和帶動更多的外國人對中國文化產生興趣，進而讓越來越多的外國人來接觸、了解和學習中國文化；另一方面，他們也能夠及時地把中國的時事、社會狀況、文化等比較客觀地介紹給其他的外國人，在一定程度上能夠消除由于西方媒體歪曲、片面報道造成外國人對我們所產生的偏見和誤解。這樣由點到面，由“意見領袖”到更多的外國人，我們民族文化的跨文化傳播不但能夠讓一部分外國人“入腦入心”，而且能夠讓外國人學習中國文化由“星星之火”進一步發展成為燎原之勢。
　　作者單位　鄭州大學
　　責任編輯　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