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心理戰的應用在當今國家戰略和軍事行動中已經被提升到了極高的地位。《孫子兵法》和《戰爭論》分別被譽為東西方的“兵家圣典”,不同背景,不同時代,不同思辨模式但同為經典的兩部軍事理論著作中不約而同的滲透著濃郁的心理戰思想,精神力量在戰爭中的作用在兩部著作中得到了極大關注和著重闡述。《孫子兵法》和《戰爭論》心理戰思想的異同分析對當下我軍心理戰研究的視域拓展有著積極的意義。
關鍵詞:《孫子兵法》; 《戰爭論》; 心理戰
中圖分類號:E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0544(2007)10-0056-04
《孫子兵法》和《戰爭論》這兩部戰爭理論被世人稱為東西方的“兵家圣典”,對世界戰爭史都產生了深遠的影響。不同背景,不同時代,不同思辨模式但同為經典的兩部理論著作中不約而同的滲透著濃郁的心理戰思想,精神力量在戰爭中的作用在兩部著作中得到了極大關注和著重闡述。《孫子兵法》和《戰爭論》心理戰思想的異同分析對當下我軍心理戰研究的視域拓展有著積極的意義。
一、 心理戰思想在《孫子兵法》和《戰爭論》中都占有重要地位
誕生于中國春秋末年的《孫子兵法》是維系在周王朝下的平和春秋時代即將瓦解,諸侯紛爭、群雄逐鹿的戰國時代端倪即現背景下的產物,它以樸素唯物思想的方法論,在“非攻”、“止戰”、“慎戰”的中華傳統“合和”文化的內核中,突出“不戰”和“全勝”的戰略性思考。《戰爭論》誕生于18世紀歐洲國家資產階級革命鱗次櫛比和激烈的國家間對抗時期的德國,傳統而深刻的思辨哲學是《戰爭論》形成的邏輯起點,在樸素辯證法思想的影響下,“實用”和“具體”成為其鮮明的特色。
《孫子兵法》通篇都體現著一種心理戰在國家戰略中的宏觀運用的思維,認為通過心理上影響敵方的戰略手法是戰爭的最高境界,也唯有“伐謀”、“伐交”方可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1]“全國”、“兵不血刃”的“全勝”境界。當血戰不可避免,退而求其次,在戰役戰術層面,對己孫子強調官兵的心理素質和精神狀態,對敵則要“以詐”、“以謀”、“以詭”要立足“奪氣”、“奪心”。在孫子那里,心理戰是戰略上“不戰”的必需品,是戰役戰術上“利戰”的倍增器。
在《戰爭論》中,克勞塞維茨以樸素辯證法的思維指出了物質力量和精神力量在戰爭中的辯證關系。他認為“斗爭是雙方精神力量和物質力量通過物質力量展開的一種較量,由于精神狀態對軍事力量具有決定性作用,因此我們不能忽視精神力量。”[2]基于這種辯證關系,他得出戰爭勝利“通常來源于所有物質力量和精神力量方面優勢總和”。在戰略層面,他將戰略的要素構成進行了區別和分類,并將心理的因素“精神”放在了五種戰略要素(精神、物質、數學、地理、統計)之首。克勞塞維茨的理論給戰爭巨人裝上了物質力量和精神力量這兩只堅實的臂膀。
二、 《孫子兵法》與《戰爭論》心理戰思想的相同與相通
(一) 戰爭的最高目標追求心理價值的實現
《孫子兵法》和《戰爭論》對戰爭的最高目標問題都認為在于對敵心理的征服。這種敵我雙方對心理價值的爭奪既是在戰役戰術層面中爭取戰爭勝利的有效手段,同時更是戰略層面上徹底征服敵手的最高目的。
在中華“合和”、“仁者無敵”大思想背景下,孫子認為具體的,絕對的戰爭是不人道的和代價高昂的,“凡用兵之法,馳車千駟,革車千乘,帶甲十萬,千里饋糧;則內外之費,賓客之用,膠漆之材,車甲之奉,日費千金,然后十萬之師舉矣。”不論具體戰爭勝負與否,都會“屈力殫貨”,民生涂炭。而唯有征服人的心理方能“利可全”,方能“全勝”。在孫子那里具體的、絕對的戰爭是“其次”的,“百戰百勝,非善之善也”,而基于威懾感的心理征服“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善之善也”;基于認同感的心理征服“伐交”、“伐謀”、“全爭于天下”才能“兵不動而利可全”。
