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國曾有兩位主席說過“兩個凡是”,一個是毛主席說的“凡是敵人擁護的我們就反對,凡是敵人反對的我們就要擁護”;另一個是華主席說的“兩個凡是”。后者在打倒四人幫時就很快的被人們遺忘了,但前者至今仍在影響著人們的思想。
1998年23號房改文件出臺時,我們就提出要在建立商品房市場的同時建立起解決低收入人群的社會保障制度。當所有人都在討論房價和要擠入購買商品房的行列時,我們就提出“商品房應面對的只是中高收入家庭中的富人,不應讓所有人都買房”。當政府將宏觀調控的重點放在調控商品房房價時,我們又提出政府的工作重點應是提供保障住房權利的公共產品的主張。當經濟適用住房未加任何限制條件地混入到商品房的行列而自由交易時,我們又提出應對經濟適用住房加以回購的限制。當幾乎所有的媒體都在爭論\"居者有其屋\"時,我們提出解決住房權利是有住房而非一定要有房產,更多的低收入家庭應靠政府解決廉租房……
我們曾提出了無數在當時被認為是大逆不道的主張,被認為是“人民公敵”的輿論,于是“凡是”就成了衡量對錯的標準,道理則被罵聲所淹沒了。因為我們是發展商,因此就一定是只為了代表利益集團的立場,立場決定了對錯,道理在“凡是”的面前毫無反抗之力。
最近出臺了兩個關于民生的重大措施:一是關于在農村建立社會保障體系的通知,要對農村的低收入人群實施保障;二是關于住房政策的重大調整,國務院第187次常務會議原則通過了《國務院關于解決城市低收入家庭住房困難的若干意見》終于“人民公敵”的主張變成了政府文件中的措施,通過一系列的爭論過程,政府開始下定決心為低收入家庭解決住房問題買單了。
開發商不是算命先生,無法預知未來,但中國并非是唯一的市場經濟。世界上許許多多市場經濟國家的發展歷史卻是可以借鑒的。并不是因為這些國家曾經或者現在仍是資本主義的性質就否定了市場經濟發展的必然規律。尤其是必須用政府的財力與轉移支付來彌補市場經濟競爭中殘酷淘汰弱勢群體這一必然現象的不足,包括收入分配與住房權利的保障。
正是這些國家在市場經濟發展的同時,在用國家的財力幫助與保障那些無法靠自身收入來用商品房解決住房問題的先例告訴我們,在中國城市化高速發展的過程中,完全靠國家福利分配住房的方式是失敗的,完全靠市場中的商品房讓所有人都買房的方式解決住房問題也是必然失敗的。市場只能解決一定收入水平的家庭的住房改善問題,但無法解決中等偏低收入家庭的商品化住房問題,更無法解決低收入群體與困難群體的住房改善與保障問題。
中國近十年房改貨幣化分配之后的核心問題,恰恰是沒有同步建立一套社會保障體系,過度的依賴于原有的福利分配和市場化。雖然同步出臺了經濟適用住房政策,但由于拉動經濟增長的雙重目標使經濟適用住房并未能有效地落實于應分享改革成果的低收入家庭,并變相成為了可以自由交易的商品房。因此購買行為遠大于租賃行為,仍讓大量的低收入家庭可望而不可及。事實更多表現出的是政府在保障性住房體系建設上的“缺位”和在市場中過度壟斷與行政干預的“錯位”,以至于形成了全民購房運動和價格信號的扭曲。
法律賦予了建設部為房地產的主管部門,但卻沒有一個國務院的專門機構管低收入家庭的社會保障問題?,F有建設部中只有一個房地產司,沒有社會保障司、沒有房地產金融司(包括保障性金融措施)、也沒有住房保障性稅務的管理功能。因此沒有了決定保障性體系建立的帶頭部門,僅靠地方政府的自覺自然就形成了市場的一手強、保障性的一手弱的局面。
雖然我們仍未能促成《住房法》的立法,以從法律保護的角度來建立住房保障體系,并明確相關的住房金融和稅收體系,但總算有了個“意見”。
從去年的國六條出臺開始,低收入家庭的住房保障問題開始提到了政府的議事日程上。今年“意見”的出臺則是國六條進一步落實,給社會發出的信號則是政府的職能歸位。當市場的歸市場、政府的歸政府,這個兩條腿走路的“意見”被從上到下達成共識時,許多不應有的爭論的結果將被事實所證明了。
市場仍在期待讓商品房房價下跌的另一只“靴子”,但能給更多人帶來實惠的則是“意見”中的社會保障。必須保障的是城市居民的居住權利,但并非必須保障每個家庭都有商品房的產權及過度的居住改善性條件。政策的導向將從讓市場承擔低收入家庭的住房責任,變為由政府承擔社會保障住房責任的轉化。真正對民生的關注正是體現在這種由政府買單的社會保障制度上。
讓弱勢群體分享經濟發展的改革成果,既要解決一次分配中的競爭力問題,也要注重二次分配中的保障與劫富濟貧的轉移分配問題,住房尤其是重中之重。在中國已基本保障了就業與生存的尊嚴時,最難解決也是最必須解決的就是低收入家庭的住房問題。讓一張床變成一套房,歷來都是各國政府的重要任務,“意見”終于實現了政府行為與責任的回歸。這是比任何調控措施都更偉大和更長久的一項住房政策。這項政策也將功德無量地加強執政黨的社會地位,并讓中國的城市化進程減少了大量障礙,最終讓市場更加繁榮、健康。
討論中國的經濟發展政策時會有許多針鋒相對的觀點和意見,但用“兩個凡是”來劃分對錯的時代已經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