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入門水平英語》對漢語功能大綱編寫的啟示

摘要：功能意念大綱是伴隨著交際法教學而出現的新興的教學大綱。對外漢語教學界都有了自己的功能大綱，但是設計時創新少而模仿多，在實際的教學中應用價值不高。要想編寫出好的功能大綱，首先要對范?？恕度腴T水平英語》大綱這本最早的功能大綱進行認真分析，吃透大綱編寫的精神。本文分析了這份大綱的特點并且談了對外漢語教學界在編寫功能大綱時應該注意的幾個問題。

關鍵詞：功能大綱 對外漢語 啟示

1引言

功能/意念大綱是現代外語教學不可缺少的工具。它是伴隨著交際法語言教學的出現而出現的。功能/意念大綱從意義入手分析語言，改變了傳統的按照語法結構和詞匯進行語言教學的方式，提高了語言教學的效率。國內對外漢語界也進行了功能大綱的編寫，目前已經有四種大綱：楊寄洲主編的《對外漢語教學初級階段功能大綱》、趙建華主編的《對外漢語教學中高級階段功能大綱》、國家漢辦編寫的《高等學校外國留學生漢語言專業教學大綱“功能項目表”》和《高等學校外國留學生漢語教學大綱（長期進修）“功能項目表”》。但是，目前我們編寫的功能大綱，模仿多而創新少，應用價值不高。特別是在組織結構和具體項目設計上，還有許多問題值得研究探索。

目前對外漢語界（包括國內外語教學界）編寫的各種功能大綱都是以J VAN EK（范?？耍?975年為歐洲文化委員會（COUNCIL OF EUROPE）編寫的《入門水平英語》（Threshold Level English）為參考的。這份文件的出現標志著功能-意念大綱的問世，它為第二語言教學提供了新的思路和手段。我們認為搞清楚《入門水平英語》的基本理論與框架，對我們設計漢語教學的功能-意念大綱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前提。只有仔細研究《入門水平英語》設計者當初在設計大綱時所考慮的各項原則和精神，認真分析英語《入門水平英語》大綱的結構，吃透大綱設計的思想和精神，找出大綱各部分的內在邏輯關系，才能在宏觀上把握功能大綱的設計要素，制定出符合漢語言實際的功能大綱。

2《入門英語大綱》的主要結構

2.1《入門英語大綱》一共分成三大部分。第一部分包括第1-4章，主要對他們采用的單元/學分體制、他們對語言學習的目標以及入門階段做了理論上的說明。

第二部分包括5-12章，在上一個部分的基礎上，詳細的闡述了入門階段的具體要求，整個的安排是先分別介紹這次大綱所涉及的幾個方面，然后把這幾個部分綜合起來列出一個詳細的功能大綱。

第三部分是4個附錄，主要是為教學配套列出了相應的詞匯、語法結構。還有亞歷山大的一篇論文，對入門大綱所體現出來的教學法做了深入的理論說明。下面逐一對大綱的各個部分進行說明。

2.2大綱的第一部分實際上是范埃克等人在對他們語言教學觀做出理論說明?！度腴T水平英語》大綱反映出他們對語言教學的兩個新認識。第一是教育學方面的，以往的語言教育注意力都集中在教師如何安排課程上，但是大綱指出學習首先要考慮學生的情況，從學生的需要出發來設計自己的課程，這是“以學生為中心”思想的體現。他們的“入門階段”的概念正是在對學習者的需求進行分析的基礎上提出來的。他們把滿足學生的交際需要作為自己的教學目的，以此來設計大綱、安排教學，這提高了教學的效率。第二，他們改變了傳統的從結構主義來分析語言、進行語言教學的傳統。他們是從語義角度，從言語行為的角度來認識語言，從語言和社會的交互中來分析語言的。教學時不僅考慮語言的形式，更考慮語言運用的得體性。他們認為脫離語言環境，是不可能有正確的語言運用的。

