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田延和造像
田延和造像是北魏時期佛教信徒田延和等三十六人捐資雕刻的佛像。佛教素有“像教”之稱,上至佛、菩薩,下至羅漢、護法等各類造像名目既繁,數量也多,其他宗教難以望其項背。佛教自西漢末年傳入中國,至北魏時期始見興盛之勢。北魏皇室對佛教采取鼎力扶持的政策,不僅延請西域高僧從事漢譯佛經事業,而且花費巨資在山西大同和洛陽龍門開鑿石窟,雕刻巨身佛像,大有將佛教放諸四海、普及天下之勢。在這種崇佛、信佛潮流的推動下,各種形式的佛教造像紛然問世。雖然當時只是為了創造頂禮膜拜的偶像,卻在無意中為后世留下了一座雕塑藝術的寶庫。河南為當時佛教傳播的中心地區,在那時雕刻并遺留至今的各類佛教造像尤多。

田延和等三十六人造像,1973年出土于河南省漠縣城關。此像是用青灰色石塊雕刻而成,高96厘米。正面浮雕一佛二弟子像,本尊為赤足站立的釋迦牟尼佛。佛的頭頂有丘狀隆起的肉髻,頭發呈自然螺狀曲卷,佛經上說,這就是佛不同于常人的“三十二大人相”之 的“頂髻相”。佛的面相方正而略長,修眉細目,兩耳下垂(此為佛異于常人的“八十微妙種好”之一),嘴角綻現微笑,其態端莊慈祥,和藹可親。佛身披通肩寬袖大衣,內束長裙,著僧祗支(佛家的內衣),重疊的衣褶垂于足下。佛的背后雕刻 個大型桃形背光。佛經上說,佛的身體發光,四面各達一丈遠,背光即為表現佛異于常人的“三十二大人相”之一的“丈光相”而設。背光上用“壓地隱起”的刀法刻出陰線火焰紋及芭蕉葉、荷葉?;鹧婕y中問刻一獸面紋,似為護衛佛法的“天龍八部”之一的夜叉。佛的頭后以“剔地起凸”的技法雕刻出飾蓮花紋和纏枝牡丹紋的圓形頭光,具有佛教圓滿、圓通、圓融、圓遍的美感。佛的左手指自然下垂,右手上舉,掌心均向外。在佛教造像中,雙手的姿態是具有豐富內涵的肢體語言,佛家稱之為“印相”。在此造像中,佛的左手印相術語名謂“施與愿印”,意為滿足眾生的一切愿望;右手印相術語名謂“施無畏印”,意為給眾生以力量,使之無畏。臺座兩側各浮雕龍,龍首備含一蓮枝,由蓮枝延伸出二蓮臺,其上赤足侍立二脅侍菩薩,分列佛的兩側。左脅侍菩薩頭戴花冠,寶繒下垂,彎眉細目,面部安祥。束腰系裙著長衣,披帛由兩肩下垂交叉于腹前,穿成一壁,兩手分別持凈瓶和蓮花。右脅侍菩薩衣飾與左脅侍菩薩相近,手持善鎖和香囊。造像背面用“減地平雕”的手法雕刻出佛說法相及田延和等捐資供養人像。
從雕刻藝術風格來看,田延和造像與洛陽龍門石窟北魏時期的造像風格接近,而與大同云崗石窟相距較遠。這表明佛教造像這一外來的文化已經與中國本土文化相交融,走上了佛教文化中國化的道路。
北周保定五年千佛碑
1998年2月,一個極具轟動效應的展覽——《中華五千年文明藝術展》在美國紐約古根海姆博物館開幕。這個展覽的標識是塊體型巨大的佛教造像碑,它就是來自河南的北周保定五年千佛碑。
北周保定五年千佛碑,原存河南洛寧縣牛曲村干佛寺,現藏河南省博物館。此碑雕刻于北周保定五年(公元565年)三月二十日,因碑身滿刻一千余尊小佛像而得名。通體由碑頂、碑身及碑座三部分組成,通高達259厘米。碑頂雕成仿木結構建筑的九脊歇山頂,其上刻出行列整齊的瓦垅。歇山頂是中國古代建筑中較高貴的一種屋頂形式,由一條正脊和八條角脊構成,眾所周知的北京天安門城樓的屋頂就采用了歇山頂。碑身外形為扁平的長方體,高達184厘米。其正面開鑿一個大佛龕,內雕佛二弟子二菩薩二脅侍像,正中為本尊釋迦牟尼佛。釋迦牟尼佛結跏趺坐于方形須彌座上,高肉髻,面像方正又略顯圓潤,身著通肩大衣,腰束長裙,衣褶重疊垂于座下。惜雕塑雙手已殘,印相不明。佛的身后雕蓮瓣形背光,其上飾浮雕纏枝蓮花。佛的頭后有浮雕蓮花紋的圓形頭光。蓮花堪謂佛教的教花,其出污泥而不染的品格與佛教的追求若合符節。又據佛經所說,佛家天生與蓮花有緣。傳釋迦牟尼誕生之時,即向東西南北各走七步,步步皆生蓮花。佛經里講述很多事情都跟蓮花有關,就連修行佛法的人要往生到西方極樂世界,也得從蓮花里出生。所以,在佛教造像和其他用品中,蓮花的圖案經常出現。在釋迦牟尼佛像的兩側雕刻二弟子,身著通肩大衣,腰束裙,赤足站立,惜雕像頭部殘缺。弟子外側赤足站立二脅侍菩薩,其像頭部均殘去,肩披長帛,腰系長裙,頭后有蓮瓣形頭光。菩薩外側雕二脅侍比丘(和尚)或比丘尼(尼姑),其像頭部亦殘去。二人皆束裙著通肩大衣,雙手持物于胸前。龕楣上有高浮雕蓮花化生及伸展曲卷的荷葉,兩側各雕株枝葉繁茂的菩提樹。須彌座下雕兩個小比丘,手執供果相對站立,兩側各雕一昂首后眺的龍及生機盎然的蓮花。最下部淺雕一長形龕,中供博山爐,兩側各雕一尊金剛護法像,二人皆巾幘系發,袒胸束戰裙,赤足而立。外側各雕一昂首怒目、鬃毛卷起,翹尾蹲坐的獅子。碑身下部鐫刻有“保定五年三月廿日”云云的造像題記。另有明代天順七年(公元1463年)鐫刻的“重修千佛寺碑記”及造像人姓名。碑之背面及兩側浮雕排列整齊的小坐佛1001尊。碑座呈正長方體,其上雕刻覆置的蓮瓣一周。碑頂、碑身與碑座以榫鉚結構組合為一體。
此碑正面的造像使用了陰線刻、淺浮雕、高浮雕、圓雕等多種技法,刻工細膩,形象生動。尤其是用高浮雕手法雕刻的蓮花枝葉,其態自然逼真,生機無限。佛和菩薩體態雖仍然清秀,但北朝早期秀骨清像的風格已蕩然無存,后來盛行于隋唐時期的雍容風度已經綻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