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情感意義的可譯性

摘 要：語言是表達人類情感和交流思想的工具，而且詞匯的意義與語言的理解密切相關，而詞匯的情感意義又顯得尤為重要。詞匯的情感意義可分為兩大類：直接型和間接型，在間接型中又可分為有對等詞和無對等詞兩類。本文將從文化語義的角度對這些情感意義的可譯程度進行分析，并對各自的翻譯方法提出一些建議，希望進一步加深對富含民族文化的情感意義的了解。

關鍵詞：情感意義 直接型 間接型 對等詞

引言

詞語的意義對于理解語言起著十分重要的作用。G.. Leech在語義學中將意義分為七種：概念意義，內涵意義，社會意義，情感意義，反映意義，搭配意義以及詞干意義。情感意義是可以表達說話人和作者感情和態度的意義(胡壯麟，2001：23)。Cruce則將意義劃分為四類：命題意義，情感意義，預設意義以及聯想意義(Baker，2000：14)。在本文中采用后一個分類標準。由于英語和漢語在情感意義方面有很大的差異，在從漢語翻譯到英語中存在很多的困難。Nida在翻譯過程中尤其強調情感意義的重要性。因此，在翻譯中很有必要關注情感意義這個影響翻譯的重要因素。我們都知道意義的各個種類之間是相互聯系的，所以，本文借助于意義之間的關系對情感意義進行分類。命題意義和聯想意義與情感意義的關系最為密切。情感意義分為兩種：一種是以理解命題意義為前提，之后可以理解情感意義，且稱之為直接情感意義。另一種是以理解聯想意義為前提，才可以理解情感意義，稱之為間接情感意義。又由于不同的文化對同一事物有著不同的聯想意義，所以第二類又可分為兩種：一種是在源語和譯入語對一個事物有不同的聯想意義，但在譯入語中有相應的對等詞；另一種是在源語和譯入語對一個事物有不同的聯想意義，且在譯入語中沒有相應的對等詞。本文將通過例子分析在翻譯情感意義時的差異。

1. 直接情感意義

例1：你真笨！

You are an ass!

例2：你很美!

You are so beautiful!

正是因為人類的思維模式有相似性，才使得有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們相互交流成為可能。作為對外部世界的反映，人們創造了語言和概念來表達他們的感情，而且在每一種語言中都有一些共同的詞匯，例如都有描繪美與丑、聰明與愚笨的詞匯。所以，我們可以在英語中找到“笨，美”的對等詞，在翻譯過程中直接運用對等詞來表達情感意義。

在這一類中，只要理解了源語中詞語的命題意義，就可以理解情感意義。人們在翻譯中只要在譯入語中找到恰當的對等詞，關注詞語的形式，就可以表達出情感意義，也達到成功翻譯的目的。

1.1 間接情感意義

1.1.1 在譯入語中有對等詞

例3

《靜夜思》

李 白

床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

舉頭望明月，

低頭思故鄉。

Version 1

In the Quite Night

LiBai

So bright a gleam on the foot of my bed

Could there have been a frost already?

Lifting myself to look，I found that it was moonlight

Sinking back again，I thought suddenly of home.

(trans. Witter Bynner)

Version 2

The Moon Shines Everywhere

LiBai

Seeing the moon before my couch so bright.

I thought hoar frost had fallen from the night

On her clear face gaze with lifted eyes；

Then hide them full of Youth’s sweet memories.

(trans.W.J.B.Fletcher)

這首詩對于中國人來說太熟悉，也太具魅力，所以每當人們聽到或者閱讀這首詩的時候，思鄉之情會油然而生。這首詩已經深入到中國人的意識當中，并且能引發人們的諸多想象。就拿月亮這一事物來說，它的命題意義是一個圍繞地球旋轉的一顆衛星。但是英語和漢語對于月亮有不同的聯想意義。在我國的文化中，月亮代表著家人團聚，和家鄉以及愛聯系在一起。比如中國的傳統節日中秋節，在這個特殊的節日里，人們都要吃月餅，賞月來象征一家團聚。

然而，月亮在英語文化中則會引發完全不同的感情，人們常用月亮指那些難以實現的承諾。例子盡管在英語中有月亮的對等詞“moon”，但是如果僅僅是用譯入語的對等詞代替源語，是遠遠不能把情感意義譯出的。

例4

《聲聲慢》

李清照

尋尋覓覓，

冷冷清清，

凄凄慘慘戚戚。

乍暖還寒時，

最難將息。

三杯兩盞淡酒，

怎敵他曉來風急。

雁過也，

正傷心，

卻是舊時相識。

滿地黃花堆積。

憔悴損，

如今有誰堪摘？

守著窗兒獨自，

怎生得黑！

梧桐更兼細雨，

到黃昏點點滴滴。

這次第，

怎一個愁字了得！

What a day ——To the tune of shengshengman

Li Qingzhao

Searching，seeking，endlessly，

Alone，lonely，

Moody，gloomy，

I am，at this most unrestful moment

Of the day-now warm，then cold.

