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慧麗 筆名梅溪, 教師職業。喜歡從生活中尋找啟迪,用文字表達希望。網絡上的文字有中篇小說《煙花葬》、《殤》,詩詞、散文、短篇小說若干。
早晨第一縷陽光照到綠色真皮沙發上的時候,小白在癢癢的暖意中醒來了。它微微立起身體把前腿向前舒展、落地,后腿蹬直,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然后又輕輕地抖了抖雪白的長毛。這幾個動作都是那樣的從容優雅。僅此,就看出了小白在這個家庭里的地位。
女主人穿著睡衣,用亮晶晶的玻璃碗端來了羊奶,又拿來一個細瓷盤,里面裝著幾片切好的火腿,放到地毯上的一個黑色大托盤里。女主人撫摩著小白的頭說,小白,怎么又起得這么早,餓了吧,先吃點。
小白一邊慵懶地吃著早餐,一邊想著女主人的話。是啊,已經連續十多天了起得這樣早。而且每天睜開眼睛的時候,一種甜滋滋的東西隨著太陽在心頭升起,這種感覺是原來沒有過的,怎么來的呢?小白還沒有弄清楚。
這時,幾聲響亮的犬吠打破了清晨的寂靜,小白突然昂起了頭,眼睛里的光芒在跳動,心也激烈地跳動。小白明白了,那種甜滋滋的東西原來是對大黑的期待。大黑連續十多天了,在小草還掛著露珠的時候就在花園外面等候。
女主人皺了下眉頭說,討厭!一邊向樓下走去一邊喊著傭人的名字,王媽……小白知道那是大黑來了,因為小白聽到了那種只有大黑才有的執著和溫柔的叫聲。它也知道女主人照例要趕走花園外面的大黑,因為大黑的體型比小白大許多,短而亮的黑色皮毛說明了它們不是一族的,自然不在主人為小白設計的應選范圍之列。所以,大黑來了十幾天,都被主人趕走了,只能站在遠處與花園中的小白遙遙相望。
小白正惆悵著,男主人從臥室疾步走了出來,一邊噔噔地跑下樓梯,一邊喊著,王媽!不要把它趕得太遠!小白詫異地看著男主人的臉,男主人的臉上只是多了一點興奮或是竊喜,其余沒什么兩樣。小白納悶著,也許主人被大黑的執著感動了,也許主人開始喜歡大黑了?小白的心里慢慢溫暖了,情不自禁地搖了搖尾巴,心里敲起了快樂的鼓點。
男主人戴上墨鏡,穿好灰色的休閑裝,跟小白打了個口哨,小白跳躍起來跟在男主人的身后,下樓走出了花園。小白第一眼就看到,對面老槐樹的濃蔭下面有一個黑色的影子,那是大黑,它已經習慣了在那個地方守候小白,小白也習慣了在那個地方看到大黑。小白跟著男主人走出了郊外,大黑也跟到了郊外。小白不時地回頭,大黑會輕輕地叫兩聲,小白覺得此刻是最美好的時光。
小白跟著主人走進了一個巷子,再回頭的時候沒有看見大黑。主人帶著小白走進一個農家院落,幾個人迎了出來說著什么,小白什么都不在意,只是站在院門口望著來時的路。小白相信大黑會跟上來的,小白對大黑有信心。
太陽從東方漸漸地移至頭頂,小白的影子越來越小,還是沒有等到大黑。小白口渴了、肚子餓了,屋里的肉香酒香一齊飄了過來,屋里男主人的呼喚也一次次地傳了出來,小白都沒有進去,它不想放棄見到大黑的機會。
一個人端著一個生了銹的盆子和一個粗瓷大碗,放到小白面前,小白看了看,盆里放著香噴噴的肉,碗里放著清涼涼的水。小白喝掉了滿碗的水,對著盆里的肉卻猶疑起來。這時,屋里傳來笑呵呵的聲音,這黑狗的肉就是香,是啊,是啊,它總去我們家等小白,忒煩!小白好像遭遇了電擊一樣,這難道是大黑的骨頭?小白明白了,大黑是在走進巷子的時候,被人套殺了。現在的骨肉就擺在屋里的餐桌上,還有自己面前盆里的幾塊都是大黑的尸骨。大黑的那雙眼睛呢,那雙真誠切切的眼睛呢?小白走進了屋里,那些人喝得興高采烈,沒有人注意小白的心情。小白蹲在地上流淚,希望大黑能在她的哀痛中復活。小白巡視著圍在餐桌旁的那幾個人,最終判定男主人是殺害大黑的主要陰謀者,他利用了一個生命對另一個生命的愛情。
小白已經三天沒吃東西沒喝水了,這一天它喝下了女主人端來的羊奶,然后站在花園外面的道路上,望著對面的老槐樹不肯離開。夕陽西下,男主人的黑色轎車披著金色的霞光駛過來,小白迅速地沖到車輪下面,霎時嫣紅,連同悸動的身軀被血色殘陽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