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進外資的代價與政策調整

［摘要］凱雷收購徐工、娃哈哈與達能之爭，以及“大量引進外資并未換來技術”研究報告的發布，引起了全國各界對引進外資的高度關注和激烈爭論，本文就此談一點看法。

［關鍵詞］引進外資；政策調整；收購；兼并

［中圖分類號］Ｆ121．25［文獻標識碼］Ａ［文章編號］1672－2426（2007）10－0009－02

引進外資不是目的，它只是發展經濟的手段，這是鄧小平在我國改革開放之初就已經明確的。同時，他也認識到，雖然引進外資會有副作用，但為了快速發展經濟，我國必須這么做。由此，在我們對我國利用外資政策評價時，必須放在經濟發展的框架內才能得出正確的結論。

堅定不移地堅持引進外資

改革開放20多年來，我國國民經濟之所以能夠實現9％以上的年平均增長率，創造舉世聞名的“中國奇跡”，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包括引進外資在內的對外開放。由此也可以驗證：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的外資政策就總體而言是成功的、正確的。如果否認這一點，就很難對我國的經濟增長奇跡作出解釋。

當然，我們也為此付出了代價。但資本的本性是追逐利潤的，外資進入中國不是搞慈善，而是要追求利潤最大化。如果我們不讓外資賺錢，外資就不可能進入中國，即使進來了很快還會撤出去，外資對我國經濟增長的推動作用也就無從談起。就如達能與娃哈哈的合作一樣，達能對娃哈哈的累計投入只有10多億元，而達能10間卻累計從娃哈哈分回紅利30．77億元，這既不是娃哈哈的錯，也不應是達能的罪，這恰恰是雙方當年成功的合作，才成就了今天娃哈哈的輝煌。這再次說明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同樣，我國一些大企業為了完善股權結構、建立現代公司治理結構，引入海外戰略投資或到海外上市，的確喪失了部分利益和控制權，但在我國民營企業整體規模過?。?004～2006年進入中國500強企業的民營企業所占比重分別為14．8％、15．8％和17．1％），無力承擔起國有企業改制重任的情況下，也就只能成為改革與發展必須付出的代價。否則，弱小的中國企業如何應對ＷＴＯ保護期結束后來勢洶洶的跨國公司？

我國作為一個發展中的大國，發展仍然是硬道理，仍然是執政黨的第一要務。我國的現代化還遠沒有實現，根據中科院的研究，我國的現代化水平離美國還有100年的差距，離日本也有50年的差距。迅速現代化仍是中華民族孜孜以求的首要目標。追求發展，就離不開引進外資這一手段。實際上，即使是發達了，也仍然需要外資，美國尚且如此，更何況我國呢？要引進外資，就要付出成本。問題的關鍵就是，我們付出的成本值不值？

引進外資政策需要有新突破

引進外資，作為一種手段，本身沒有值不值的問題。對其值不值的判斷，要取決于希望達到的目的。達到了目的，就值，否則再小的成本都是不值的，甚至不付成本我們都不做。引進外資的最終目的是發展生產力，但生產力在不同的發展階段上所面臨的主要矛盾卻是不同的。主要矛盾不同，就決定了不同階段的發展目標不同，從而判斷引進外資值不值的標準也就必然不同。改革開放初期，我國生產力發展面臨的最大矛盾就是供不應求的短缺經濟，這時只要獲得資金這個第一推動力，經濟就可以獲得快速的發展。這就決定了引進資金是外資政策的首要目標。就這一目標而言，我國的引資數量自1993年以來一直居發展中國家之首，并成為僅次于美國的世界第二大引資國，2002年甚至超過美國成為世界第一，這意味著我國這一時期的外資政策是相當成功的，付出的成本也是值的。從這個意義上說，用過去20年我國大量引進外資沒有換來技術作為引進外資值不值的判斷標準應該是不恰當的。

