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精武體育會是一個民間武術社團,1909年由上海愛國富紳聘請津門大俠霍元甲一同創辦,初名精武體操學校,1911年改稱上海精武體操學校,1916年又改稱上海精武體育會。
霍元甲
霍元甲(1869-1910),字俊卿,祖籍河北省東光安樂屯(屬滄州地區),世居天津靜海小南河村,幼時體弱多病,其父霍恩第是名顯一時的秘宗拳師。他擔心元甲習武日后有損霍家名聲,拒不授藝于他。但元甲志存高遠,日日留心,處處參察,偷藝于父傳兄弟之機,苦練于舍外棗林之僻。后為父知,深受責難。元甲誓言絕不與人比武,不辱霍家門面,方被接受一起習武。元甲天資聰穎,毅力驚人,功藝在兄弟之中出類超群。父見此狀,一改舊念,悉心傳藝于他。后元甲以武會友,融合各家之長,將祖傳“秘宗拳”發展為“迷宗藝”,使祖傳拳藝達到了新的高峰。
光緒二十二年(1896),山東大俠劉振聲慕名來津,求拜于元甲門下。霍察其正直,遂收為弟子。從此破了霍家拳“傳內不傳外”的先例。元甲俠肝義膽。光緒24年(1898),譚嗣同變法遇難,大刀王五避難津門,與元甲一見如故,遂成至交。后王五在京遇難,被八國聯軍梟首示眾。元甲與劉振聲潛入京城,盜回首級,并取得《老殘游記》作者劉鶚協助,將義士身首合葬,盡了朋友之義。
宣統元年(1909),英國大力士奧皮音在上海登廣告,辱我“東亞病夫”。霍應友人邀赴上海約期比武。懾于霍元甲拳威,對方以萬金作押要挾,元甲在友人支持下,答應愿出萬金作押。對方一再拖延,元甲在報上刊登廣告,文曰:“世譏我國為病夫國,我即病夫國中一病夫,愿與天下健者一試。”并聲言“專收外國大力士,雖銅筋鐵骨,無所惴焉!”霍公之聲威使奧皮音未敢交手即破膽而逃,連公證人,操辦者也逃之夭夭。后在虹口的日本技擊館武士亦向霍家挑戰摔跤,霍接連取勝,轟動上海。于是,上海紳士敦請霍及其徒劉振聲留滬授武。陳其美、農勁蓀、陳公哲等于1909年6月發起并組織集資在閘北王家宅(今交通路會文路附近)一家簡陋的民房里舉辦精武體操學校,由霍、劉教授武術。不久,霍元甲咯血病復發,誤信日人宣傳仁丹藥之作用(亦有傳聞說是日人有意加害),使用后病情加重,于同年9月14日不幸逝世,精武體操學校停辦。
1911年3月3日,由陳公哲、姚蟾伯、盧煒昌等借鐵路旱橋堍房屋舉辦中國精武體操會,熔各派武術于一爐,聘任各派名家為教員。首任會長為農勁蓀。1915年,集資自建房屋于倍開爾路73號(今惠民路荊州路口)。1916年3月4日遷入,同時改中國精武體操會為上海精武體育會。此時已有在橫浜橋福德里的第一分會一所。1919年又分別成立第二分會(在南市煤炭公所內)和第三分會(在魯班路山東會館內),倍開爾路會所改稱總會。此時會長為朱慶瀾。在精武體育會成立十周年,也就是1919年,孫中山先生和唐介圃博士曾經為體育會手書“尚武精神”四個大字。
1910至1920年10年間,該會會員發展至1100余人,外地亦紛紛建立精武分會并邀請上海總會派教師前往指導。如紹興(1912年),漢口(1918年),廣州、佛山、汕頭(1919年),梧州(1922年),南昌(1923年),廈門(1925年),四川(兩個分會,分別建于1927、1928年),以后南寧、嘉興、松江、無錫等亦設立分會。1920年7月3日,應國外華僑人士的邀請,上海精武會派了5名骨干成員陳公哲、黎惠生、羅嘯敖、陳士超、葉書田去香港、越南、新加坡、馬來亞和印度尼西亞等國家和地區,宣傳精武體育會的武術事業并協助建會,在精武歷史上被稱為“五使下南洋”。此后,上述國家和地區以及后來的暹羅(泰國)、澳門、美國、加拿大等國家和地區相繼建立分會。高峰時,國內外分會達42個,會員逾40萬人。在各地開辦分會,吸收會員的同時,精武體育會教師還紛紛走出會館,到社會學校教導武術和西方體育競技項目,僅上海就有40多所大中小學聘請精武體育會教師教授學生傳統武工和西方體育項目。軍隊和社會大型實業公司也常有聘精武體育會教師教授強身健體的體育項目者。
1921年,陳公哲又將倍開爾路75號的四層自有房屋獻給精武體育會,作為剛成立的聯系外省市和國外精武體育會工作的總辦事處。1923年,又購下福德里內一塊地產建造了精武中央大禮堂。1924年,因倍開爾路房屋財政困擾而辦事處遷入中央大禮堂辦公,即后來沿用30余年的總會所在地。
