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子的一生。她是傳奇,注定有流言。可是她始終緘默,全然當做流言不在,她只是徑行穿越自己的人生,從生到死,她只跟隨著自己的情懷,像橋下的水,流過去就流過去了,走了就走了,不因為流言或熱愛牽動一下嘴角。
她是陳曉旭,纖細不盈一握,曾化魂做黛玉。那個絳珠仙子,還世,還淚,淚盡,便抽身而去,來與去都不沾染一片塵埃。曉旭,因為飾演了林黛玉,而在這個傳奇女子身上找到了鄉愁般的精神家園,她知道她所堅信的清高、潔凈、敏銳、纖細,有人曾做到過。冷月葬花魂,即使無人欣賞,無人送別,依然要成為自己。
她的第一任丈夫鼓勵她自薦,她聽了,就成了林黛玉。然后與這個男子結婚,可是結婚后,才發現家居的生活中,有自己無法適應與認同的。離了婚,然后沒人找她拍戲,用她自己的話說:紅樓夢,讓我見識了一個大千世界,它為我打開了一扇門,可是又把這扇門關上了。有人說,你失落了。曉旭說,不是失落,我理解失落是曾經到達某一種高度,然后下來了,這是失落。我是迷茫,不知自己往哪里去的迷茫。我曾出國,美國拒簽,我就去了德國,在德國呆了3個月。從演完《紅樓夢》到找到自己的事,大約有3年時間,是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曉旭并沒有淹沒人海,也并沒有自我隱藏,當人們要求她回答問題時,她只是平易講出自己真實的心得。她的聲音有一點沙啞的穿透力,每一個字都珍重而清晰地講出來。她機緣巧遇,做了廣告,然后像人們說的,身家過億。當有人問她,你怎么談客戶時,曉旭說,我不知道,我下面有專業的人員來做這件事,他們比我懂,我要做的,就是始終保持誠信經營的宗旨,和創造開放穩定的公司內部氛圍。這就是曉旭,有著清晰而堅定的認知。她也許不會做任何具體的事,卻因為對人世有著清醒透徹的認識而可以始終游刃有余。
她曾說,演過《紅樓夢》,曾有人請你吃飯,想和你交朋友,但這些對我是沒有意義的,所以我不覺得自己重要。重要的是找到自己熱愛并能堅持做下去的事情。我演《紅樓夢》的時候,我覺得我就是黛玉,演出《紅樓夢》的3年,是我人生中最華彩的一段。她平淡坦誠,我曾經就像黛玉一樣,認為他只要愛我,就應該懂我,不懂我,我就會沉默。其實說到底,是不能包容別人。當別人質疑她,現在也和黛玉一樣。曉旭只是平淡地說了一句,我現在內心有變化了。
出演《紅樓夢》時的陳曉旭,可以說風華絕代。今天再看陳曉旭,當年的清秀轉變成清簡。她在世間打過滾,并從人海中穿出,努力地一直成為自己。陳曉旭不如當年那樣讓人有呵護的內心情懷,可是她笑的時候,你能看到,她眼眸里的純真。成為自己,首先就要與你身邊的人與事協作爭斗,便留下塵世的痕跡,然后改變了容顏。一個女子就是這樣走過世間,在容貌上成為自己,然后在內心上成為自己。如果一個女人可以不依附任何外物,成為自己,年華老去,將只是時間贈予的禮物,時光因為你的成長而老去,將是多么奢華的一件事。
喜歡這樣一個女子,因為她的慈悲。對生而為人的敏銳,因為對人世不動聲色地懂得,所以始終慈悲。無論她在誰身邊,誰在她身邊,她都只是自己。我不知道,她一生中是否決絕地愛過一個人,恨過一個人。但我想,她知道最好的愛情是什么。這樣一個女子,讓人不忍心不去愛她,又不忍心去愛她,她像風中的旗,獵獵展展,卻柔柔如水。因為,無論你愛不愛她,她都是悲情的,無論在你的愛里,還是愛之外,她都清醒到自傷,也因自傷而清爽。這樣一個女子,讓我理解一個人因為愛另外一個人,而要與他道別,因為她知道人世間沒有什么會永垂不朽,讓愛凝動在最繁華時,她愿意因此而自傷自殘,只為留住這愛。這樣的女子,什么樣的男子來配,不是配這個人,而是配這份情。
談到這樣一個女子,總讓我固執地堅信,女子是比男子更高貴純潔的一個種族,她不為世情所動,只為性情所指。愛在,她生;愛滅,她便也去了。美人隨風去了,只留下我們還在塵世間,把她放在心底吧,知道曾有女子這樣烈情清逸地來過,她曾如水,從小溪變成大海,現在都重新去成為清泉,我們默默祝福,便是一切了。
紅綃香斷,一掊凈土掩風流。罷!罷!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