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中農民利益表達機制的創新

摘要: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中，農民利益表達顯得尤為重要，它是保證社會公正的必要條件，是政府正確決策的前提和基礎，同時還是社會穩定的安全閥#65377;由于當前我國農民所擁有資源相對不足，農民在利益表達中尚存在不少問題#65377;在構建和諧社會重要時期，創新農民利益表達機制成為必須;加速農村生產力的發展，促進農村經濟繁榮，為農民有效的利益表達提供物質基礎;引入協商民主的治理模式，創新農民利益表達的制度平臺;改革和完善原有的農民利益表達渠道;允許農民利益集團的形成并實現利益表達，使各種利益在競爭和博弈中實現均衡;培育新型公民文化，形成農民理性利益表達的精神文化支撐，都有利于提高農民利益表達的理性和有效程度#65377;

關鍵詞:社會主義新農村;農民;利益表達機制;創新

中圖分類號:F323.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07)11-0057-03

中共十六屆五中全會已經吹響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的戰斗號角，并繪就社會主義新農村的宏偉藍圖:“生產發展#65380;生活寬裕#65380;鄉風文明#65380;村容整潔#65380;管理民主”的新農村的奮斗目標#65377;農村的建設需要兼顧農民各個方面的利益，需要農民利益表達的順暢#65377;所謂利益表達，美國政治學者阿爾蒙德曾這樣描述“當某個集團或個人提出一項政治要求時，政治過程就開始了#65377;這種提出政治要求的過程稱為利益表達#65377;”[1]通俗地說，利益表達就是利益主體向各級公共權力機構或其人員提出利益訴求，希求得到維護和保證的過程#65377;但是目前農民的利益表達渠道單一﹑不暢，導致了農民的利益訴求無從上達，執政黨政治決策與農民利益訴求相分離#65377;

由于當代農民階層所擁有的資源相對缺乏，在利益表達中存在不少的問題，主要表現為:農民強烈的意愿表達要求與有限的政治能力之間的矛盾;農民民意要求的公共性與表達的個體性之間的矛盾;農民民意表達制度的規范性與運作低效率之間的矛盾;農民民意要求的非理性#65380;非合法性#65380;非制度性與表達渠道不暢之間的矛盾[2]#65377;有學者對我國貧困群體利益表達渠道的調查顯示，貧困群體很少利用已有的體制內的利益表達渠道，而一些被利用的渠道對這些群體而言也很少有實際效用#65377;“上訪鬧事”被有些貧困群體視為最有效的訴求方式[3]#65377;這種狀況必須引起我們高度重視#65377;當前，我們正處于構建和諧社會的重要時期，沒有農村的穩定與發展，中國社會就不可能穩定，和諧社會也無法建立#65377;為此，我們必須改革原有的利益表達制度，創新農民的利益表達機制#65377;

一、加速農村生產力的發展，促進農村經濟繁榮，為農民有效的利益表達提供物質基礎

當前農村經濟發展水平遠遠落后于城市，農民在社會經濟生活中居于從屬地位和弱勢地位，農民利益常常受到剝奪和侵害，他們在社會競爭中無疑處于劣勢，因而農民進行利益表達的物質基礎是十分薄弱的#65377;加速農村生產力的發展，促進農村經濟繁榮，切實增加農民的收入，提高農民生活水平既是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的根本任務和根本目的，也是農民進行有效利益表達的物質和財富基礎#65377;馬克思主義認為，人的權利決不能超出社會的經濟結構以及由經濟結構制約的社會文化的發展;很多民主理論研究也表明，經濟發展程度和人們富裕程度與公民的理性意識#65380;參與意識#65380;自主意識以及公德意識是呈正相關的，而這些公民素養和公民文化的內化，正是農民進行有效利益表達的前提#65377;

二、引入協商民主的治理模式，創新農民利益表達的制度平臺

協商民主形式是創新農民利益表達渠道的一種重要的制度安排#65377;所謂協商民主，是一種具有巨大潛能的民主治理形式，它能夠有效回應不同文化間對話和多元文化社會認知的某些核心問題#65377;它尤其強調對公共利益的責任#65380;促進政治話語的相互理解#65380;辨別所在政治意愿，以及支持那些重視所有人需求與利益的具有集體約束力的政策[4]#65377;我國的農村政治建設中，民主懇談會是一種比較成熟的基層協商民主形式，是一種以農民參與和民主協商為核心的農村社區議事模式，它的基本做法是“基層黨委#65380;政府或農村自治組織在公共事務做出決策前，先在干部和群眾或群眾代表中間，決策者與利益相關者之間，對公共事務了解不多#65380;知識不多的人與具有處理相關問題經驗和相關知識人之間，開展完全平等#65380;自由#65380;公開#65380;坦誠#65380;雙向和深入的討論，交流思想，分析利弊，論證觀點，辨明事理，相互說服，形成一定共識后，再通過一定程序，由基層黨組織#65380;政府#65380;基層人大或人民群眾自己做出決定”[5]#65377;民主懇談會作為農民利益表達的有效載體，優化了基層決策程序，提升了公共政策質量;滿足了農民參與的要求，培植了農民對公共權威的合法性認同;減少了政策執行中的阻礙因素，提高了政策貫徹的效率;在公共論壇上交流思想，展開爭論，培養了符合現代民主治理模式的公民精神，積累了規范#65380;信任#65380;互惠等社會資本;緩和了官民緊張關系，夯實了建設和諧社會的政治基礎，鞏固了基層政權#65377;

