掮客,舊時指替買賣雙方交易從中取利的人,類似今天商品交易過程中的中介人。他們對于溝通信息、搞活流通及發展經濟起著積極作用。
但從古至今,社會上還有另一類掮客,是為人們所痛恨和鞭笞的。如“色情掮客”——促成賣淫、嫖娼雙方進行色情交易;“證券掮客”——促成公司、監管者最終達到錢權交易、加速上市的目的;“礦產掮客”——通過向地方官員行賄或結成“利益共同體”,礦老板以極低價格取得礦權,再通過礦權轉讓獲得高額利潤;還有“地產掮客”,如原上海土地協會會長、房地產局副局長殷國元,他幫企業“尋地”,費用至少需要50萬;還有“高招掮客”,只要出夠錢,不管是本科、重點還是名牌,都有人替你辦成……
所謂“訴訟掮客”,是指企圖把黑手伸向政法機關、為他人辦事、從中撈取錢財或謀取其他利益的特定人群。“訴訟掮客”古已有之。比如《紅樓夢》中的王熙鳳。第十五回《王鳳姐弄權鐵檻寺秦鯨卿得趣饅頭庵》寫道:饅頭庵的老尼早先在長安縣內善才庵內出家,有個姓張的施主是個大財主,膝下女兒名叫金哥,已與原任長安守備的公子定了親,不料長安府府太爺的小舅子李衙內卻要橫刀奪愛。“張家若退親,又怕守備不依,因此說已有了人家。誰知李公子執意不依,定要娶他女兒,張家正無計策,兩處為難。不想守備聽了此信,也不管青紅皂白,便來作踐辱罵,說一個女兒許幾家,偏不許退定禮,就打官司告狀起來。那張家急了,只得著人上京來尋門路,賭氣偏要退定禮。”老尼知道長安節度云老爺會聽賈府的,便找王熙鳳擺平此事。王熙鳳便做起了“訴訟掮客”,先提出條件:“叫他拿三千銀子來,我就替他出這口氣。”等老尼答應條件后,便“……假托賈璉所囑,修書一封,連夜往長安縣來……那節度使名喚云光,久見賈府之情,這點小事,豈有不允之理……”鳳姐坐享了三千銀子,卻害得知義多情的金哥自縊身亡、不負妻義的守備之子投河而死。
現今,“訴訟掮客”依舊有本事遮蔽法治的陽光。據浙江省奉化市人民法院對500余名群眾的走訪調查,發現25%的群眾本人或其親友在訴訟過程中受到過“訴訟掮客”的影響,并向“訴訟掮客”支付了財物或進行變相利益交換。最近有篇報道揭露的“訴訟掮客”現象很典型。湖南省高級人民法院院長吳振漢受賄600余萬元,前不久被法院一審判處死刑緩期兩年執行。從對吳振漢受賄案的審理中發現,其腐敗不是直接發生在當事人和權力人雙方之間,而是經過案件代理律師的牽針引線,形成司法腐敗的三方模式:即當事人請托行賄、代理律師介紹賄賂、法官受賄為行賄人謀取不正當利益。此時,律師充當的角色形同“訴訟掮客”。這種模式在吳振漢受賄案中多次發生。曾有一位再審民事案件的代理律師向當事人表示,如果想把案件打贏,維持原來的判決結果,就要給吳振漢送禮,這位代理律師甚至還向行賄人介紹了時下行賄金額的“市場行情”,并且親自帶領行賄人登門拜訪吳振漢,送上10萬現金。結果再審判決基本上滿足了行賄人的要求,律師也如愿得到了可觀的代理費。(據《江西日報》2007年6月12日C3版)
如此看,充當“訴訟掮客”的大致有三種人,一是在職或退職的官員;二是法律從業人員,如吳振漢一案中的律師;三是一些活動能力強的人員,如《紅樓夢》中的王熙鳳。“訴訟掮客”對法治的破壞是巨大的,他們的“能量”同所有掮客一樣都是巨大的。關于掮客的“能量”,約翰·格里森姆《掮客》予以了最好的描繪:一個泡在國會上說客堆里的名叫喬爾·巴克曼掮客,曾經顯赫一時的大律師,他神通廣大,掌握許多重要秘密,“在政治圈里是最有權威的”,能敲開華盛頓任何一間房門,甚至被稱為“華盛頓權貴第二的男人”……
“訴訟掮客”的“能量”如此之大,便在一些人眼里成了“香餑餑”,其身價陡增。于是,騙子眼熱,“訴訟掮客”的隊伍中就有了一支假“訴訟掮客”。假“訴訟掮客”的隊伍挺大的,讓原安徽省副省長王懷忠這個大腐敗分子就撞上了。王懷忠得知專案組已經進駐安徽,對自己進行調查的消息后,就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急不可待地籌劃著如何對付調查,妄想逃脫法紀的制裁。一個自吹“有特殊背景的名門之后”的名叫侯萬清的騙子便“閃亮登場”,硬是從王懷忠手上騙去了200萬元“擺平費”。
真“訴訟掮客”也罷,假“訴訟掮客”也罷,都是敗壞司法權威的害群之馬,必須予以高度警惕,并嚴厲打擊。當然,我們在打擊“訴訟掮客”的同時,更要騰出另一只手來,花力氣創新司法體制,讓“訴訟掮客”失去生存的“土壤”。
編輯:盧勁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