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排長隊受處罰”看銀行服務是否屬于公共義務

　　銀行排隊問題開始引來政府介入。有報道稱，上海市金融辦日前發出“排長隊不改進將受處罰”的“通牒”后，各家商業銀行紛紛表示，將從即日起采取網點改造，優化流程以及增配員工和自助設備等切實措施，減少銀行柜臺排隊時間。
　　對于飽受排隊之苦的消費者而言，上述消息自然受到歡迎，只不過，在這個很容易為個人情緒所左右的議題上，首先應當明確，銀行排長隊，歸根結底是一個市場問題，政府有形之手雖能解短期之急，但無助于問題的最終解決，甚至有可能，反而帶出更多更復雜的麻煩，譬如說，如何確定“合理”的排隊時限，再譬如說，服務小儲戶越多反而越容易“遭罰”，無論于情于理，似乎都顯過于乖悖。
　　其實，近來有關銀行業問題的討論，繞不過去的邏輯起點應該是，銀行服務是否屬于公共義務?然而可惜的是，這個前提性的問題，似乎從未有過定論，而這種原點上的缺失，勢必帶出越來越多實踐中的混亂。與排隊問題相類似，4月20日，銀行卡跨行查詢停止收費，這一看似圓滿的結局，其實揭示出一個不容忽視的事實—銀行作為市場主體的權利和義務，往往有著足夠大的空間任意發揮、隨意處置。
　　在很多似是而非的論調中，國有銀行既然為全民所有，就應該無償提供普遍服務，而實現這一點的手段，又往往寄望于政府“適時適當”的介入。這種紙上談兵其實反映出對于計劃經濟、計劃手段的戀戀不舍，而其荒謬之處則在于不考慮現實土壤只講是否符合形式邏輯，用哈耶克的話來說就是，“理性不是萬能的，如果我們相信理性可以成為自己的主宰，可以控制他自身的發展，則恰恰可能毀滅理性”。
　　銀行排長隊，不是因為銀行的網點太少，也不是因為銀行的員工太少，而是因為銀行的效率太低，但提高銀行的效率，無論如何，很難冀望短期之內能夠實現。于是，在市場需求與銀行供給不相匹配的長期過程中，倘若“排長隊不改進將受處罰”，幾乎可以肯定，銀行只能選擇擴大規模增加人手，從而使其成本更高。
　　通過代價不菲的試錯，中國的銀行改革終于回歸到產權改革這一基本起點上。在市場化條件下，追求投資收益最大化的股東自會權衡短期利益與長期利益如何擺放，政府不必也不應干預企業日常經營與決策。它的身份只能是守夜人，而不是無所不包的超級經理。
　　道理雖然很簡單，但是中國銀行業的特殊性在于，政府既是監管者同時又是大股東，這種雙重角色使其很難超脫于市場之外。而鑒于政府對于“公共利益”的保護天職，更應該注意避免使其掌控下的銀行偏離商業化、市場化取向，以免最終損及小股東以及全民這一最大出資人的利益。
　　我們無意于在此宣揚“市場萬能”，也無意于為銀行在排隊問題上的不作為作辯解。只是，基于中國國情的特殊性，相比于民眾對于排長隊的抱怨，更大的危險在于，面對所謂的“市場失靈”問題，無論是民眾還是政府，很容易產生某種沖動——以有形之手，強制性地要求銀行踐行規劃中的“藍圖”。而這，正是“銀行服務是否屬于公共義務”這一前提性問題至今未有定論的最主要原因。
　　包括銀行在內的國企的職能設定，以及政府如何規治自身與國企的關系，從來都是國際性的大難題。我們希望，借排隊一事，能夠促使更多專業人士和相關部門更深入地思考和解決這些基礎性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