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論語》的闡釋,歷來眾說紛紜。卻似一致公認,儒、道各成體系、涇渭分明,孔子不信神鬼、不關出世,《論語》以仁為本、自足無瑕。尤其近代以來,由于斯文舛亂,理論繁瑣,人們多沒跳出以儒解儒、以人會仁、以俗世論入世的窠臼,以致孔子之宏旨、之原意、之用心,很難得到明白無誤的展示,也難有效教化于今人。為此。實須撥冗起繁,探討《論語》的終極旨歸、核心標準、修養正途與如意境界,以及它因何而生、因何而興的種種原故。從世俗與學究的一般套路中跳脫出來,逐步還原其真實狀貌與本質意義。作為個人的理解與悟會,此一命題將由系列論文逐一鋪展:此文所及,僅是首篇或總論,故名為《(論語)智慧論綱》。
1、終極旨歸:悟道、明德、歸真
儒、道雖然表述不同,追求各異,但卻一脈相承,彼此印證。世間之人分兩種,一為出世者,一為入世者。前者為少數,后者為多數。針對不同之人,勢必有不同的教化方式,因此道、儒應運而生。《老子》教人向道,必以德為起點,最后證悟真理大道,得大智慧,獲大自在。《論語》教人做人,亦以德為起點,以道為指向,以返本歸真為最終目標。差異僅僅在于《論語》多論人之道,少論天之道,且于如此做人的終極歸宿,幾乎不談。因此,人們才多以為。孔子不信神鬼,不屑出世,拒絕承認因果與宿命的輪回。實質則是,按儒的準則做人,人即能悟道,即能歸真,即能與《老子》的描述契合。孔子云。“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即示其傳道智慧,在于避免人用低層的觀念去覬覦無限的美好,因此簡單易行,適合更多人們遵奉:這也是中國文化以儒為本的根本原因。
實質而言,《老子》與《論語》,是同一體系的不同層面的表述:前者對根器極深、悟性極佳者,直接談出世,以便超凡入圣,功成圓滿。后者對樂于為人、樂于建功者,直接談入世,以便做個真者、善者、德者,既能修齊治平。又能成道歸真:前者引領出世之人,視紅塵如糞土,視萬物如無物,徑往遠超于世俗的時空追求。后者引領入世之人,格物致知正心誠意,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以免遠離道的本真與需求,以便符合道的規則與境界,最終達到與道同化而圓容萬端:兩者統一于個體,入世可立德、立言、立功,出世可返本、歸真、成道,前者由近及遠,后者舍末逐本,雖然表現、過程不同。目標卻極相近。
關于悟道,孔子云,“朝聞道,夕死可矣”(《論語·里仁第四》)。道于淺層而言,是人之道:于深層而言,是天之道。所以“天人合一”的意味之一:純正的人道一經升華,即為天道:博大的天道貫穿而下,必然圓容了人道。孔子講大成,是一種真實的內圣外王的境界。為悟道而死不足惜,絕非僅僅贏得精神的自慰。而是大道在心,其生命在此處消失,自能在更高處新生。孔子亦云,“獲罪于天,無所禱也”(《論語·八佾第三》)。孔子又云,“道之將也與?命也。道之將廢也與?命也。公伯寮其如命何”(《憲問第十四》)。如果孔子所言尚顯模糊,子夏所言則絕對清晰,“死生有命,富貴在天”(《顏淵第十二》)。因此,儒道本一體,其意都喻示:天道決定一切,人決不可以勝天:順天者昌,逆天者亡。
關于明德,《老子》所論甚詳,《論語》亦反復強調。無論老子或孔子,都是覺悟者,都闡述了道的起點必在重德:于出世者。德高,境界即高:于人世者,德高,進而入道得法,退而無所不能。故孔子云“德不孤,必有鄰”(《里仁第四》),懷德之人,聚得天下人,近得天下人。“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為政第二》,強調德治之政。無所不治,無所不服。“夫子溫、良、恭、儉、讓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諸異乎人之求之與”(《學而第一》),強調溫和、善良、恭敬、儉樸、謙讓的德性。可以使人親近。可以獲知一切。本此,儒、道也都直言:重善積德,大道之始:缺德失德,一切散盡。
關于歸真,在道家那里,即說真話,行真事,做真人,最后自主、自在而自足:在儒家那里,則以踐行、成圣的過程來表達。孔子“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為政第二》),即是由入迷到破迷、由拘束到自由、由真實到坦蕩的歸真過程。凡真人,皆性情無偽,所以孔子云,“有慟乎?非夫人之為慟而誰為”(《先進第十一》)。真人不矯不曲。所以孔子云,“何以報德?以直抱怨,以德報德”(《憲問第十四》)。真人怡然自樂,所以“賢哉,回也!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雍也第六》)。真人如天,雖默化萬物,又無可無不可。所以“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陽貨第十七》)。