三、創新農民利益表達渠道

建國以來我們已經建立起一整套利益表達機制#65377;它以人民代表大會制度為核心，包括有政黨制度#65380;政治協商會議#65380;人民信訪制度及基層群眾自治制度等#65377;這些制度為人民廣泛參與政治提供了基本的制度環境[6]#65377;但實際上農民通過制度性的政治參與進行利益表達仍顯不足#65377;在基層，雖然中國農民可以通過村民自治參與村務的自我管理，但是村委會畢竟不是正式的政府，農民所參與的公共資源分配層次很低，對一些重大的公共資源仍無法參與分配，大的公共資源分配是通過各級政府實現的#65377;在政府與農民的關系中，一方面是農民有效政治參與不足，另一方面是雙方缺乏有效的溝通渠道，尤其是政府無法及時了解農民生存狀態#65377;政府對民意大體上是通過人民代表大會#65380;政治協商制度#65380;新聞報道#65380;信訪制度等來了解的#65377;最能體現人民當家做主，最能讓農民與政府溝通#65380;進行利益表達的途徑就是人民代表大會制度，但人大代表中農民代表的不足制約了農民利益表達#65377;根據我國《選舉法》的規定，農村每一代表所代表的人口數是城市每一代表所代表的人口數的四倍的原則來分配#65377;現代民主理論認為，一個國家的民主性主要體現在它所代表的社會利益群體的廣度上，每個利益群體都應當在國家政治系統中有相應比例的代表，通過這些代表來反映該群體的利益#65377;一個利益群體代表的缺乏必然會導致在國家政治過程中，其利益訴求有可能被忽視進而利益受到損害#65377;從中國的最高權力機關全國人大的代表和最主要的參政#65380;議政機構政協的委員構成情況來看，農民的比例是很低的#65377;這樣，農民也就缺少代言人來進行其利益的表達，其權利當然很容易受到侵犯#65377;“從幾十年的農業政策史及其經濟后果來看，缺少一個反映農民利益的#65380;平衡的政治結構，是許多損害農民利益進而損害全社會利益的政策輕易出臺的重要原因#65377;對于制度和政策，如果農民能夠直接發出與他們的人口比例相稱的聲音，我們就無須等待一個檢驗政策的周期來承擔政策錯誤的所有后果，而是直接將損害農民的政策排除在外#65377;”[7]所以，要保護農民權益，實現憲法意義上的平等，我們就必須改革現有的選舉制度#65377;只要是中國適齡合法的公民，都應有平等的選舉權，要增加代表中的農民份額#65377;目前的代表#65380;委員中農民成分太低，官員比例過高，影響了農民利益表達#65377;此外，改革現有制度架構中的信訪制度#65377;一般來說，信訪制度是人民民主的一種實現形式，是黨中央與人民群眾直接聯系的重要渠道#65377;信訪部門在國家機構設置中并非實權部門，它們本身一般不直接處理相關事務，信訪部門對一些涉及農民利益的問題大都作些原則性的答復或批轉到縣#65380;鄉政府處理#65377;現實政治生活中，由于國家治理任務過于繁重，加上一些政府部門存在著推諉#65380;拖延現象，處理時間過長，反饋不及時，或者并沒認真去處理這些涉農事件，致使信訪轉了一個大圈后事情仍得不到切實解決#65377;鑒此，必須改革信訪制度，推行信訪回復制度，使農民的每一次信訪都有一個處理結果#65377;

四、允許農民利益集團的形成并實現利益表達，使各種利益在競爭和博弈中實現均衡

利益集團是西方社會中的一個重要現象#65377;伴隨著市場經濟的發展和利益的分化，利益集團的形成以及通過不同利益群體實現利益訴求都是不可避免的事#65377;正因為如此，清華大學孫立平教授斷言，中國已進入利益博弈時代#65377;美國著名政治哲學家約翰·羅爾斯運用博弈理論推導出的公正原則表明，公正實際上是利益的協調和平衡，是通過博弈形成一種均衡#65377;解決利益格局失衡的關鍵是解決權利失衡的問題，特別是在強勢群體和弱勢群體之間的權利失衡#65377;而所謂的權利博弈和均衡，從政治學的角度來講，本質上就是不同利益集團的利益表達和利益博弈#65377;

