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玲豎排版的《秧歌》猛然出現在眼前時,我心里晃過一種異常親切的感覺。此書包裝很素雅,瞬間可令人想到身穿旗袍的古裝美人兒。
而我,此刻竟南轅北轍地想起了我奶奶。
奶奶從前給我寫信時,用毛筆寫,且為豎文,蠻漂亮,很秀麗,不似我的字剛強。奶奶的長相亦清秀,八十歲時仍然好看,仍然有一種東方女子的端莊。容長臉兒常年笑瞇瞇的,腦后梳一整齊的發髻,并且常年穿盤扣的衣裳。一個美麗的老太太,我一直如此覺得。我曾跟奶奶說過,我將來老了,也要像她這樣漂亮,奶奶開心得要命。
那天寫關于張充和一博時,有意在百度里搜索了一下她的照片,老太太九十高齡時,身穿一身藍旗袍,端莊雅致,十分好看。
我說的這種好看,肯定與青春秀麗無關,只與氣質有關。
說實話,雖然張愛玲這本豎排版的書好看,但我依然不喜歡張愛玲的模樣與氣質。她雖然旗袍新穎,才氣過人,但她的氣質既無書卷氣,亦不夠端莊嫻靜。細細端詳她的照片,我以為她的形象只是在顯示一種內斂與不張揚,也談不上典雅。當然,此僅一管之見。
我以為真正的古典美人身上,應該顯示出一種優雅與古樸。既有淡淡的書香,亦有東方女子的端莊與嫻靜。
這兩日少則有兩次與人議論女人的氣質問題?;蛟S是我預感到有一天容貌的美麗會離我遠去,心里多少有些慌張,于是一定要強調氣質的優雅。這很像是為自己找一個退路。這說起來好像有點無奈,其實也是為我們所有的人找一個退路,我以為未嘗不可。
其實,優雅的氣質很多人需要,尤其是會寫字的人。
有很多人文章或可值得稱道,人卻很猥瑣,我常常感到不可思
議。或許是我的觀點有問題,難道非要人家兩者一致?
不不不,我絕對沒這意思,我管不了別人,我得允許人家保持猥瑣。我只是有些替人家瞎著急,為何不能改造一下自己,讓自己完美統一?
今天中午還與人說,一個人若是能不斷反省自己,及時發現自己的缺點,不斷完美自己的形象與氣質,真的很好。我說時還順便有意無意地夸了一下自己,說自己在此方面做得不錯,云云。哈,此刻想起,頓時臉紅,好在只是一說而已,對方不與我較真。
我欣賞文字水平高的人,更欣賞文字與氣質完美一致的人。此
境界或許我一輩子也難達到,但我不灰心。
數月前在西安見過一位年過五十的富商,一臉書卷氣,溫文爾
雅,從容淡定,談吐不俗。坐進他的車里,一陣輕輕的《大悲咒》徐徐響起,真是從心底升起一種肅穆與純凈。一個優雅的商人。
我私下里將此類人定名為具有豎排版氣質的人。
我們是俗人,可能一時半會不能成為具有如此氣質的人,但我們可以在歲月中慢慢地學會優雅。
我欣喜地看到我喜歡的人,正一天天地優雅起來,這非常好。或許我在你的眸里,會一天天地萎下去,所謂花無百日紅,我不會因此而難過,因為人人難免。但我相信自己亦會在八十歲時,與我親愛的奶奶一樣優雅。想想,亦是一件快樂的事。
(責編:郭曉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