2、核心要求:誠意、體仁、懷柔
終極目標既明。《論語》勢必提出心性標準。外物之約束,只能治表。唯有準則在心,方能內外如一,歸真悟道。
要求之一,即誠意。誠意于心,表現于外,雖林林總總。卻都直指肺腑。“君子恥其言而過其行”(《憲問第十四》)、“小人之過也必文”(《子張第十九》)、“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恥之,丘亦恥之”(《公冶長第五》)。各以言過其實、文過飾非、心口不一為恥。何也?孔子云,“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為政第二》)、“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顏淵第十二》)、“今之孝者,是謂能養。至于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別乎”(《為政第二》)。所以,“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八佾第三》)、“二三子以我為隱乎?吾無隱乎爾。吾無行而不與二三子者,是丘也”(《述而第七》)、“吾誰欺?欺天乎?且予‘與其死于臣之手也,無寧死于二三子之手乎’”(《子罕第九》),不欺神,不欺人。不欺天,亦不自欺。即為誠意的根本。
要求之二,即體仁。仁在曾參理解為忠恕,曾子云,“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里仁第四》)。仁之表,即恭、寬、信、敏、惠,故7L子云,“能行五者于天下,為仁矣”(《陽貨第十七》)。行仁在心,行仁在時時處處,并不以外物為轉移,“仁遠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述而第七》)、“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造次必于是,顛沛必于是”(《里仁第四》)。行仁必以禮,“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顏淵第十二》)。仁者無怨,“在邦無怨,在家無怨”(《顏淵第十二》)。仁者可以殺身,“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衛靈公第十五》)。仁者時刻為他人計,“師冕見,及階,子曰:‘階也。’及席,子日:‘席也。’皆坐,子告之曰:‘某在斯,某在斯”’(《衛靈公第十五》)。
要求之三,即懷柔。其實質,同于修忍。事人,“朋友切切、倔倔,兄弟怡怡”(《子路第十三》),追求人和之境。事親,“事父母幾諫,見志不從,又敬不違,勞而不怨”(《里仁第四》),待以委婉之道。于敵,“伯夷、叔齊不念舊惡,怨是用希”《公冶長第五》,不記往日仇恨。于我。“以能問于不能,以多問于寡:有若無。實若虛,犯而不校”(《述而第七》),決不畫地為牢。待人,“君子不施其親,不使大臣怨乎不以。故舊無大故。則不棄也。無求備于人”(《微子第十八》),盡可能網開一面。在心,“巧言亂德,小不忍則亂大謀”(《衛靈公第十五》),盡可能柔韌如水。
《論語》之誠意,實與道家之真相能《論語》之體仁,實與佛家之善共臻。《論語》之懷柔,實與“人家打你左臉,你將右臉也送上去”之基督精神內通。無論道家、佛家或基督教徒,都向往天國世界,都有精細入微的戒律或心法。由此益知,《論語》的心性標準。兼容了各大正教的根本教義:而其道路。顯然是在通透宇宙因果規律的基礎之上,運用因果而致升華。最終達成解脫自我、歸真返本的生命目標:不同之處在于,儒家成就的圣者,能夠反過來圓容世俗社會,他的“放棄”體現為“最大限度的符合”,此非傳統的道教所能做到。
3、修養正途:正欲、崇義、修禮、慎獨
標準在心,務必孜孜于實踐,體現于言行。因此,《論語》的主體,即談人之為人的具體做法。嚴格遵循這些做法,必定符合人道,進而符合天道。即使弟子并不能直接證悟天道,亦屬“不修道已在道中”,自會結出碩果。
