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論黑白極色在繪畫中的情感表現

[摘要]黑白存在于萬物之中，又能超脫于萬物之外，作為純粹的黑白藝術，它不僅僅是客觀物象的反映，黑白自身的視覺形象創造著它的獨立意義乃是黑白藝術的精髓。它們代表著對立的黑白兩個極色，它們是矛盾的又是統一的，它們相生相發，變化無窮，能構建成純粹的黑白藝術世界。黑白藝術的創作多用較簡練的語匯，表達多彩的內容、多變的造型和豐富的感情，有其獨立的魅力。

[關鍵詞]黑白 極色 黑白畫 情感表現

世界是五彩繽紛的，當萬象世界由藝術家創造性地想象、概括和歸納后，以黑白兩極色來構建物象之時，這幅作品就包含著一個藝術形式孕育、生成和升華的過程。從彩色到黑白，從有彩到無彩，是人類認識世界的一種超越。將自然界豐富多變的色彩，最大限度地簡化為黑與白兩大對比極強的元素，且具有簡潔、純樸而充滿力量的美，產生一種獨特的魅力，這真是極美的造物。黑自兩色無論是古代還是當今。無論是中國還是外國，祖先們早已用極色表現了世間的物象，中國的水墨，希臘的瓶畫：吳道子的白描，棟方志功的版畫都淋漓盡致地體現了黑白的魅力，這也是黑白繪畫的重要表現形式。這黑白兩色雖說沒有赤橙黃綠青藍紫的絢麗的感情表達，但卻也有它獨自的內斂和含蓄的情感。這種單純的表現手法，帶有很強的浪漫主義色彩和抒情性。足以表達藝術家內心所要表達的內容。

黑白極色在繪畫藝術中的形態表現

作為美術作品的重要形式，可以說黑白畫既能呈現物象秩序和結構關系，又具有相對獨立的語言特征。它不僅反映畫家的生命理念，還包括了對其藝術本質的心與物、人與自然交合而成的情感，必然能將不可名狀的生命律動通過繪畫形態呈現出來。作為藝術家用黑白兩色反映自然并認識自然。是一種創作意識，是一種能力表現，是作者根據自身藝術修養，對自然觀察、理解、探索的結果，它是對自然的表象、思想、情感以及思維等幾種心理的綜合反映。黑白是表現自然的媒介，人物的光影、湖水的波紋、根莖的序列、花葉的排列等，都可以用黑白語言來表現。通過對自然的黑白分布、平衡對稱、排列組合，使之具有一種視覺上的愉悅和美感，如同音樂中音符的旋律一樣，給人帶來精神上的享受。

黑白畫形態的表現又都是通過黑白的點、線、面來體現。利用點的大小、聚散、疏密、輕重來表現層次變化：利用線的曲直、粗細、剛柔、長短來表現形體的結構：利用面的形狀、位置、虛實、光影來表現明暗的對比。

點是指比較弱小的個體形態。也就是說，在特定空間范圍的總體關系中，以任何具體物質材料所構成的小面積的視覺形態。都可以稱之為點，有規則點與不規則點之分。在黑白繪畫中，點可以通過改變形狀構成不同的視覺特征。一個點可以成為視覺中心，有張力：一片點可以擴充視線且有動有靜、有疏有密的感覺，如吳冠中先生的水墨畫《圍城》，便是利用不同的墨色，不同形狀即不規則的大小點來表現“作似圍城，似密宮，密密層層，堵而通。”“大珠小珠落玉盤”的藝術效果。無論這些點是多是少都起著它特定的作用。線條也同樣有它的作用，粗與細、動與靜、直與曲、顯與隱都體現著生命運動的節奏變化，都產生它的節奏與韻律之美。在龐薰栗(王王/木)先生《無題》的作品中，兩組近似形的組合造成了偏于靜態的構圖，雖然畫面以穩定、凝重的因素作為主導。然而形態的輪廓線本身就蘊含了張力，我們可以知覺到強烈的運動感和節奏性。面(黑與白)在傳統藝術中，自古以來就非常重視利用空間表達意象，在空間的運用、布局、風格上是非常考究的。如書法中的黑與白，準確地說只有黑，是用黑去布白。在一張白紙上落下一個墨點時，黑與白的矛盾，直至布置完美、章法別致的書畫作品形成。完美的書畫作品，無一不是“知白而守黑”。還有中國傳統繪畫中的空白處，也是神妙之處，“畫在有筆墨處，畫之妙在無筆墨處。”(清·戴超)空白可以作為一個虛幻空間，又可以是想象中的實體，出現在白紙上的窗戶、船，空白就具有了墻和水的實體性質。

黑白運用并不僅僅是中國畫家的專利，日本畫家東山魁夷、福田平八郎、高山辰雄，西班牙立體派領袖畢加索，瑞士的保羅·克利等也很注重黑白的特質。如保羅·克利在《幼兒園的天使》、《小孩》、《小船的天使》等作品注重憑黑白表現物我間的生命關系，用黑色線條來表現物象，留有大面積的空白，這與中國繪畫用墨畫在白色的紙上和歷來注重形與神渾然整合的特點不謀而合，不經意間中西繪畫找到經絡相通之處。還有近代羅馬尼亞油畫家科·巴巴運用強烈的黑白對比，特別是以大塊的黑和粗黑線，他的作品別具一種深沉、神秘、憂郁的情調和力度，著稱于世。