Wine，two or three cups.

How can it hold

Off the biting gusts at dawn!

Overhead ，a heart-rending line.

Sound-bound wild geese at morn

Yet old acquaintances of mine.

Massing chrysanthemums，everywhere

Yet languid and grief-worn，

Who could be out there

Buoyant in gathering mood?

I sit，in solitude，waiting，

At the windowsill，

Yet dusk is so far off still!

In a drizzle so light

Dripping dropping into the oncoming night，

In the garden wutong trees stand blurred

What a day，

How can you pack it away

In a single word

DISMAY?（中國翻譯，2002）

在原詩中的“三杯兩盞淡酒”蘊涵著濃厚的中國的酒之情。在許多詩句中都有所體現，例如，“葡萄美酒夜光杯”，“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充分表達了詩人對酒的著迷。酒已經被看作是詩歌靈感的源泉和痛苦的象征。例如，“借酒澆愁愁更愁，抽刀斷水水更流。”而在原詩的“三，兩，淡”都突出了這一感情。然而在英語中的對等詞卻無法表達這種感情，同樣也無法在英語國家的讀者心中引起類似的情感。“雁”，“梧桐”在中國文化中預示著秋天就要來了，而這一聯想意義唯獨存在于中國文化中。所以即使譯者能在英語中找到對等詞，如果只是對等翻譯，也達不到令人滿意的效果。我們都知道，在秋天“雁”為了生存總是從北方飛到南方，而“梧桐”則是在這個季節落葉。由于中國人的想象思維模式，人們總是把這些事物和秋天和痛苦聯系起來。在其他詩句也有反映，例如，杜甫“鴻雁幾時到?江湖秋水多。”準確而生動地表達了這種感情。總之，這些現象在中國人的心目中都會引起一種愁緒和傷感。說英語的人們的思維模式是邏輯性的，理性的，他們關注的個人而不是集體。因此，漢語注重種概念而英語注重屬概念(汪德華，2003)。在英語中，有眾多的酒的下義詞，如“wine，beer，spirit”但沒有上坐標詞。在漢語中，既有下義詞又有上坐標詞，如酒，果子酒，白酒。由于思維模式的差異，中國人在原詩可以體會到的愁緒，是無法通過對等詞傳遞給外國讀者的。

對于這類情感意義的翻譯，譯者不僅應當在譯入語中找到對等詞，而且應該在他們的譯文中加入對情感意義的解釋。在上面的兩個例子中，應補充上中國人對月亮，酒，雁，梧桐的幾個事物的情感意義。只有運用這種方式，英語國家的讀者才能了解真正的異域文化，開闊視野。

1.1.2 在譯入語中無對等詞

例5 我雖不及司馬相如 Although I’m not the good lutist，

姐你莫非倒是一位文君 she may be a lute-lover

這是關于一對男女相愛的故事。在這個例子中提及了兩個人物：司馬相如和卓文君。關于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相愛的故事是：司馬相如通過一首曲子“鳳求凰”贏得了卓文君的芳心，從此兩人相愛直到永久。因為這個是中國的一個典故，所以不了解中國的歷史和文化的外國人是不能體會到其中的深厚的涵義的。盡管上面的譯文較好，但是缺陷是沒能靠近源語，突出外國文化。應當在譯文中加入源語的特有的文化，這樣才達到翻譯旨在傳遞信息的目的。

例6 范進因沒有盤費，走去向丈人商議，被胡屠夫一口唾在臉上，罵了個狗血噴頭道：“不要失了你的時了！你這只覺得中了個相公，就‘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來！我聽見人說，就是中相公時，也不是你的文章，還是宗師看見你老，不過意舍與你的。如今就想中起老爺來！這些中老爺的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你看不見城里張府上那些老爺，都有萬貫家私，一個個方面大耳。想你這尖嘴猴腮，也該撒泡尿自己照照！不三不四，就想天鵝屁吃！趁早收了這心……”(《儒林外史》：68，70)

He had no money for the journey. He went to ask his father-in-law to help.