第一章介紹了單元/學分制的目的。由于每一個學習者的需求都是不一樣的，因此，大綱指出，在進行語言教學時，應該首先進行需求分析。按照學生的需求情況分成不同的學習小組。同時應該為學生的學習創造必要的條件，使學生能夠直接的達到教學目標。他們提出在語言教學時，把它分解成單元，每個單元針對學生的一個需求，單元之間相互聯系，組成一個整體。然后根據不同的需要，按次序學習不同的單元。學完一個單元，給予一定的學分。

第二章分析了語言學習的目標。語言學習的目標是使語言學習者可以做那些在學習之初不能做的事情。這個目標的實現包括幾個組成部分：1）外語使用和話題所涉及的環境；2）學習者所進行的言語活動；3）學習者要完成的功能；4）對于每個話題，學習者會如何做；5）學習者要處理的一般意念；6）學習者要處理的跟一般話題相關的特殊意念；7）學習者要使用的語言形式；8）學習者能使用的語言技能的程度。很明顯，這個定義完全是一個從言語行為角度出發來理解語言學習的定義。它涉及到的不僅僅是語言結構，還有功能和意念。

第三章介紹了歐洲單元/學分制所設定的教學目標。第四章介紹了什么是入門階段，分析了入門階段的學生情況，以及他們可能的學習目的、學習條件等。

2.3第二部分“入門階段的定義”在第一部分提出的理論框架的基礎上，開始詳細分析影響語言交際的種種因素，包括情景、言語行為、意念等等，綜合這些因素并且結合語言形式，制定了一個詳細的大綱。所有的對各種因素的分析都建立在入門階段這個概念上。

第五章說明了“情景”，他們認為，對入門階段的學生來說，情景包括四個部分：1）社會角色：陌生人對陌生人，朋友對朋友。大綱特別指出朋友對朋友的社會角色有著更重要的意義，因為在不熟悉的人之間，人們通常為了滿足社會生存的需要，而熟人之間要求學習者考慮自己的社會地位，必須選擇合適的語言。只有能正確使用語言，才能說完成了入門階段的學習。2）心理角色：中性、平等、同情、厭惡。3）場合：包括地理位置（本國還是外國）；地點（室外還是室內，私人場所還是公共場所）；人文環境（家庭、朋友、熟人、陌生人）。4）話題：一共有十四個話題，包括個人情況、屋和家、職業、自由時間和娛樂、旅行、人際關系、衛生保健、教育、購物、飲食、服務、地點、外語、天氣。范埃克也指出這個話題的列表當然還有武斷之處，還可能有不滿意的地方。但是，這張表格的優點在于可以轉換使用的潛力，相信學習者在學習完這張表中的內容后會融會貫通，即使在沒有有學習過的場合也能應付自如。

情景是一個語言交際中最重要的限制因素，以后說的功能/意念都是對情景的反應。各個國家和語言的文化不同，社會環境和人際關系都制約了情景。對情景的分析應當成為功能大綱中最重要的因素。

第六章分析了入門階段所進行的言語活動。入門階段最重要的言語活動是會話，因此這涉及到兩種技能：說話和理解。范?？颂貏e指出學習者可以用自己學到的有限的知識來表達，但是卻無法控制別人的說話，因此在理解方面的要求對學習者更重要。言語活動主要有：1）理解，如能回答別人的問題；理解別人的問題等等；2）學習者應該可以寫信；3）學習者應該可以填表；4）可以閱讀一些材料。他指出，大綱指出了在寫和讀的方面只是提出了最低的要求，教師可采用增加這方面課程的辦法來彌補。