克勞塞維茨盡管更著眼于具體的、絕對的戰爭,強調“消滅敵人的軍隊”、“打垮敵人”,但他的“打垮”具有物質和心理的雙重內核。他指出“當我們說消滅敵人的軍隊時,我們必須著重指出,我們的概念并不僅僅指消滅敵人的物質力量,更重要的是指摧毀敵人的精神力量”,即使“消滅敵人的軍隊”,“占領敵人的國家”都做到了,“只要敵人的意志還沒有征服……或者敵國人民還沒有屈服,我們仍不能認為,戰爭,即敵對的緊張狀態和敵對力量的作用已經結束。”可見,心理價值的爭奪作為戰爭的終極目標在《孫子兵法》和《戰爭論》中具有普遍意義。
(二) 軍事統帥的良好心理素質在戰爭中彌足珍貴
戰爭指揮者的心理素質,即將領的情商因素對于戰爭的意義,《孫子兵法》和《戰爭論》中都給予了很高重視。將領的心理素質對于己方士氣的鼓舞,敵方心理防線的攻破,尤其是在危急關頭的決策制定都有深刻的影響。
孫子將影響戰爭勝負的因素歸結為五個方面:“道”、“天”、“地”、“將”、“法”。其中,“將”是重要的人的因素,他認為優秀的將領除了要有“智”,還要有“信”、“仁”、“勇”、“嚴”的良好心理品格,而不能輕易暴怒,驕橫或優柔寡斷,這對于己方官兵的凝聚力、信任感、敬畏心,對于敵方官兵的威懾感、感召力、消極性都有著深刻的意義。同時孫子指出了作為將領的五種危險的心理品格:“故將有五危:必死,可殺也;必生,可虜也;忿速,可侮也;廉潔,可辱也;愛民,可煩也。凡此五者,將之過也,用兵之災也。”即過于剛硬死拼的心理;過于軟弱貪生的心理;過于急躁易怒的心理;過于廉潔而注重名聲的心理;過于溺愛民眾優柔寡斷的心理,這些都是將領的大忌。
無獨有偶,克勞塞維茨認為一個將領若稱得上“軍事天才”,“就需要智力和情感方面有特殊的稟賦。”他認為“軍事天才是精神力量的一種特殊表現”,克勞塞維茨把勇氣和膽量作為一個優秀統帥的珍貴心理品格,“沒有膽量的人是決不能成為杰出的統帥的,膽量是成為杰出統帥的首要條件”,這種基于“與生俱來的”和“榮譽心、愛國心或其他各種不同的激情”的勇氣是情商因素中果斷、鎮靜、干勁、堅強、頑強、剛強和堅定的代名詞。而這種情商的因素甚至能超越智力,“非凡的勇氣優勢也能彌補失誤”,這是因為“在緊急時刻,人們受感情支配的可能性大于受理智的支配”。同時,在指揮官面臨困難和阻力時還要有“巨大的意志力”,他必須以堅強的意志力同消極的情緒作斗爭,“如果部下的體力和精神力量不斷衰退”,那么“統帥必須用他的胸中之火和精神之光重新點燃全體部下的信念之火和希望之光”。此外,“榮譽心”對指揮官來說又是最穩定的情感因素,它能“使每個指揮官像對待自己的田地那樣對待每個軍事行動”。
(三) 民心的凝聚是己方戰斗力的堅強基石
孫子和克勞塞維茨都注重凝聚己方民眾和士卒的人心,并依托民眾贏得戰爭。因為無論多么精干的軍隊,士卒不與統帥同心,民眾不與統帥同意,都難以贏得戰爭。孫子說:“道者,令民與上同意也,故可以與之死,可以與之生,而不畏危。”只要士卒和民眾在一個理念下凝聚起來,與統帥同心同德,則可以與國家與統帥同生死共命運而不懼危險。“上下同欲者勝”,士卒民心的高度凝和并與統帥的一致是戰爭勝利的一個重要條件。
克勞塞維茨打破了歐洲傳統認為民心過于一致,發動民眾戰爭可能引發革命,是縱容“合法的無政府狀態”的觀點,認為必須“從它對付敵人的角度去考察它”,因為“精神力量,甚至只有在民眾戰爭中才能發揮出效果”。克勞塞維茨認為民心和民意是國家力量和軍事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在民心高度凝聚下的民眾戰爭是對戰爭過程的擴大和增強,可以大大提升自己的力量。
當然這種民心的凝聚決不是在戰時一簇而就的,它是執政層在平時與士卒民眾同心同德,關愛民生;民眾對執政層擁護、愛戴、信服在戰時的集中體現。
(四) 敵我士氣的角力和爭奪是戰爭的重要法則
軍隊的士氣是一種無形而高價的戰斗力。在戰爭中應設法激勵己方士氣,削弱瓦解敵方士氣。這種基于士氣博弈的激我氣與泄敵氣的二元結構是孫子和克勞塞維茨的共識。
