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美元是“我們的”貨幣,但其錯配及其造成的全球不平衡,可是“你們的”問題。40年前和今天,這句話同樣適用
在40年前布雷頓森林體系的最后日子里,尼克松政府的財長約翰康納利告訴歐洲同行,雖然美元是“我們的”貨幣,但其錯配及其造成的全球不平衡,可是“你們的”問題。
那時候,美國國內的通脹引發刺激進口需求,導致通脹擴展到德國及其他國家。康納利說得很清楚,美國不準備糾正這些不平衡,因為美國不覺得自己有風險。
今天的情形沒有什么不一樣。高估的美元終于在自我糾正,對歐元下跌,卻不是對亞洲貨幣下跌,至少不是現在。美元對歐元自其高點以來40%的下跌,已經觸發了全球不平衡的解體。美國貿易赤字占GDP的比例正在縮減,如果不是因為油價猛漲的話,應該已經縮減得很多。
這個再平衡的過程,對于美國國內的任何一個政治上強有力的利益集團來說,都不是問題。進口減少、美元下降,對那些消費進口品的人們來說,生活水平可能會略有下降,但總福利下降會很小、很分散,但絕不會造成那種可能搞垮政府的集中不滿,也不會導致游行示威,或者造成政策轉折。
美國借貸者會付高一點的利息,但其后果遠比金融市場上發生的其他事情所帶來的后果要輕微。除非美元急劇下跌,除非美國銀行們居然沒有針對這一匯率風險做好對沖,否則,當前的美元下跌周期對美國經濟來說不是大問題。
沒錯,美國可能會面對一場小小的衰退,可能性大概是75%,但是一場真正的“硬著陸”——也就是說,全球投資者早上醒來,突然發現美國經常賬戶不可持續,于是拋售美元,由此把美國金融體系拖垮,并將美國經濟拉下水——越來越不太有可能。
但是,這對美國以外的其他地方是個大問題。現在,歐洲感受到了最多的痛苦,因為歐元對于美元漲得最多。歐洲的出口商發現,他們在美國賣不動了。這些廠商很快會在其主場,面對來自美國或者釘住美元的地區出口商的更強勁的競爭。這將給歐洲帶來集中的損失,而這些損失集中于政治上強有力的利益集團。
不止歐洲,拉美很快也會感受到痛苦,因為保持了十年之久的美國作為全球經濟最后的進口者的角色,要終結了。
至于亞洲,如果亞洲貨幣幣值猛升,他們將很快感到痛;如果亞洲的中央銀行們控制升值節奏,他們不得不忍受通貨膨脹。如果調整不能通過匯率來進行,就通過內部價格和工資水平的上漲來進行,后者來得會慢一點。因為要失去美國市場,對出口廠商及其工人來說,日子不會好過。
看看中國。在現行的政策下,要么限制人民幣升值的政策繼續,并造成通貨膨脹;要么這一政策最終被放棄。不論是哪種情況,無限制的出口擴張都要終結。我們已經在房地產和股票市場中看到了一些后果。但在未來兩三年間,我們會目睹中國出現通脹率的大幅上升。這跟“二戰”后的拉丁美洲類似。其他亞洲國家也同中國一樣。
五年前,美國似乎是全球經濟混亂的主要源泉。這已經過去了。美元下跌意味著全球失衡已經不再滋長。美國政壇的右翼民粹勢力——他們主張不斷減稅,向富人分配更多財富,造成更大的赤字——正在失勢,這意味著美國財政崩潰的可能性不復存在。美元的錯誤估值仍在造成全球的不平衡,但這不太像是美國的問題了。
不過,這并不意味著今天全球失衡不再是問題。美元以及歐元對于人民幣及亞洲貨幣的錯配,更多地是亞洲的問題。
作者為美國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經濟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