第一是正欲。人有七情六欲,雖系正常。卻須抑制,絕不可任其泛濫。一旦泛濫,一則要傷及自身。二則要危及他人。然而天行善道,慈悲于眾生,所以順天從道者。不啻要善待自身,也得無礙于他人。于全程人生而言,孔子提出三戒,“少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壯也,血氣方剛,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氣既衰,戒之在得”《季氏第十六》)。于衣食住行而言,“士志于道,而恥惡衣惡食者,未足與議也”(《里仁第四》)、“君子居之,何陋之有”(《子罕第九》)等等,強調食無求飽。居無求安,唯道為大。于功名利祿而言,“無欲速,無見小利。欲速,則不達:見小利,則大事不成”(《子路第十三》)、“鄙夫!可與事君也與哉?其未得之也,患得之:既得之。患失之。茍患失之,無所不至矣”(《陽貨第十七》)等等,強調不可因小失大,不可患得患失。即使對于神色態度,曾子l也有議論,“動容貌,斯遠暴慢矣:正顏色,斯近信矣:出辭氣,斯遠鄙倍矣”(《述而第七》)。如此,它與道家斷欲修真的道路不同,它們各自體現出來的圓容狀態也不同。
第二是崇義。義是日常準則。孔子云,“君子之于天下也,無適也。無莫也。義之與比”(《里仁第四》)。行義,決不為富貴而富貴,“不義而富貴,于我如浮云”(《述而第七》)。行義,必定從善棄惡,“見善如不及,見不善如探湯……隱居以求其志,行義以達其道”(《季氏第十六》)。有義,方能大勇,“君子義以為上。君子有勇而無義為亂,小人有勇而無義為盜”(《陽貨第十七》)。有義,必行直道,“直道而事人,焉往而不三黜?枉道而事人,何必去父母之邦”(《微子第十八》)。在不義之亂世,同樣行義。“君子之仕也,行其義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微子第十八》)。對不義之小人,盡可鳴攻,“非吾徒也,小子鳴鼓而攻之,可也”《先進第十一》。可見,孔子要求生命,不止于順應天地以獲益,還須維護正義與正道,主動圓容天地。
第三是修禮。禮之本,在于心誠,“禮。與其奢也,寧儉:喪。與其易也,寧戚”(《八佾第三》)。禮之用,和為貴,“先王之道,斯為美”(《學而第一》)。有禮,必不判道,“君子博學于文,約之以禮,亦可以弗畔矣夫”(《顏淵第十二》)。有禮,普天有序,誠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顏淵第十二》)。無禮,多致傷害,“恭而無禮則勞,慎而無禮則葸,勇而無禮則亂。直而無禮則絞”(《述而第七》)。越禮,忍無可忍。“八佾舞于庭,是可忍。孰不可忍也”(《八佾第三》)。
第四是慎獨。“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學而第一》,強調日日反省,以求無虞。“君子有九思:視思明,聽思聰,色思溫,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問,忿思難,見得思義”,強調事事反省,不致昏聵。“君子求諸己,小人求諸人”(《衛靈公第十五》),強調一切先從自我找原因,而不怨天尤人。“丘也幸,茍有過,人必知之”(《述而第七》)、“見賢思齊焉,見不賢而內自省也”(《里仁第四》)。強調聞過則喜,見賢思齊。“臨之以莊,則敬:孝慈,則忠:舉善而教不能,則勸”(《為政第二》),強調獨善其身。即已教化天下。
四者共進,既使一心清凈、純正、浩然之氣充沛,又使言行有節,文質彬彬。
4、如意境界:大勇、大智、中庸
通過多方面的身心修養,儒者入世。即至大勇、大智、中庸的圣人境界:出世,即至大徹、大悟、如意的覺者境界。
大勇,實質是“道”之勇,源頭在于“仁”。孔子云,“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憲問第十四》)。大勇所向,必不懈怠,孔子云,“力不足者,中道而廢。今女畫”(《雍也第六》)。行義,勇者必能擔當,“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臨大節而不可奪也”(《述而第七》)。弘道,勇者決不回避,“鳥獸不可與同群。吾非斯人之徒與而誰與?天下有道,丘不與易也”(《微子第十八》)。改過,勇者如日月之行,“君子之過也,如日月之食焉:過也,人皆見之:更也,人皆仰之”(《子張第十九》)。小勇,難以善終,“若由也,不得死其然”(《先進第十一》)。有欲,難得大勇,“棖也欲,焉得剛”《公冶長第五》)。
