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網絡所開發和聚積的新政治資源和能量,既是補充現有政治資源匱乏之源泉,也是改造既有政治框架的動力和工具
在網絡和信息社會,網絡成為新的社會交往方式和活動平臺。眾多以網絡為媒介、為平臺的新社會現象、新社會活動和新社會結構,已經初露端倪。
在社會政治生活領域,網絡對現實和潛在政治生活的影響,同樣深入而明顯。人們可以通過網絡進行政治活動,網絡之上有政治,網絡政治影響實體政治,正有越來越多的事例在凸顯和證實。
網絡政治擴大了現有政治的資源
可以預見的是,一種以網絡為媒介和載體、為活動和存在方式的新政治生活的空間和運行方式,已經如影隨形地伴隨著信息社會的到來而來到了人們的生活中間。
值得提醒的是,如果說一般意義上的實體政治是傳統形態的政治的話,那么網絡政治就是新政治,而之所以出現新政治,對傳統政治而言,絕不是毫無意義的。
這種意義特別表現在,網絡政治擴大了現有政治的資源,豐富了政治資源的種類,拓展了資源貯備和利用的空間。
社會政治的運行依賴持續不斷的政治資源的投入,猶如經濟生活中的投入產出一樣。因此,資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這些資源包括公眾對特定政策的支持、公眾與政府關系的和諧程度,以及特定資源投入的效率等。不難看到,這些資源主要是“軟性”的,看似無形,但常常是根本性和決定性的,是決定一個政權、一種政治形態人心向背和生死存亡的關鍵。
對特定的政治而言,千方百計地保持資源的存量、擴大資源的增量,是執政者執政的基本著力點和技巧。對一個不具備政治資源可持續發展能力的特定的政權而言,政治資源的損耗是絕對的,政治資源的貯備和開發空間是不斷萎縮的。因此,對執政者而言,維持政權的非常重要的環節就是尋找新的政治資源及其存在的空間。
執政者需要擴充新的政治資源
而實現政治資源的總量擴充,保持政治穩定和政權安全,在不同的政治社會,其實現的難度是不一樣的。對具備良好政治資源可持續開發能力的政治社會來說,這個要求不僅不難做到,而且其本身就是日常社會政治生活的主要內容之一;而對一個本質上不具備政治資源持續擴張機制和能力的體制來說,這種目標不僅是難以實現的,而且,其如果一定要強求實現的話,則可能會冒破壞現有政治結構平衡、導致政治不穩定的巨大風險。
正是在如此嚴峻的約束條件下,不少政治社會的執政當局在政治資源枯竭和空間持續萎縮的壓力面前,自覺不自覺地開始出現執政行為的倒錯:在一個政治資源越來越枯竭的政治社會,照理,執政者應當尋找和開辟新資源,但實際上人們通常更多看到的是他們對為數不多的存量政治資源的揮霍,而即使是在一些相對“理性”的領域,也由于實行了一些本質上過度追求短期統治收益而罔顧政治社會總體利益的政策和措施,因此客觀上也起到消耗、滅失政治資源的嚴重后果,從而進一步將政治的穩定與自身統治的安全置于危險的境地。
因此,無論是從保持政治穩定,還是從實現政治統治安全的角度考慮,政治資源的擴充都是執政當局的命運所系、當務之急。在這方面,尋找、培育一些原有體制所不具備、所不容納、所不存在的新的社會政治力量、新的社會政治形式、新的社會政治運作方式,并使其成為新的政治資源;允許新的政治資源占有并逐步擴充其存在和增值的空間,是每一個試圖保持政治穩定和統治安全的政治社會所不得不面對的挑戰。回應這個挑戰,對統治當局來說,一方面是非常痛苦的,另一方面也是難度很大的。
主要的難度在于:既有政治的空間已被占據、分割殆盡,新政治資源的生長、發揮功能所需要的基本條件不具備,同時,一些極端自私既得利益集團也會千方百計地阻隔新資源的出現。因此,對執政者來說,尋找到新的資源和空間,是實現政治資源擴充的主要手段。
網絡時代的降臨,必定會是現有政治的福音
在既有空間已被占據、或在傳統空間為新資源“開辟”出新空間難度很大的情況下,網絡是未來的希望所在。網絡時代,網絡成為人類活動的新天地,新的人際關系和社會結構的載體,在其上,一些新的社會生活方式得以生長并發揮其應有的影響,新的政治力量得以形成和集結,新的政治價值和意義得以顯現。
由網絡所開發和聚積的新政治資源和能量,既是補充現有政治資源匱乏之源泉,也是改造既有政治框架的動力和工具。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展望網絡政治為我們帶來的未來無限可能性,現在急需人們認識和著手的僅僅是:讓網絡成為人們最具有說話欲望和聽眾的地方,讓每一個普通公眾的話語盡可能地被更多的人聽到和認同,讓更多的公共問題通過說話而被暴露在陽光下、讓每一個未被深思熟慮而可能招致無法想象后果的“決策”能夠被更多人的智慧所審視和挑剔。如此,一個必然的網絡時代的降臨,不僅不會是現有政治的災難,而必定會是現有政治的福音,更是人民大眾的福音。
(作者系北京大學電子政務研究院院長、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