第七章分析言語行為。6類68種。所說的功能都包括理解和表達兩個方面：1）傳遞和獲取事實信息（4種）：指認、報告、糾正、詢問。2）表達和了解理智態度（24種）：表達同意與否；詢問同意與否；否認；接受邀請；拒絕邀請；詢問邀請被接受還是被拒絕；主動提出做某事；表達記住或遺忘；詢問記住或遺忘；表達可能不可能；詢問可能不可能；表達能或者不能；詢問能或者不能；表達推論；詢問推論；表達確認；詢問確認；表達義務/沒有義務；詢問是否有義務；表達他人有否義務；詢問他人有否義務；表達或者獲取別人的許可；詢問是否同意；表達許可撤銷。3）表達和了解感情態度（21種）：表達喜歡；表達不喜歡；詢問是否喜歡；表達吃驚；表達希望；表達滿意；表達不滿意；詢問是否滿意；表達失望；表達擔心害怕；詢問是否擔心害怕；表達傾向；詢問傾向；表達感激；表達同情；表達意向；詢問意向；表達愿望；詢問愿望。4）表達和了解道德態度（8種）：道歉；表示原諒；贊成；不贊成；詢問是否贊成；表達欣賞；遺憾；冷淡。5）勸說（6種）：建議；要求；邀請；警告；指導。6）社交（7種）：打招呼；相遇；介紹；離開；引起注意；祝酒；開始用餐。

第八章說明了“話題”，對每個話題提出了學生應該達到的要求。這也是第十章特殊意念的討論的基礎。比如在“2房屋”一類中，對“2.1居住種類”的要求是：能描述自己居住的別墅或公寓的種類，也能說明周圍的房子類型，并且能從別人那里獲取相應的信息。又比如“9購物”一類中，對“9.7價格”的要求是：詢問價格、折扣和付款方式；表達價錢是否公道，太貴或者很低。

第九章：討論了一般意念。一般意念是指抽象的時空關系。包括三類：1）本質：包括指示詞語。2）特點：存在、空間和時間、數量、質量。3）關系：空間關系、暫時關系、行為/作用關系、對比關系、所有關系、邏輯關系。

第十章：介紹了跟話題相關的具體意念。從英語教學角度來看，功能、一般意念、具體意念三者的區分有自己的道理。在英語中，抽象的時空關系都和某種語言形式有關系，他們可以直接通過語法形式表現出來，而具體意念則沒有。但是范?？艘仓赋鲞@三類區分有很多重復之處，這反映了他們在對“如何以語言做事”這個理論的認識還是不夠的，但是他們這樣做是想盡可能大的覆蓋言語實際。

第十一章：語言形式。為了便于教學，《大綱》區分表達和接受兩種要求。表達就是學生既要理解，又要能運用。而接受要求學生能理解就行了。大綱分別描寫了三個維度的語言形式。第一個維度是語言功能。按照第七章中提出的6個部分，分別提出相應的語法形式。比如“1.2報告功能”包括兩種語言形式：陳述句（表達要求）；包含說/想詞語的主謂從句（表達要求）。第二維度是一般意念。按照第九章中提到的三個分類若干小類分別提出相應的語言形式，如“2.1存在/不存在”包括四種句型：There is...（表達）、There’s no...（表達）、Is there...?（表達）、to exist（表達）。第三維度是和話題相關的具體意念。按照第十章的分類分別提出相應的語言形式，這其中有句型，也有詞匯。一般左邊是這類下面的幾個方面，右邊是具體的語言形式。如“1.5年紀”包括：

很明顯，這里的詞匯指的是最相關的部分詞匯。為了便于教學，大綱在后面的附錄部分有一個詞匯表，對基礎部分的詞匯分別納入到上述的三個維度表中，并且列出了相應的要求。

3對我們編寫對外漢語功能大綱的啟示

3.1從上面的介紹我們可以看到，《入門水平英語》有以下幾個特點值得我們在制定漢語功能大綱時考慮：

首先，要重視對學生需求和教學目的的分析?！叭腴T階段”本身是一個根據學習者的需要制定出來的階段。我們看到，大綱中討論的所有內容，都被限定在這一階段。因為是入門階段，所以聽和說被放在比較重要的位置，而讀和寫的要求比較低。因為是入門階段，他們重視口語會話，不重視課文教學。這些并非是他們自己隨意來確定的，而是他們在制定時充分考慮到學生的情況而采取的措施。國內第二語言教學（包括對外漢語教學）的功能大綱，存在兩個問題：一是有些功能大綱或功能意念手冊大大地增加了“難度”，功能項目復雜，語言形式也復雜；二是對書面語的關注偏多，這樣直接的后果就是大綱所設定的目標不精確。

