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冬天塑一座雕像

從現在開始，為冬天塑一座雕像

不要去思考她的尺寸、她的樣了

只管一手持鑿，一手秉錘

讓勞動的丁丁當當聲

在生命的天空響起一種默默的

歌謠

也許寒冷是她的所有主題

而她全部的藝術，或許就是裸體

但是，請不要顧及這些

只管拿起刻刀，拿起鏗鏘的意志

在她如璞般的身上悠然劃過

我們塑起過太多的雕像

有春天的風韻少女

有夏天的剛烈男子

有秋天的成熟老人

惟獨沒有塑過冬天的冷酷女殺手

我們憎恨她

一如對黑暗的嫉惡如仇

所以就想，讓她一生受罪

永難超脫

而現在，我們開始為她雕塑

100年后，完工時

上帝驚奇地發現

冬天，她竟然如玉，是——

春風、夏雨和秋果

三角戀愛后的愛情結晶

雖然畸形，卻出奇美麗

雖然病態，卻有三月的陽光

照向她的脊梁、耀滿她的山坡

所以——至高無上的人類啊

當刻刀在自己手里握著時

請不要笑話任何一塊黯然的石頭

請不要小看任何一個蕭瑟的冬天

請不嬰讓你的鑿子和錘子掉入

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