但是，經過20多年的高速經濟發展，我國經濟發生了兩大基本轉型：第一，隨著短缺經濟向過剩經濟的轉變，我國經濟發展已經由數量擴張向質量提升轉型。經濟發展質的提升，首先是技術的自主創新，因為沒有科學技術的現代化，就不會有一個國家的現代化。這就是說，技術創新成了新形勢下我國經濟發展面臨的主要矛盾。主要矛盾的轉換，就決定了我國引進外資政策的目的從簡單的引進資金向引進技術深化，外資政策優劣的判斷標準也就隨之由簡單的數量指標向數量加上技術進步轉變。第二，隨著我國經濟由弱到強的轉變，我國一些強勢企業，已經由與跨國公司的被動合作向競爭合作轉型。競爭合作就是在合作中爭取平等權利，甚至搶奪企業的控制權。娃哈哈與達能由合作向破裂的轉變，就是我國企業與跨國公司相互關系轉型的真實反映。我國企業向跨國公司的反攻，就使跨國公司進入我國的目的不再僅僅是為了賺取眼前的利潤，而且還要消滅我國企業這個潛在的競爭對手。這就是跨國公司對中國企業惡意收購的深層原因?？鐕具M入我國目的的轉變，就迫使我國的外資政策必須從簡單的歡迎向歡迎加上有效監管轉變。

可見，在新的形勢下，凡是能夠實現新目的的引進外資，付出的成本就值，否則，就是不值。

引進外資政策調整的著力點

根據我國引進外資目的轉變的新要求，我國外資政策的核心就要從過去不加選擇的引進向有選擇的引進轉變。為了完成這一轉變，需要抓好以下三個著力點：

第一，選擇那些能夠帶來技術進步的外資項目大膽地引進。中國作為一個發展中國家，在技術上與發達國家存在相當大的差距。據2004年韓國國會發布的數據顯示：在９9個科技領域中，如果把美國設定為100分的話，韓國為65．1分，落后美國5．8年，中國為52．5分，落后韓國2．1年。在技術進步快速發展的今天，中國落后美國8年的差距，僅靠自己的獨立研發無論如何是不可能快速縮小的，唯一的選擇就是借助后發優勢，通過學習、合作實現技術趕超。從這個意義上說，大膽引進那些能帶來技術進步的外資項目就具有了決定性的意義。事實上，我國在這方面已經創造出了許多成功的案例。“和諧號”高速動車組的技術引進就是典型的一例。它使我國以很少的經費、在很短的時間內成為完全自主生產高速列車動車組的國家之一，迅速實現了70％以上零部件的國產化率，使全國12個省市的120家相關設備配件供應商受惠。

第二，選擇那些能夠形成獨立開發能力的外資項目大膽地引進。單純依靠引進技術往往很難獲得核心技術或關鍵技術，而且也不利于通過干中學培育創新能力和形成創新團隊。“和諧號”高速動車組的技術引進雖然是通過“引進——消化——吸收——再創新”的方式實現的，但國外機車廠商都保留了一定的關鍵技術。為了彌補這一不足，可以選擇與外商的聯合開發模式，在我國已具有一定開發基礎的領域迅速形成自主創新能力。例如，華晨汽車公司與德國ＦＥＶ發動機技術公司聯合開發華晨1．8Ｔ發動機中，堅持“以我為主”全程參與了從設計、試制、試驗、標定等所有過程，不僅擁有了全部知識產權，而且形成了自己的獨立開發能力。

第三，選擇那些能夠提升我國產業競爭力的外資項目大膽地引進。目前我國在引進外資問題上注重技術進步，從而做強企業是正確的，但把企業做大也是不可忽略的。對此，李東生說過：大不一定強，但是不大一定不強。2006年中國500強資產規模只相當于世界500強資產規模的7．1％，營業收入相當于世界500強的9．32％，利潤總額相當于世界500強的6．6％。在2004年亞洲1000強企業中，日本占了678家，中國僅有39家，不及韓國、新加坡和我國的臺灣。因此，從全球化的視野來看，我國企業就總體而言，還是中小企業，做大與做強的任務一樣艱巨而迫切。從全世界大企業的成長路徑來看，企業做大只有華山一條路，就是兼并、收購、重組。斯蒂格勒明確講到：沒有一個美國大公司不是通過某種程度、某種形式的兼并與收購而成長起來的，幾乎沒有一家公司主要是靠內部擴張成長起來的。我國企業要做大，不僅要與國內的企業，而且也要與國外的企業，進行兼并重組。這就意味著我國企業與國外企業的并購，是我國企業做大的必然選擇。所以，對外資企業并購中國企業，特別是并購一些行業龍頭企業，不能簡單地把它妖魔化，否則會阻礙或拖延我國企業做大的進程，損害我國企業競爭力的形成。當然，對于外資企業以消滅競爭對手，損害我國產業安全為目的的惡意并購，我國政府必須給予有效的監管和拒絕。

責任編輯 宮秀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