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叔的豪賭和好賭,十里八鄉(xiāng),可是出了名的。手氣再好的賭徒,賭到最后,都免不了傾家蕩產(chǎn)的地步。安叔也不例外,他不但把父親遺留給他的一大筆錢糟蹋了,還債臺高筑,妻子受不了刺激,喝農(nóng)藥自殺了,好端端的一個家,就這樣散了。
于是安叔下決心戒賭,他按農(nóng)村最高的規(guī)格請來舅舅,并把親人們都請來,坐了滿滿兩大桌。他親手殺掉僅剩下的一只大公雞,親自打米果,稱了幾斤排骨和花肉,扛了兩箱啤酒。親人們都不知他葫蘆里賣什么藥,端起酒杯,安叔才說:“今天請大家來,是為了讓大家做一個公證,從今往后,我再也不賭博了,請大家相信我。”親人們非常高興,舅舅甚至站起來,敬了安叔滿滿一杯:“有道是浪子回頭金不換,我們都支持你。”兩桌子的人就這樣樂呵呵地吃菜、喝酒。一餐飯快接近尾聲,就在大家還沉浸在一片歡樂的氣氛中,這時,安叔的一個賭友,村里的大頭江急急地跑到家門口:“呵安,對面山林子里有一伙人正在干活,快點(diǎn),他們正等你。”喝得醉醺醺的安叔一聽到有人在附近賭博,立時來了精神,他也不管剛才說了什么話了,撇下兩桌子的驚愕和無奈,坐上大頭江的摩托車……
村里人都知道了這件事,大家一點(diǎn)也不覺得奇怪。反正大家見多了,安叔為了借錢,什么謊話都說得出來;為了戒賭,什么事情也做得出來。上一次為了戒賭,安叔甚至用刀跺下一截小指頭,可一段時間沒賭,他不但覺得手癢癢的,心里也癢得慌,沒辦法,于是又重新走上賭場。這一賭幾年又過去了,安叔的兩個兒子都長大成人了。
兩個兒子安叔都沒管,反正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他整天沉迷于賭場之中,根本管不了那么多,于是他的堂兄弟們很自然地接納下他的孩子。這不,老大已經(jīng)在鄰鄉(xiāng)處了個對象后,他不滿于父親的不負(fù)責(zé)任,又家徒四壁,給人家當(dāng)上門女婿去了。
大兒子離家出走對他打擊太大了,安叔一下子老了很多。
一年后,外出打工的二兒子也談了個對象,對方的父母看到二仔機(jī)靈,很是滿意,但他們開口就要男方聘金6萬8千元。
要是早些年,安叔眉頭都不皺一下,可通過這幾年的折騰,除了老房子和二仔,安叔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二仔也放出話來,如果拿不出這筆聘金,他也要學(xué)老大,上門做女婿去,權(quán)當(dāng)沒這個爹,沒有這個家。
安叔沒辦法,只得厚著老臉皮挨家挨戶找親人們借錢。親人們早被安叔借怕了,先前借出去的票子像打水漂,一眨眼就沒了。但是這一次不一樣,因為安叔要娶媳婦,親人們驚人的高度一致,雖然有滿肚子的牢騷,各家有各家的實際困難,但為了延續(xù)安叔的香火,他們除了安排二仔自己籌出1萬元外,剩下的都由親人們每家每戶集資。
等到親人們湊足這筆錢,安叔喝了一個晚上的悶酒,說了一個晚上的話,但他的話老是這樣重復(fù)著:“慚愧呵,實在是慚愧。”
奇怪,從那以后,安叔就戒了賭。有人說是因為安叔年紀(jì)大了,也有人說出其他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