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券訴訟中民事賠償數(shù)額的確定

　　摘要：證券民事賠償?shù)墓δ苤痪褪茄a償投資者的損失，通過合理界定證券欺詐者所應承擔的民事賠償數(shù)額，有效地保護投資者利益。在美國法上主要是依據(jù)“交易獲利原則”和“實際損失原則”來確定證券欺詐者的賠償數(shù)額。相對于“交易獲利原則”而言，“實際損失原則”更加有利于抑制證券欺詐行為。
　　關(guān)鍵詞：賠償數(shù)額；實際損失；交易獲利
　　
　　一、確定證券民事賠償額的價值取向
　　
　　1.補償投資者損失
　　“法律的任務或者作用，并不是創(chuàng)造利益，而只是承認、確定、實現(xiàn)和保障利益?！盵1]“人們所受的損失應由那些在其活動中造成損害的加害人負責補償，只要加害人無法在不造成此種損害的條件下從事這些活動，并且有能力分散損害之成本。”[2]建立證券民事賠償制度，合理確定證券欺詐者的賠償數(shù)額，就是為了充分保障和實現(xiàn)投資者的合法利益。通過追究加害人的民事賠償責任，使當事人之間因違法行為而失衡的利益關(guān)系得以恢復原狀，投資者的利益得到承認和確定。補償不是對違反民事義務或侵犯他人民事權(quán)益者的人身制裁，而是讓違反者以自己的財產(chǎn)或行為消除違法行為后果，使受害人的權(quán)益得到救濟。補償是對民事主體利益的維護，使法律公平與正義在民事法律責任制度上的體現(xiàn)。投資者進行證券投資的根本目的就是為了獲取利潤，當其投資目的因他人的違規(guī)行為落空時，他們首先關(guān)心的是如何挽回自己的經(jīng)濟損失。證券欺詐者通過非法牟利的手段給他人造成損失時，必須通過證券民事賠償機制確定合理的賠償額來補償投資者因證券欺詐受到的損失。
　　2.預防和阻卻證券欺詐
　　依照法律經(jīng)濟學的觀點，理性的經(jīng)濟人會先衡量違法成本與收益的關(guān)系，再決定是否為違法行為。相對于眾多投資者可能主張的巨額民事索賠主張而言，刑事處罰、行政處罰可能是違規(guī)者可以預見和接受的成本。證券欺詐行為所帶來的巨額收益，法律空間上存在的逃避刑事、行政處罰的機會，足以誘使證券欺詐者置法律與投資者的利益于不顧，鋌而走險進行證券欺詐犯罪。在美國，讓證券違法者最為膽顫的不是刑事訴訟或證監(jiān)會的行政處罰，而是由廣大中小股民提起的民事賠償訴訟。因為證券欺詐者即使被判處刑罰，也往往可以通過假釋、保釋等方法很快獲得自由，可是他們一旦被列為民事訴訟的被告而面臨巨額民事賠償時，等待他們的結(jié)果不但是無利可圖，而且很有可能傾家蕩產(chǎn)。美國法律對投資者民事賠償訴訟持保護和支持的態(tài)度，法院除了要求違法者向受害人進行損害賠償外，還課以巨額精神賠償費，違法者的下場常常是破產(chǎn)兼身敗名裂，不但變得一窮二白，而且連東山再起的可能性都不再有。所以，小股東的民事賠償訴訟成為美國證券監(jiān)管的強大力量，對證券違法者最具威懾力。民事賠償?shù)木揞~賠款增加了對違規(guī)者的違規(guī)成本，違法者要面對高額的民事索賠和行政罰款，面對著可能引發(fā)的一連串曠日持久的訴訟官司，他們就會反復權(quán)衡違法成本。實踐證明，對證券違規(guī)、犯罪最有效的遏制手段莫過于經(jīng)濟上的制裁，在缺乏經(jīng)濟處罰的法律責任結(jié)構(gòu)中，證券犯罪層出不窮，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缺乏經(jīng)濟利益的平衡，讓違規(guī)者產(chǎn)生僥幸和冒險心理。因此，確定民事賠償?shù)臄?shù)額，不但要考慮對投資者的補償，而且要充分發(fā)揮證券民事賠償制度對證券欺詐行為的懲罰和阻卻功能，以預防和減少證券欺詐行為的發(fā)生。
　　
　　二、證券民事賠償數(shù)額的確定原則
　　
　　美國對證券犯罪的民事賠償基本上遵循以下兩原則：即實際損失原則和交易獲利原則。這兩種原則對于保護投資者利益，預防和阻卻證券欺詐行為，會產(chǎn)生明顯不同的效果。從美國證券市場的實際看，對投資者的賠償采取實際損失原則，更有利于實現(xiàn)證券民事賠償?shù)难a償和震懾功能。
　　1.交易獲利原則
