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種菜

　　朋友剛從美國回來探親，聚在一起聊到了他們夫婦在美國種菜的經歷，聽來頗有意思。中國的農家喜歡在房前屋后種點什么，美國人也一樣。朋友夫婦看人家老美種菜也心里癢癢，于是開春伊始，他們便躍躍欲試，打算要種點東西，好歹也是來自農業大國，怎能落于人后?
　　可是，種什么呢?朋友開始犯難了：我們夫婦兩個都是都市里長大的，一輩子沒摸過鋤頭，真的能種好菜嗎?“管他呢，什么都種。”老婆下令道，“老公，人家說學校的農場有牛糞可以挖，去借車挖一桶回來。”
　　一天我們恰好驅車經過那農場，壯著膽闖進去，問人家牛大便在哪里。人家在忙，隨便指了指方向，我們循著味道終于到了個所在，眼前的景象實在壯觀：一堆堆像土一樣的東西，用白色塑料布包起來，至少二三十米長，有四五米高，像個巨大的香腸，不過味道實在難聞，猜想這就是牛大便了。可是奇怪，為什么人家還要大費周章地把它包起來呢?“你不懂，這叫高溫堆肥，我在書里看過。”老婆顯得頗有學問的樣子。于是，拿了塑料袋和小鏟子就挖了起來，裝了好幾袋趕緊拉回去，埋在地里。
　　第二次我們又來，到了“香腸”旁邊拿出家伙就要開挖，忽然一位老兄開著大卡車停在我們面前，皺著眉問我們：“你們要干嘛?”
　　“挖牛糞，可以嗎?”我在想，這學校常收錢不眨眼，該不會連牛糞都得付錢吧。
　　“牛糞?牛糞在后邊，”他指著后頭另外一個所在，“這是牛飼料。”
　　哇塞!我們收拾好掉在地上“牛糞”，灰溜溜地去找真正的牛糞正身。那人看我們的眼神仿佛是在看從火星上來的天外客。唉，連牛飼料和牛糞都分不清，還想種菜?我真是有些泄氣了。
　　相比之下，老婆對種田計劃真的很努力。從圖書館借一堆書回來，買了一堆種籽，準備一堆工具，還跟我分享心得。8歲的大兒子也跟著熱心起來，還跟媽媽一起討論怎樣種會更好，要注意些什么等等。
　　開始種了。土里埋下了種籽和希望，每天澆水照顧。因為有其他的事，老婆必須一大早起來澆水，她皮膚不好，常會被草弄得又癢又紅又腫的，很辛苦。但是不久真的發芽了，我們都很高興。不過有塊地竟只有三個小芽，我問：“那是什么?為什么只有三個?”
　　“是哈密瓜和西瓜。它們會長很大，所以只有三個。”她答。
　　“哈……”我瞪大眼睛說，“太難種了吧。”
　　“試試啦。”
　　她真的什么都試。我們有南瓜、大豆、向日葵、九層塔、油菜、綠花椰菜、青江菜、小黃瓜、大白菜、洋蔥、紅蘿卜、美國瓜、蕃茄、青椒、哈密瓜、西瓜和瑪麗金花。“能長出什么?”我搖頭不信。
　　可是到了仲夏7月，我已經不得不改變態度了。
　　我們失敗了不少：南瓜只長一個，大豆得了病，油菜等綠葉菜就是長不大卻老得快，綠花椰菜全被蟲子啃光了，洋蔥比小指頭還小，紅蘿卜根本沒長。可是其他的卻很成功：九層塔是小了點，可是我們真的吃到像夜市賣的炸九層塔，地道家鄉風味；美國瓜長了一堆，根本來不及吃；小黃瓜長得不好，但還是讓我們吃到了一些；蕃茄是我這輩子吃過最甜的；青椒也小了點，但還不錯；更驚喜的是哈密瓜和西瓜不但大，而且一開便滿室生香。不是我有偏見，我們自己種的這兩種瓜比我以前在任何店里吃到過的更香更甜。
　　看著老婆辛苦種菜，而且有了收獲，我不得不承認她比我有更多的遠見和實踐力。我只會在旁邊冷眼看戲，相信不會成功，不愿去試。她證明我是錯的。現在變成大部分時間都是我在照顧菜田了。不過秋天到了，很多植物慢慢枯萎，只得待明年了。
　　我們相信，明年會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