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某部三級士官純陽在政委辦公室門口喊。
“進來吧!哦,是純陽來啦,別柱在那,坐下坐下,今個兒叫你來沒別人,就咱倆,隨便聊聊。”政委一邊倒水,一邊招呼讓純陽坐在對面的椅子上。
“純陽啊,在部隊上都待了十年了吧,說說對部隊的想法,沒事,今兒沒別人,就我倆聊聊。”政委微笑間把手中的水杯遞給坐在對面的純陽。
“噢,謝謝政委。”純陽剛想起身接過水杯,被政委坐下的手勢不自主地往椅子里處蹭了蹭。
接過水杯后,純陽習(xí)慣性吹了吹杯里的熱氣。突然對政委說:“政委,我沒別的想法,在部隊上待久了,回到地方不適應(yīng),我知道每年這個時候,政委你都要把我們這些老兵找來談去留的問題,說實際話,我真想在部隊上干一輩子啊,但作為黨員,絕對服從組織上對我的考慮,我服從安排!”
純陽說完想站起來,但政委還是那個手勢讓他把剛抬高椅面的屁股,重新貼回椅面上。
“純陽,你們這些老兵黨員就是覺悟高,不愧為骨干啊,但是我還是要交個底,你報告處里交上去,處里的意見是想你留下。”政委用食指扶了扶鼻子上的眼鏡,頓了頓:“但是,作為一個老兵,你清楚知道,三級士官轉(zhuǎn)四級士官并不容易,所以思想準備還是要有,走咱就轟轟烈烈回地方創(chuàng)一番事業(yè),留咱就繼續(xù)在部隊里再接再厲,畢竟還是組織上決定才說了算。”說完話的政委,把戴著的眼鏡取下來,用布在擦拭著。
“謝謝政委,我一定會服從組織上的決定,沒別的事,我就回去啦!”純陽站了起來,向正在擦拭眼鏡的政委敬了個禮。
“噢,沒事啦,這次談話希望思想上不要背有什么包袱,回吧!”政委放下手中的活,望著純陽回了一個禮。
純陽頂著炎炎烈日,邊走邊想事,想起這十年的軍旅生活都像昨天發(fā)生一樣,從新兵到班長,從司機到保管員,這些片斷在腦海里像電影一樣回放著。這些年來真是一步一個腳印走了過來,如今可能離開這個生活慣的環(huán)境,心里空落落,像有股氣堵在胸前。純陽大力吸了口氣,盡量讓心情恢復(fù)平靜,但是越是這樣,心情越是慌亂。
晚上,純陽把要好的老鄉(xiāng)和戰(zhàn)友們都叫來一塊喝酒。純陽望著熟悉的每張臉,抖動著手中已經(jīng)燙到手的煙屁股,把面前的一杯酒一口氣喝完,然后站起身:“兄弟們,我真是不想走啊,我舍不得離開大家伙啊,都說天下大得很,選擇多得很,但能給我選擇還是想繼續(xù)待在部隊里面和大伙一起啊!”純陽說完,血紅的眼里泛起一圈水光。
大伙靜靜看著純陽,突然,肖平說:“大家伙,都來幫純陽想想,都想想!”
一大幫人和肖平嘀咕好大一會,肖平作為代表對純陽說:“哥們,現(xiàn)在態(tài)勢咱們都知道,三級轉(zhuǎn)四級能轉(zhuǎn)成的沒幾人,咱們看不如在上面活動活動,這年頭干什么不得活動活動啊!”
“扯淡,鬧了半天你們就給出這個主意啊,我是黨員搞這套丟人啊!你們真是瞎胡鬧!”純陽瞪著肖平一伙人,把手中的酒杯重重摔在酒桌上。
肖平笑著按著純陽的肩頭,“哥們,你不是想在部隊里留下來,這年頭不活動啥事都不成,你看周劍這小子轉(zhuǎn)三級還不是活動才給轉(zhuǎn)成的?要不,估計周劍這小子這會不定在哪給國家添磚加瓦啦!”看到純陽沒吭聲,肖平附著純陽的耳邊如此這般的口授一番。
第二天傍晚,純陽和肖平提著大伙準備的禮物直奔參謀長家里,參謀長沒在家,參謀長愛人在家。純陽沒好意思提,好在肖平這小子把來意向參謀長愛人說了,參謀長愛人滿口應(yīng)承一定幫純陽轉(zhuǎn)告參謀長,純陽和肖平把禮物扔下一溜煙就跑了回來。
回來的路上,兩人找了個大排檔喝了好多酒,肖平還是第一次見純陽喝了那么多酒,那晚純陽醉后還和肖平聊了家鄉(xiāng)聊了童年,聊了很多純陽平時沒說過的事。
一個月后,純陽還是復(fù)員啦,大伙都沒有當面送純陽,都在車站天橋上遠遠目送純陽上的火車。
肖平在純陽走后,打聽到事情的大概,原來,送禮的第二天,政委就收到參謀長退回的禮物并得到純陽復(fù)員的消息。聽說,本來純陽的留隊通過啦,參謀長看到純陽送禮就重新改了審核。聽著肖平說了事情的經(jīng)過,大伙都全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