孫子說:“三軍可奪氣,將軍可奪心。是故朝氣銳,晝氣惰,暮氣歸。故善用兵者,避其銳氣,擊其惰氣,此治氣者也。以治待亂,以靜待嘩,此治心者也。”我國古典名著《呂氏春秋》中也闡釋了士氣的重要性,“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在具體的操作上孫子認為,一方面,激勵己方士氣要注意“賞”的應用。常言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孫子強調“掠鄉分眾,廊地分利”,“施無法之賞”。要將戰爭的收益給官兵們分享,對于有特別戰功的還要給予破格的獎賞。這種物質上的激勵和刺激是一種重要的鼓舞士氣的方法。另一方面,在削弱敵方士氣上,一個重要方法就是實施掌握了主動權的持久戰,因為“久則鈍兵挫銳,攻城則力屈,久暴師則國用不足。”“兵貴勝不貴久。”由我方主導的持久戰是消耗拖垮敵人士氣的有效手段。
克勞塞維茨在揚我士氣,泄敵士氣的方法論方面注重以下幾點:其一,敵對情感的運用。敵我雙方的交戰首先可能由于敵對情感而起,其次,縱使不是由敵對情感而起,在交戰的過程中也會產生這種情感。這種含有復仇色彩的敵對情感對于激發己方士氣遠強于“功名心,統治欲和其他各種激情等”,因為“上自最高統帥,下至地位最低的鼓手都不缺乏這種情感,再沒有什么比復仇心更能激起軍隊斗志了”,其二,階段性勝利尤其是主力會戰的勝利,能大大激發己方士氣。“一場大規模戰斗的結局給失敗者和勝利者帶來的精神影響相對于物質力量的得失來說要更大。”這種由階段性戰爭或主力會戰生成的“精神影響對勝利者和失敗者所起的作用是相反的。”由此可見,在階段性勝負和士氣高低之間會形成良性或惡性循環。基于此,克勞塞維茨強調必須力爭階段性勝利,縱使謀略上的詐退,由于民眾和官兵難以分辨是主動或被動,為了不使官兵誤認為敗退而影響士氣及對統帥的不信任,也應該“緩慢地進行,必須且戰且退。”其三,打擊“重心”是打垮敵人軍隊,挫傷敵人士氣的重要手段。克勞塞維茨認為,“重心”是一個國家和軍隊的精神核心和士氣支柱,攻擊“重心”對于徹底打垮敵人有著重要意義。如四分五裂的國家,重心在于其首都;賴強的小國重心在于同盟國的軍隊,同盟國的重心在于共同利益;民眾武裝的重心在于領導人和民眾的情緒等。必須積極識別不同形勢下對手的“重心”所在,給予有力打擊。
(五) 能動的絕境可造就誓死的戰斗精神
處于絕境中的人由于心理的極度負荷,往往走向兩個極端,要么發出超人的能量,做最后一搏,要么心理崩潰,意志瓦解,甘為魚肉,任人宰割。人為的設置能動的絕境狀態,促使生成積極的精神力量,是孫子和克勞塞維茨的共同目標之一。
孫子把這種絕境的狀態稱為“死地”,客觀的指出了“死地”的危險性和可塑性。“無所往者,死地也。”走投無路的境地就是“死地”,陷于死地極易陷入滅亡的境地,但這又不是絕對的,相反,利用得當,“死地”又可以徹底消除官兵的迷茫和僥幸心理,取得事半功倍的戰績。這是“死地”矛盾而辯證的效果構成。因為“兵士甚陷則不懼,無所往則固,入深則拘,不得已則斗。”所以同樣是“死地”,“疾戰則存,不疾戰則亡。”為了獲得官兵的積極的,超常的戰斗精神和意志,可以能動的塑造“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的局面,“死地,我將示之以不活,故兵之情,圍則御,不得已則斗,過則從。”部隊的心理是在能動的絕境中便會勇猛殺敵,而且嚴守軍令。同理,在圍攻打擊敵人時,又不能將敵人置于“死地”,以免激發敵人的戰斗士氣,給我方造成不利,所以“歸師勿遇,圍師必闋,窮寇勿追。”
克勞塞維茨強調一旦戰爭打響,就要把所有的力量盡可能的集中到一次殊死的戰爭中去。他強調在絕境中的人的精神力量是偉大的。“一個陷入絕境中的人,當他幾乎不可能獲得任何援助時,就會把他全部的和最后的希望寄托在精神力量的優勢上,因為精神力量的優勢可以使每個勇敢的人奮不顧身。”克勞塞維茨認為這種在絕境中的誓死的精神即使不能扭轉戰爭的局面,它的后繼心理效果也是積極的和富有深意的,“即使這些努力都沒有取得成效,那么也可以在光榮的毀滅中去尋求將來復興的權利。”
三、 《孫子兵法》與《戰爭論》心戰思想的相異與權重
