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背心

男人是在這時候盯上女人的。當時，女人剛從某發廊出來。波浪發，低胸衫，高跟鞋踩著地面“啪啪啪”響，清脆而利落，女人的腰身扭得極富韻律而性感。多冷的天，女人卻穿得極少，只為展示她妖冶的身姿。女人是發廊內的小姐。女人邊走邊接電話，聲音妖媚，時不時發出淫蕩的笑聲。女人需走過這段路，到對面打出租車。幾乎每天，女人都要從這段路經過，然后打車去找需要她的男人。這時，男人突然橫在女人面前。女人愣了一下，便收了電話。女人說，你想干什么？男人盯著女人，眼神內的兇光，幾乎要把女人活吞。女人僅僅只愣了片刻，立刻就鎮定了，女人見過風雨，女人覺得男人無非是要錢。女人說，缺錢？你知道，干我們這行的，身上都不帶錢。可以的話，你跟我到住處。男人手一揚，男人料定女人不會耍什么花招，女人前面帶路先走了。這段路非常偏僻，也沒路燈。女人在前頭走，男人后面跟著。在十字路口，遇到一個巡夜的警察，男人愣了一下，打了個寒戰，有點心虛。女人沒吱聲，兩個人耷拉著腦袋，一個勁往前趕路，很快避開了警察。女人有機會報警的，可女人沒有做。到了女人住處，女人的住處不固定，經常換。一間狹窄的地下室，昏暗擁擠而窒息。女人在一只紙箱內翻找，終于找出一個粉紅色舊錢包，女人抽出幾張紙幣，握在手心，她似乎感受到紙幣的溫暖，然后遞給男人。女人說，就這些了，最近風聲緊，發廊生意也不好。男人接了錢，往口袋內一塞，雙眼仍死盯著女人。女人高聳的胸脯，起伏跳躍，如兩只快樂的小兔。男人說，沒了？女人說，沒了。男人把女人逼到床上，女人不愿意，女人掙扎。女人說，錢已經給你了，你還想怎樣？男人齜牙咧嘴，露出兇狠的狼性。女人說，你不可以要我？男人說，任何男人都可以要你，我為什么不能要你？女人慌了，女人不敢看男人。女人說，別人可以，你就不可以！男人說，今天，你不給我，我就殺了你！女人說，你殺了我，我也不給你！兩個人同時沉默，時間就在那一刻停止。男人突然撲上去，壓倒了女人。女人在床上仍死命掙扎，男人一層一層剝下女人的衣服，女人穿得極少，雖然是冬天，氣溫很低，女人仍穿得很少。女人才穿兩件衣服，剝去外衣，就露出那件紅色背心，高聳的胸脯便裸露出來，白月亮似的。男人看到紅色背心，心震了一下，男人的動作緩慢下來。男人說，你為什么還穿紅背心？女人說，這件紅背心，我一直穿著。男人嘆了一口氣，似乎有些懊悔，便停止了動作。女人說，你去找別的女人，我給你錢了，你去找別的女人啊！男人傻愣著，女人趁勢站起來，重新穿好衣服。女人說，我真不能給你，我有性病，已經好久了，我寧肯傳給任何男人，也不能傳給你。女人接著說，你要女人，我給你錢，你去外面找。

男人和女人走出地下室。女人仍在前頭走，男人后面跟著，滿懷心事。走過十字路口時，男人和女人又看到那個巡夜的警察。警察拿著一根警棍，若無其事地來回踱步。警察也看到了男人和女人，警察剛才就注意到男人和女人了。警察向男人和女人靠近，男人和女人有些心慌。警察問女人，干什么的？身份證有嗎？女人笑了笑，女人說，身份證掉了，正在補辦呢。警察輕蔑一笑，又問男人，你的身份證呢？男人說，忘帶了。警察還想問點什么，電話響了，說有個發廊被搶劫了，還傷了好幾個人。警察放下電話，就跑著去了。男人和女人互相看了看，跟著跑去看熱鬧。發廊正是女人平時待的發廊，玻璃、鏡片都被砸爛了，碎片鋪了一地。幾個姐妹被嚇得互相抱在一起，身上凡值點錢的東西，都被卷走了，有兩個被打腫了臉。警察準備把幾個發廊小姐帶到警局詢問情況。這樣的案件每天都發生，最后都不了了之。男人說，我知道，是誰干的。男人提供線索，警察很快找到那伙搶劫犯。

讓人意外的是，男人一起被投進監獄，男人跟那伙人一樣，都是吸毒犯。在戒毒所內，女人去看男人，男人說，往后，我會改過自新，不再辜負你！女人說，我也不干那事了，我找了個臨時工，每天能賺二三十塊錢，等你出獄后，我們重新生活。男人緊緊抓住女人的手。女人突然說，那件紅背心，我會永遠穿在身上！男人背過臉，淚滾滾而下。男人知道，那件紅背心，是男人送給女人的唯一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