大智,一則具大視野,一則具大智慧,一則巍巍然不可移易。“唯上智與下智不移”《陽貨第十七》,表明大智者參透一切,悟會一切,決不為外物所動。“樂節禮樂,樂道人之善,樂多賢友,益矣”《季氏第十六》,益者三樂,實為大智者之樂。“惡稱人之惡者,惡居下流而訕上者,惡勇而無禮者,惡果敢而窒者”(《陽貨第十七》),君子四惡,實為大智者之惡。智者順時而動,誠如山梁雌雉,“色斯舉矣,翔而后集”(《鄉黨第十》)。智者多謀而有勇,必成大事,“必也臨事而懼,好謀而成者也”(《述而第七》)。智者處處見用,且善用一切,故“君子不器”(《為政第二》)、“詩,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邇之事父,遠之事君。多識于鳥獸草木名”《陽貨第十七》。智者由近致遠,又大智若愚,故‘《書法》支:‘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為政,奚其為政”(《為政第二》)、“寧武子,邦有道則知,邦無道則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公冶長第五》)。
中庸,為至德,為儒之大境界,孔子云,“中庸之為德也,其至矣乎”(《雍也第六》)。中庸無偏執,即如“過猶不及”(《先進第十一》)、“子絕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子罕第九》)、“成事不說,遂事不諫,既往不咎”(《八佾第三》)、“多聞闕疑,慎言其余,則寡尤:多見闕殆,慎行其余,則寡悔”(《為政第二》)。反之,倘不知進退,則自取其辱,“事君數,斯辱矣:朋友數。斯疏矣”(《里仁第四》),“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則止,無自辱焉”(《顏淵第十二》)。總之,中庸之行,必得其時,必得其人,必得其道,“夫子時然后言,人不厭其言:樂然后笑,人不厭其笑:義然后取,人不厭其取”《憲問第十四》),一切都合乎正道與自然。
入世者大智大勇,即至中庸之境。出世者無欲無求,即至無為之境。智勇之大,實則已將名利情意看透:中庸之道。實則已是無為無不為之道。
綜觀人類文化史,兩千年前的圣者,大多述而不作。耶穌、釋迦、老子與孔子,無不如此。后之《圣經》、《論語》與佛經等等,均不由他們親手寫成。老子縱有《道德經》留存,卻簡而又簡,玄而又玄,且為關尹所迫而作。雖然孔子之外,其他三家都演繹成為宗教,直奔超凡入圣之天國,好像遠遠超越于儒家。其實所有法理或學說,作用都在兩個方面:一是有效維持了人類的整體道德水平,使其不致于更快滑落:二是引導許多大追求者,先后證悟真理大道。在此意義上,《論語》的來龍去脈,其實也是人類社會所有真正原始經典的來龍去脈。
中華文化上下五千年。孔子恰處前后二千五百年中間。前二千五百年。“上古爭于道德,中古爭于智謀,今世爭于力氣”,半神文化日漸弱化,人多為利欲、爭斗所動,鮮于堅持道統。天賦大任于孔子,橫空出世而行正人、濟世、奠基之使命。所謂正人,即使人心順應天道,言行取法自然。并不失控而入萬劫不復之深淵:孔子深知,人心一旦異化,人道一旦沒落,人之所為一旦失卻禁忌。個體的末日必定到來,而且絕不可以拯救。所謂濟世。即使普天有序,萬世安寧,并不在算計、爭斗、虐殺等惡惡相報的圈套里輪回:因為世間如果五倫錯雜,亂象紛紜。天災人禍頻仍,不啻是治國平天下難,連正心誠意、獨善其身亦不可得。所謂奠基。即使后來人有一種明確而強大的參照。不至于無標準、無方向而迷茫無助:然而這參照,又僅是有限、有度的參照。并非天地大道之本體,所以筑此基礎,以待來者。
孔子的偉大,正在于此。他將前二千五百年的道統繼承,又以超強之勢延展。直至二千五百年后的今天。他暗蘊鮮明的體系于言行,尤以《論語》為最著:這體系博大精深,表則立德立功,實則返本歸真,人人可據而飽受教益,人人可據而洞察真知。他卻又不提供一個完整而明確的體系,以免妨礙今日,真理大道的誕生與傳播。因此孔子與《論語》,是華夏道統的見證,又是華夏追求更大更深境界的起點。無此,華夏人走不到今日:有此,我們就能夠找回天性、良知與正義,進而在紛亂的物質世界重新尋找真理。而且。儒與佛、道相輝映,道以解脫自我,佛以普渡眾生,儒以規范人倫,既無實質的;中突。又顧全出世、入世的所有人們。還能在共同的意義上。為人類重建精神的殿堂、重返天國的熱望、重樹世俗的標準,做出相得益彰的鋪墊。
綜此。《論語》的智慧。絕不僅限于入世,必定相關于出世:《論語》的體系,雖然龐雜零散。卻以天道貫通《論語》的“仁”旨,實通一切正教的根本《論語》的根本意義,在昔是正人以至化境、濟世以至太平,在今是啟蒙善性、神性與真見,以為嶄新的天地人道張本:《論語》的闡釋,倘若只從俗人的、功利的、腐儒的角度出發,絕難獲知九牛之一毛《論語》的真義。只有從天命、佛道、出世的角度整體觀照,才能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