　　交易獲利原則是指，證券欺詐者對因其欺詐行為遭受損失的投資者，以其在證券交易中的非法所得為限承擔民事賠償責任，對超出其非法所得的投資者所受的那部分損失，將不予以賠償。根據(jù)交易獲利原則，證券欺詐者承擔民事賠償?shù)淖罡邤?shù)額為他在證券欺詐中所獲得的收益。以交易獲利原則確定賠償數(shù)額，對證券欺詐者而言沒有任何懲戒和震懾作用，因為即使證券欺詐行為暴露并被起訴，證券欺詐者所承擔的民事賠償責任也是他可以預計和承擔的，證券欺詐者失去的只是他在證券欺詐中的非法所得。與證券欺詐所獲的暴利相比，這種風險是欺詐者愿意承擔的，并且這種風險不會給欺詐者帶來任何實質(zhì)性的損失。
　　實際上，投資者遭受的損失很有可能大于證券欺詐者的非法所得。在交易獲利原則下，投資者很可能得不到足額的補償。由此可見，以交易獲利原則確定證券欺詐的賠償額，既不利于懲罰證券欺詐行為，阻卻證券違規(guī)行為的發(fā)生，也不利于保護投資者的利益，維護其對證券市場的信心。
　　2.實際損失原則
　　實際損失原則是指，證券欺詐者應對投資者因證券欺詐行為遭受的實際損失承擔賠償責任。實踐中，投資者遭受的實際損失很有可能高于證券欺詐者的違法所得，因此這一原則具有明顯的懲罰性。以實際損失原則確定證券欺詐的賠償額，符合證券民事賠償?shù)膬r值取向。根據(jù)這項原則，投資者只要是因證券欺詐受到的損失，都可以要求欺詐者進行賠償，對投資者來說符合填平和補償原則。對證券欺詐者而言，由于投資者的實際損失往往大于其進行證券欺詐的所得，因此證券欺詐者的賠償額很有可能高于其證券欺詐的所得額。這對證券欺詐行為無疑具有明顯的懲罰性，有利于形成對證券欺詐者的心里震懾。因為證券欺詐行為一旦被起訴，欺詐者所面臨的巨額賠款往往會使他陷入破產(chǎn)的境地。以投資者的實際損失為原則計算證券欺詐的賠償額，既有利于補償投資者的損失，又可以加重對證券欺詐行為的處罰，更好地抑止欺詐行為。
　　
　　三、我國立法確定的賠償額及其完善
　　
　　我國證券市場的實際是證券欺詐行為屢禁不止，如果按照“交易獲利原則”確定證券欺詐的賠償責任，欺詐者的賠償額將遠小于投資者的實際損失，也不利于實現(xiàn)證券民事賠償本身蘊涵的震懾和懲罰功能。因此我國應采用“實際損失原則”，不宜采取“交易獲利原則”，以加大對證券欺詐者的懲罰力度，有效地抑止證券欺詐行為的發(fā)生。
　　最高人民法院于2003年1月9日發(fā)布的《關(guān)于審理證券市場因虛假陳述引發(fā)的民事賠償案件的若干規(guī)定》第30條規(guī)定：“虛假陳述行為人在證券交易市場承擔民事賠償在責任的范圍，以投資人因虛假陳述而實際發(fā)生的損失為限。投資人實際損失包括（一）投資差額損失；（二）投資差額部分的傭金和印花稅?！边@實際上就是“實際損失原則”在立法上的表現(xiàn)。但該規(guī)定也有不足之處，就是沒有把利息等間接損失計算在內(nèi)。
　　一般來說，投資者的實際損失包括兩部分：一是直接利益損失，即股價下跌的差額損失，相關(guān)的傭金、印花稅、交割費等；二是間接利益損失，包括利息損失、律師費、訴訟費、差旅費、誤工費等。我國現(xiàn)有立法只是明確了證券欺詐者對投資者的直接利益損失的賠償責任，忽視了投資者的間接利益損失。事實上，間接利益損失也是遭受的實際損失。法律應進一步明確，證券欺詐者除了賠償投資者的直接損失外，對投資者的間接損失也要承擔賠償責任。這既符合“填平原則”和公平理念，也體現(xiàn)了民事賠償?shù)恼饝睾蛻土P功能。在“實際損失原則”下，證券欺詐的民事賠償范圍包括：（1）對已發(fā)行還沒有上市的證券，按發(fā)行價加銀行同期存款利息賠償。（2）因證券交易遭受的損失，為請求權(quán)人取得該有價證券支付的數(shù)額(不超過該證券在向公眾要約時的價格)中扣除下列各條所列數(shù)額之一后所得數(shù)額：能正常交易起的 3個交易日的平均交易價格作為計算損失額的終極價；投資者在訴訟前已處分該有價證券的，則為該證券在當時市場上被拋出的價格。（3）對于在訴訟前連續(xù)買賣的證券，應該按照前條規(guī)定確定其數(shù)額后再扣除投資者在連續(xù)買賣中獲得的利潤。[3]（4）與上述損失相關(guān)的傭金、印花稅、交割費以及投資者支付的律師費、訴訟費、差旅費以及利息等間接損失。
　　作者單位：九江學院商學院
　　
　　參考文獻：
　　[1]付子堂. 法律功能論[M]. 北京：中國政法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