西方發達國家中農業人口所占的比例非常低，但是他們在國家政治生活中，尤其是在有關農業政策制定的過程中卻可以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成為一股不可小覷的政治力量#65377;之所以出現這種現象，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是，西方發達國家農民具有的高度組織性，普遍建立了自己的組織，即人們日常所說的利益集團，以組織的力量與政府進行談判#65377;這些國家一般會建立工會#65380;商業或工業服務組織等團體發揮利益表達的功能，形成我們通常所說的社團性利益集團#65377;如美國就建立了許多農業組織，包括一般農業組織，如全國農場主聯盟;農產品組織如全國小麥生產者協會#65380;全國玉米生產者協會等，還有一些從事產前#65380;產中#65380;產后服務的集團如美國商會#65380;雜貨加工協會#65380;肉類協會等#65377;

中國是當今世界上農民組織程度最低的國家之一#65377;中國至今沒有農會的原因是復雜的#65377;主要有兩點:一是長期奉行“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愚民政策;二是怕農民組織起來鬧事#65377;其實，沒有組織的農民更可怕，最難管理#65377;正因為農民沒有自己的代言組織——農會，農民才無法行使憲法所賦予的政治權利，無法參政議政，無法管理國家大事，從而使農民受到不合理的待遇，這是對農民的政治歧視#65377;正因為中國缺少一個充分反映和真正代表億萬農民的政治利益和經濟利益的組織，缺少一個平衡的政治結構，這是許多偏愛城市階層而損害農民利益的法律政策輕易出臺的重要原因之一#65377;針對中國實際，“一方面，社會中分散的利益按照功能分化的原則組織起來，有序地參與到政策形成過程中去;另一方面，從這種制度化的參與機制中，國家權力獲得了穩定的支持來源(合法性)和控制權#65377;”[8]

農民應該有自己的組織，以反映其利益訴求，并參與到與其他集團#65380;群體的博弈中去#65377;在現階段中國的國情下，為了增大改革的可行性和減少改革的風險性，應該優先發展經濟組織#65377;在經濟組織發展到一定程度，農民的政治參與意識和能力都得到增強的時候，必須加緊建立農民的社會組織和政治組織#65377;從經濟組織再到社會組織和政治組織以逐步提高農民的自治組織程度#65377;因此，在組建的這些農民組織中，既包括經濟組織如專業合作經濟組織和農產品專業協會，也包括農民自治組織和維護農民權益的農民協會#65377;這些組織承擔不同的功能，在經濟上，這些組織為農民提供生產#65380;營銷#65380;信息#65380;技術#65380;培訓等服務，在政治上，國家在制定涉農法律政策時則要先聽這些組織的意見，從而避免傷農法律政策的出臺#65377;

五、培育新型公民文化，形成農民理性利益表達的精神文化支撐

哈佛大學經濟社會學教授羅博特·普特南認為，社會資本指社會組織的特征，如網絡#65380;規范和信任，它們有助于人們為了共同的利益進行協調與合作#65377;我國的農村建設走過的是一條國家正規制度逐步下沉并日益同化鄉村社會的道路，由于正規制度文本表述上的精英化色彩#65380;內容上的專業化和復雜化趨向以及表現形式上的剛性和簡單性，使得農民對于這種侵入式的外在制度存在一種機會主義的信任和心理隔膜，實際支配鄉村社會生活邏輯的還是家族的信任#65380;熟人的信任#65380;宗族的信任等狹隘的水平信任，因此為增強農民利益表達的有效性，外在制度必須真正與鄉規民約等內在制度有機地融合在一起，使得正式文本與隱藏文本#65380;官方話語與民間話語逐漸調適，這樣才能增進農民對官方話語的心理認同和對正式制度的垂直信任，提升鄉土社會的社會資本存量和基層政府的合法性權威，也才能縮減農民與正規制度之間的心理距離，并有效地進行利益表達#65377;社會資本還包括行為規范#65380;價值觀念#65380;互惠精神#65380;合作意愿#65380;參與意識等公共精神，要培養這樣的公共精神，克服小農意識#65380;消極心態#65380;無為心理和激進主義思想，除了大力發展市場經濟，還要加強精神文明建設，培育造就新型農民，著力加強對農民的法治意識#65380;公民意識#65380;自主意識和參與意識的培養和政治技能的訓練，從而提升農民群體的政治責任感和積極主動的政治參與精神，提高農民利益表達的理性和有效程度#65377;

參考文獻:

[1] 阿爾蒙德.比較政治學:體系#65380;過程和政策[M].曹沛霖，等，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87.

[2] 盧春雷，丁躍.對中國農民民意表達存在的問題及其對策思考[J].理論與改革，2004，(3).

[3] 陳映芳.貧困群體利益表達渠道調查[J].戰略與管理，2003，(6).

[4] Jorge M.Valadez，De liberative Democracy， PoliticsLegiti-macy，and Self Democracy in Multi-culture Societies，USA West

view Press，2001，p30.

[5] 余遜達.基層民主百花園中的一朵奇葩[C]//慕毅飛，陳奕敏.民主懇談——溫嶺人的創造.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05.

[6] 方江山.非制度政治參與——以轉型期中國農民為對象分析[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

[7] 盛洪.讓農民自己代表自己[N].經濟觀察報，2003-01-02.

[8] 張靜.法團主義[M].北京?押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8:47.

責任編輯杜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