不同的文化背景，不同的意識和思想情感，會創造出不同的黑白形態，不同的黑白形態也給藝術家提供了不同的內容基礎，從而使藝術家們去構造客觀感受與主觀想像相結合的畫面。在現代黑白繪畫中，黑白畫的形態表現無論是點、線、面都包含著不同形態的美，不同的分割、韻律、均衡的美。

繪畫藝術中黑白畫的形式規律

任何“形”都是由圖與地兩部分所組成，這是黑白畫的形式規律之一。

在黑白畫中首先吸引視覺的是圖的部分，即黑色部分，而忽略地的部分，即白色部分，這是我們習慣于在黑形與白形構成形態中，把其中一部分認知為圖形，而另一部分被當成背景，因為在一般情況下，我們對黑白圖形不是同時感知的。圖，具有緊張、密度高、前進的感覺，并有使形突出來的性質：地，則有使形顯現出來的作用。這個理論的發現，是1920年由一個叫蘆賓的人研究出來的，故稱“蘆賓之壺”，又叫圖地反轉。如果我們有效利用“蘆賓之壺”原理，可以形成新的構成語言，可提高空間的利用率，使有限的畫面因多意的圖地關系產生多意的形象識讀、認知趣味。圖地反轉性原理，對合理再造非多意性圖地關系也具有非常重要的積極作用。

黑白畫的形式規律之二是黑是實形。白是虛形，實中含虛，虛實相生，是黑與白結合的視覺效果。但這種結合對色彩斑斕的自然形態，要歸納、概括、提煉，尤其要重視形象效果。黑色剪紙藝術是最好的例證。它既單純、統一又多樣化，在大面積的黑影中。做有限的裝飾，使裝飾藝術的奧妙在其中得到淋漓盡致的發揮。黑白畫中的黑與白其實是同等的重要，而人們往往忽略白，即虛形，把“白”作為塑造實體的剩余物。其實，黑白總是相輔相成地存在者，空間不是實體，實體也不是空間，空間是實體存在的依據，實體是空間存在的表現，空間的分布決定著實體的構成，實體的構成又影響著空間的組織。實體占據空間，空間也具有自身的形象。另外，在表現大面積的白色里，必須使用少量黑色來穩定畫面，在表現大面積的黑色里，也必須留有一些白色使畫面透氣。大部分裝飾畫采用平面化的結構，有利于從更宏觀的角度去審視和調節作品的形態關系：有利于在造型過程中采用更直接、更自由的表現語言。只有實體與空間相生(虛實相生)才能夠把握好黑白的形式表現規律。

黑白畫的形式規律之三是黑白的對比。黑與白因為是兩極色，對比是最強烈的。光照之下物體顯現的明暗關系、固有色的深淺差異，均可概括在黑白兩色之中，這些也是構成黑白藝術的客觀依據。色彩明度、純度之差，也是可以轉換成黑白的深淺層次變化，它們在造型上的光照之下的明暗效果，作品所呈現的明暗關系是形體與質感的可視條件，這也是黑白關系。一黑一白在造型藝術中根須延續之廣，也可以說，各類美術形式中的明暗關系處理，明度的對比關系，都可用黑白的語言來表達。

純凈的黑白。在色彩的世界里顯示其獨特，才有它無與倫比的美。缺乏黑白面積的對比，黑白美就難以顯現，黑白就難以悅目。

黑白極色在黑白畫中的感情表現

在黑白藝術中，復雜的色彩被簡化，并分為兩極，在這兩個極色中蘊含了其很多的象征意義。黑色一般象征著穩重、大方、神圣、剛正、忠毅，白色象征著純粹、純潔、明快、樸素等，可以表達出豐富并其獨特的感情。保羅·克利的畫，畫面中便是原始藝術般樸實的線：美國畫家兼插圖畫家賓香所畫出的作品，具有賓香的表情：人們熟悉的珂勒惠支，也都會被她的木刻作品中體現出的“憂郁和纖細的同情”所打動，那些無聲黑白線描織就的黑暗震動了歐洲乃至世界藝壇。它們的情感表達，有的則剛硬、有的則輕柔、有的則細膩、有的則粗糙，隨著人們的視覺和觸覺感知和心理體驗，而會產生諸如堅韌、明潔、厚重、沉郁等情感意向。人們以黑白為紐帶把畫家與作品連接起來，搭建裝點心靈居所，在喧擾嘈雜的環境中還心靈一份逍遙的詩情和畫意，躍動著高揚的精神，交織著超越的情愫。與此相應，處于現代藝術語境中，黑白畫已不再僅限于較為單一的表現語言，并不是僅用黑白灰顏料繪制。也可以與五色斑斕的其他色彩進行不同比例的搭配：另一方面，作為既古老又年輕的藝術形式，現代黑白畫應注重多種媒介的使用，這不僅能豐富黑白畫創作的形式語言。亦能凸現其時代特征，從大量的作品圖例來看，黑白畫不但涵蓋了已有的語言風格，而且顯示了自身的無盡潛能。

客觀世界五彩繽紛，黑白極色的提煉和歸納，表達出豐富的思想感情。現代黑白畫既是“過去”之果，又是“未來”之因，作為純粹的黑白藝術，它不僅僅是客觀物象的反映，黑白自身的視覺形象創造和它們的獨立意義乃是黑白藝術的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