總會提倡“體、智、德”三育并進和“乃武乃文”、體育以武術為主,逐步確立了初、中、高三級“精武三十套武術基本套路”;德育上則以“愛國、修身、正義、助人”為精武精神,積極提倡和實行。 為便于會員學習武術理論,他們還曾自行編輯出版《精武本紀》、《潭腿精義》、《潭腿卦圖》、《工力拳》、《達摩劍》、《粵曲精華》、《新樂府》、《測光捷經》、《醫說》、《精武叢書》等數十種書刊。并請攝像師自攝影片5卷66節,作為招待駐滬各國領事的宣傳片。1938年日寇入侵,強占了總會會所,上述大部份書刊和影片被毀。后該會遷往南京東路慈淑大樓(今東海大樓)。抗戰勝利后至1946年底,才收回福德里總會會所。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精武體育會由政府接管,逐步成為虹口區的一個體育場館,繼續舉辦各種體育培訓活動。
1979年以后,精武體育會在上海恢復活動,天津、廣州、余姚等地的精武體育會亦相繼恢復活動。1990年始,該會開展了與海外精武組織的聯系和交流活動。
關于霍元甲先生在上海立足及創辦精武體操會緣由,時人有在報紙上作過這樣的記述:
同日人較量
上海蓬路一帶,為日人聚居之所,三元里中有日人技擊館,因耳霍先生之名,約期研究,霍劉師徒如期赴約。進茶后,為論武術,且示崇仰之意,討論至中日技擊異同之點,彼等表示愿一較身手,以不損傷為原則。
日人武術分三派,一為技擊術,即中國之摔跤,以跌撲為主。一為搏斗,地畫圓圈,與斗者多為肥胖力士,滿身涂油,搏斗之時,以被拒圈外作輸。一為擊劍,首帶護具,身穿竹甲,以斬擊點數多少分勝負。三者嚴守崗位,各不相斗。
中國拳術則包羅萬有,器械由長槍以至匕首,拳術由單打以至對手,搏斗由摔跤以至群斗,純以打斗為目的,唐朝間分一支流于日本,便成派系。中國學術之深邃廣博,經數千年以傳于今,其來有自也。
日之技擊術家既欲與霍劉師徒一試身手,霍令劉先下。日人欲用撐肚拋撻法,即先用力一推,對方必用力向前頂,乘勢一拉,對方若無堅定功夫者,必向前撲,于是伸腿以撐對方肚腹,同時自身臥地,乘對方向前趨勢,撐其全身翻一跟斗,而拋于后方。平日若未經練習武術,無有不被拋撻者。若久練武術之人,自有其堅定馬步,不受外力所右左。劉既受對方一推,固然不動分毫,及對方一拉時,即坐低馬步以應,對方之腳無機伸出,其撐肚法無從施展。
復次再易一人,似為教師,體魄較前更大,估計重量,當在一百八十磅間,高矮與霍相若,交手數回,彼此皆難入殻。其后日人與元甲二人兩手互執,為摔跤形勢,日人以右足襲元甲右足,之背,既入元甲之馬,上身乘勢向后右方一推,欲求翻跌元甲。但技擊形勢,利害相等,日人與右跟襲霍右足之背其形勢亦即元甲與右跟襲日人右足之背相等,其差異之點,乃中心定力,優劣之勢,定于一線間。日人圖襲元甲,元甲反擊日人,由此日人之右足在未取得主動地位時,元甲已成主動,乘勢一推,竟跌日人于天階中,不幸斷其右手。雖無心傷害,終不免于不快。
滬濱留霍
自此之后,滬人多知元甲之武技功能,若不為之流傳,殊為可惜。公哲此時二十歲,自十四歲時,已學習南拳,對于拳術,興趣極為濃厚,追隨元甲左右, 幸生于滬,通曉南北方言,每替元甲作臨時通譯,故知霍先生之事較詳,交情亦漸稔。
滬人檢僉謀所以安頓霍先生之法,有提議辦一間武術學校,借收學費,以為維持彼師徒二人生活者,定名為精武體操學校。竹深居就近滬寧鐵路北站,越一鐵路旱橋,便是華界之閘北,于旱橋西一里許之王家宅,覓得舊式兩廂一廳平房一所,土堂瓦屋,外有院落,足為技擊操場,月租十四元。
眾人集資得百余元,遷入居住,并向房東借得方抬、板凳,購置刀槍三五件,開始教授拳術。此時毫無組織,主持人借此以為宿舍,亦不一定必為學員也。雖名為學校,殊無學校制度,既無章程,亦無時間表,隨來隨教,學者自學,去者自去,毫無設備。學校既開,發起人亦即星散。陳其美、農竹等,偶一來臨。安頓霍劉師徒二人之議,告一段落。
霍先生原患有咯血病,寓竹深居時,時發時愈。日人有賣仁丹藥物者,時到旅邸,出藥示霍,謂可愈咯血而治肺病。霍先生信之,購服之后,病轉加劇。霍先生得病之由,謂少年之時,曾練氣功,吞氣橫闕,遂傷肺部。因曾咯血,面色蠟黃,故有黃面虎之稱。公哲嘗問以氣功之道,即誡不可學。
今日以生理學研究,吸氣入肺,收吸氧氣,助長氣力,若閉久不吐,氧氣既盡,只余炭氣,反傷肺部,且吸氣過分,久久不吐,肺部微細血管,可使爆裂,便成咯血病癥。拳師只知以氣功夸耀,俾高聲價者,不知為道病之源也。
自遷入王家宅后,霍先生病轉加劇,由眾人送入新閘路中國紅十字會醫院醫治兩星期,即行病逝,各人為之辦殮,移歷于河北會館,時在一九一0年陰歷八月間。越一年運柩北返,精武會同人贈以“成仁取義”挽幅。霍元甲先生之來滬,維時僅六個月,其一段居滬生命史,從此結束,享年四十二歲。
(北京市平谷區檔案局館 專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