其次，《入門大綱》制定者并非簡單的陳列功能項目，他們相當注重理論框架的建設，按照總-分的原則先確定原則，后詳細列出功能項目。他們后來多次修改大綱，每一次修改并不是簡單地增添減少功能項目，他們是在某些原則調整了之后再進行功能項目的增減的。不過他們制定的功能項目的科學性至今受到人們的懷疑，原因就是他們的分類不是一個科學的分類，主觀性很強，很多方面參考了語言教師的教學經驗。我們應該看到，范?？怂麄冎贫üδ鼙淼臅r代，語用學言語行為理論剛剛開始，人們對言語行為的認識還不足。隨著語用學言語行為理論的發展，言語行為的分類并非是無章可循的，塞爾就做出了一個比較公認的言語行為分類標準。當然，塞爾的分類是純理論的，但是它給我們的啟發就是完全有可能按照一定的原則來對言語活動進行分類。因此，我們的大綱制定就不一定局限在范?？说热爽F有的框架下，我們可以根據新的理論進行重新安排。

第三，從語義和功能出發，結合語言形式。功能/意念大綱并不是不要結構，而是在功能/意念主導下來考慮語法結構和詞匯?！度腴T階段》的設計者從一開始就考慮到了語言形式問題，但是他們在這個大綱中還不能體現出功能的難度和順序。但是在后續的其他大綱中，他們已經開始進行了努力，提出了一定的原則來安排語言功能和結構。一個功能常常有多個表達手段，這時候從教學角度來看應該怎樣安排順序，這個結合的問題也是我們制定大綱時要考慮的。

第四，他們對功能進行選擇的原則值得我們考慮。他們的原則是：1）最常用的功能盡早掌握，使初學者在跟外國人的接觸中盡快的通過語言做他們迫切要做的事情。與其學習三種介紹個人的說法，不如學習三種不同的說法說三件不同的事情。如果一種言語行為有多種表達方式，應該逐步掌握。2）按照先易后難的原則來安排教學。3）挑選的話題要合適。應該挑選學生最感興趣、最需要的話題。4）挑選的內容應該為學生的進一步的學習打基礎，應該反映出語言的系統性特征。（轉引自盛炎1990：395）

第五，范?？说热酥贫ǖ墓δ?意念大綱是一個完整的由幾個核心板塊組成的整體，各板塊之間具有內在的邏輯關系，而不僅僅是一張簡單的功能表加上例句。而目前國內外語教學和對外漢語教學的功能大綱幾乎沒有一個大綱是以類似范?？诉@樣做整體設計編寫的。對外漢語界的現有功能大綱都不是獨立的完整大綱，而是和其他語法詞匯共同構成一個教學大綱。這樣的傳統的語法大綱和詞匯大綱對功能表有所制約，互相之間聯系很少，對教學的幫助不大。

總之，范?？司帉懙摹度腴T水平英語》大綱雖然已經過去了很多年，第二語言教學界的交際法教學也進入了新的任務型教學新階段，但是功能大綱仍是我們編寫教材必不可少的。對外漢語界之所以還沒有出現好的交際法教材，可能正是因為我們還沒有一部真正有用的功能大綱。仔細研究范?？说摹度腴T水平英語》大綱一定會對我們編寫功能大綱提供有用的啟示。

塞爾的分類主要從四個方面來考慮：行事要點、適從性、所表達的心理狀態、命題內容。他把言語行為分成五種：斷言類（Assertives）、指令類（Diretives）、承諾類（Commissives）、表達類（Expressives）、宣告類（Decalarations）。

參考文獻：

［1］盛炎.語言教學原理.重慶出版社，1990.

［2］van Ek 1975.“Threshold level English in a European unit/credit system for mordern language learing by adults”，Council of Europ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