Butcher Hu spat in his face，and poured out a torrent of abuse. “Don’t be fool!” He roared. Just Passing one examination has turned your head completely——you’re like a toad trying to swallow a swan! And I hear that you scraped through not because of your essay，but because the examiner pitied you for being so old. Now，like a fool，you want to pass the higher examination and become an official. But do you know who those official are? They are all stars in heaven. Look at the Zhang family in the city. All those have pots of money，dignified faces and big ears. But your mouth sticks out and you’ve a chin like an ape’s. You should piss on the ground and look at your face in the puddle! You look like a monkey，yet you want to become an official. Come off it.”(The Scholars：69，71)

《儒林外史》反映了清朝儒士的各個方面，抨擊了清朝科舉制度對儒士造成的傷害。而這一制度是中國獨有的社會現象，所以將漢語翻譯成英語注定是耗費精力的工作，也會有信息的丟失。那么在翻譯中則應對這種特殊的社會制度加以說明。由于漢語的思維模式是想象的，中國人用“狗血噴頭”生動地描述出當一個人受到責罵時，他內心的感情，在讀者面前展現出一幅生動的畫面。然而譯文“poured out a torrent of abuse”卻不能像源語那樣達到同樣的效果。再來比較一下“文曲星”的譯文，我們中國人都非常熟悉這個富含文化意義的詞，它是源自于一個傳說，文曲星被認為是天上最博識的一位神。而譯文“stars in heaven”只是讓讀者理解了表層意思，但卻丟失了深層信息。同樣，在源語中，“相公，宗師”在中國文化中也是特有的，因此無法直接翻譯到英語中。因為擁有共同的文化和背景知識，所以當我們一聽到“文曲星”，“相公”，“宗師”，立即產生一種崇拜的感情，而聽到“狗血噴頭”就有種沮喪的心情。在翻譯過程中，詞匯和句子可以轉化成另一種語言形式，但是在人們心中引起的感情是無法轉化的，在這一過程，情感意義是不能表達完全的。由此，我們了解文化和語言有著十分密切的關系。“文化包含語言并且影響語言，而語言是文化主要的組成部分，也是保有、反映和交流文化的必不可少的工具。”(劉重德，2000：16)

在翻譯流派中有兩個主流，一個是靠近源語，一個是靠近譯入語。靠近譯入語在意思理解方面有其優勢，但是翻譯的目的在于促進不同文化的交流，使得人們了解不同的文化和背景知識。要是從這個目的出發，靠近譯入語則不能滿足這個要求。在本文所提供的譯文當中，均側重于靠近譯入語，而本文認為如果采用靠近源語的表達方式會更好些。也就是說，對于那些富含文化的詞匯，如果譯文采用源語的表達方式，然后對源語的表達加以解釋，效果會更好。例如：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直接運用拼音，然后加以解釋。Xiangru Sima 和Wenjun Zhuo(Xiangru Sima won the heart of Wenjun Zhuo by a lyrics of “Feng is pursuing Huang”. From then on，they loved each other forever.) 。再如，將《儒林外史》“這些中老爺的都是天上的文曲星”譯為they are all ‘WEN QU XING’(a Chinese word which refers to the god who is the most knowledgeable in the heaven)。

2. 結論

翻譯在文化交流中起著重要的作用，其主要任務是在譯入語中找到恰當的形式以表達源語的意思。既然語言的一個功能是表達感情，而感情是深深嵌入在意義里，因此，在最大的程度上，翻譯情感意義則成為譯者的主要任務之一。情感意義是最微妙最復雜的意義，所以對它的翻譯必然涉及到不同的文化、傳統和歷史。情感意義是由命題意義表達出來的，我們只需運用譯入語的對等詞即可。情感意義是通過聯想意義表達的，如果在譯入語中有對等詞，譯者應當運用對等詞并且對特有的文化加以解釋，如果在譯入語中無對等詞，那么我們則運用源語的語言形式，并且對文化進行解釋。

由于文化的差異，譯文不可避免地會丟失一些信息，所以情感意義的可譯性也是相對的。就像譯者都非常熟悉的那句話所描述的：翻譯就是帶著腳鐐跳舞，譯者在翻譯過程中會受到各種各樣的束縛。然而人是有能動性和創造力的，譯者可以通過各種方式來最大程度地彌補所丟失的信息。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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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汪德華.英漢思維方式對其語言、文字的影響［J］.外語與外語教學，2003.3：34.

［7］徐珺.《儒林外史》英漢語對比研究：語言與文化［J］.外語教學，2003.3：48.

此論文屬渭南師范學院研究生專項科研基金項目，項目編號是07YKZ0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