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本叫《趣味哲學》的書上,讀到這樣一個故事。斯大林是個小個子,他在位的時候,找了許多畫家給他畫標準像,但畫出來之后他都不滿意,并對這些沒有“盡職盡責”的畫家進行了嚴厲的懲罰。有的投進了監獄,有的流放到邊疆,還有的勒令他們終生不得再作畫。為此,全蘇聯的畫家都戰戰兢兢,生怕讓自己到克里姆林宮給斯大林畫像。但后來有一個畫家自告奮勇,說自己保證能夠圓滿完成這項“光榮”的任務。果然,幾天之后,他就為斯大林畫出了一幅看上去特別偉大特別英武的畫像。斯大林看后非常滿意,重重地獎賞了這位畫家。后來,有人問這位畫家成功的秘訣是什么,他說:“像鴨子一樣趴在地上。”
真是一語道破天機,令懂畫的和不懂畫的人,立刻都茅塞頓開。“像鴨子一樣趴在地上”去仰視一個人,還能夠不“偉大”嗎?即便個子再矮,如果把鏡頭放在腳下往上看,也會立馬就“高大”起來。
更重要的是,這位畫家并沒有改變事實,更沒有歪曲事實。斯大林還是斯大林,矮個子還是矮個子。所不同的,只是變換了一下角度而已。“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你有你的視角,我有我的視角,你有你的分析,我有我的分析,你有你的結論,我有我的結論。雖然大家畫的都是同一個人物,同一種表情,只因出發點和所處的位置不同,所以留下的印象和評判的結果也就截然不同。
既然同一件事情可以有多角度、多側面、多印象,那么在不同的社會群體中,就可能產生多需求、多選擇、多結論。你想說這個人高大,你就仰視;他想說這個人矮小,他就俯視;你想說這件事好,你就專講好的一面;他想說這件事壞,他就專講壞的一面。
為此,毛澤東在《實踐論》中提醒我們:“要完全地反映整個的事物,反映事物的本質,反映事物的內部規律性,就必須經過思考作用,將豐富的感覺材料加以去粗取精、去偽存真、由此及彼、由表及里的改造制作工夫,造成概念和理論的系統,就必須從感性認識躍進到理性認識。”
如果把每個畫家給斯大林畫的像都擺放在一起,讓人們仔細地去觀察、分析、比較和判斷,我們就可以了解斯大林到底長的什么樣子了。但在現實中,這樣的認知過程卻常常被干擾。因為有一些人,總希望別人按照他喜歡和他提供的角度去思考問題。
“像鴨子一樣趴在地上”看問題,的確可以使很多的領導者高興。因為他們已經習慣于被別人“仰視”,習慣于自己說出一句話來,周圍立即就響起一片叫好聲。久而久之,他們也許還會這樣想,那些職位比自己低的人、權力比自己小的人、有求于自己的人、或者在自己的管轄范圍的人,可能真是比自己“笨”、比自己“傻”、比自己“無能”。要不,他們怎么沒有當上大官呢?
但“像鴨子一樣趴在地上”,終歸是一件很不舒服的事情。所以有很多人,雖然知道領導喜歡別人“趴下”,也知道“趴下”就能得到很多的好處,但卻仍然挺直了腰桿站著。因為他們固執地認為,在任何情況下,“仰視”都是一種悲哀。只有“平視”,才是自己的尊嚴和權利。
前美國總統林肯在他的自述中說:“我身高6英尺6英寸,體重180磅,膚色黝黑,骨瘦如柴,黑頭發,灰眼睛,別無其它引人注目之處。”的確,事實是個頑固不化的東西,無論你“飛在天上”還是“趴在地上”,都改變不了事實。而且越是掩蓋,人們就越渴望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