(一) 關于戰爭性質對于敵我民眾和戰斗人員心理影響的認識。孫子秉承中華傳統的“和”、“仁”思想,強調戰爭性質對于敵我雙方的民心士氣有重要影響,正所謂“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要牢牢把握戰爭的正義性原則。具體體現為:一方面,堅守“慎戰”原則。戰爭是“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絕不能暴戾恣睢,窮兵黷武,要堅持“非利不動,非得不用,非危不戰”。肆意發動戰爭只能勞民傷財,使民眾對戰爭持懷疑態度,影響軍心士氣。另一方面,強調“道”的宣揚。孫子的戰爭的五要素“道”、“天”、“地”、“將”、“法”中,“道”首當其沖。要使敵我雙方的民眾明白“道”在我方,在“道”——戰爭正義性的感召下,就可以“令民與上同意,可與之死,可與之生,不畏死也。”所以要牢牢把握道義上的主動權。
克勞塞維茨則更注重具體戰爭的意義。對戰爭正義性與否甚至不屑一顧,因為他認為戰爭不過是“迫使敵人服從我們意志的一種暴力行為”而已,至于由誰發起,為何發起對戰爭本身無關緊要。他認為有悖于國際法慣例的非正義性戰爭也無可厚非,因為和正義性戰爭一樣,它也只不過是一種“暴力”而已,“暴力與它所受到的國際法慣例的限制同時存在,但這種限制微不足道,在實質上并不削弱暴力的力量。”因為在他看來戰爭的目的只不過是將自己的意志強加于敵人。這給《戰爭論》披上了只見樹木,不見森林的狹隘的唯目的論色彩。
(二) 關于戰爭心理價值實現的主體手段。唐太宗李世民言“至精至微,聰明睿智,神武不殺。”孫子從中華傳統“和合”文化“仁者無敵”的思想出發,力求“非戰”、“不殺”的“全勝”境界。在手段上,通過強化對敵認同感的“伐交”、“伐謀”達到“利可全”;通過強化對敵的威懾感“先為不可勝”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總之孫子從大戰略的角度出發,追求“不殺”手段而達到“全勝”的至臻至美。
克勞塞維茨則強調有效殺傷敵人的軍隊,占領敵國的領土才是擊垮敵意志的具體的、現實的手段,這近乎“升級控制”的概念,即只有取得具體戰爭的勝利才能有效打擊敵心理,避免更大規模戰爭的爆發。“一次勝利或失敗產生的精神作用……對戰爭產生極不相同的影響。”他強調“主力會戰”的“流血”的重要意義,“雖然主力會戰不等于單純的相互殘殺,不在于殺死敵人的士兵,他的效果更多的是摧毀敵人的勇氣,但流血永遠是它的價值。”克勞塞維茨堅決反對試圖不通過具體戰爭而達到某種勝利的思想,“自古以來,只有巨大的勝利才能導致巨大的成就。”“我們不想聽那些不經流血而獲得勝利的統帥的故事。”
(三) 關于鞏固己方心理防線的側重方法。在加強己方心理防線方面,孫子注重“情”的作用,認為將帥對士卒感情的力量是凝聚人心,鞏固心理防線的重要支柱。將帥一定要做到以情帶兵。他指出“視卒如嬰兒,故可與之赴深溪,視卒如愛子,故可與之俱死。”這種將與兵之間的感情融合能極大的提高戰斗精神。“卒末親附,而罰之,則不服。”還沒有通過愛建立起良好的感情,將領縱使處罰合理,士卒也不會心悅誠服。總之,情感上的愛是孫子凝聚軍心,鞏固心理防線的側重手法。
克勞塞維茨則著重談到了軍隊的“武德”。就個人而言,武德是指徹底的敬業精神和高超的軍事技術,對軍隊而言,是指團結戰斗,勇往直前的作風和勝不驕,敗不餒的精神。這種武德就其本質是個人和團體的心理品格和心理素質。一旦擁有良好的武德便形成了最堅實的心理防線。克勞塞維茨認為這種武德不是憑空產生的,培養的方法在于戰爭中的鍛煉,演習中的訓練,尤其是具體戰斗的勝利更是促進武德,鞏固心理防線的重要因素。
(四) 關于謀略心理運用的重視程度。“兵不厭詐”是中國傳統戰爭觀中的重要理念。孫子把用兵中的謀略心理置于很高的地位,因時而用的欺詐和詭道是贏得戰爭的四兩撥千斤之法。他甚至把“詭”和“詐”看作用兵的原則性手段。“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此兵家之勝,不可先傳也。”“故兵以詐立,以利動,以分合為變者也。”這種真假虛實的結合應用,可給敵人造成認知上的錯覺,從而達到對敵的決策誤導。此外,孫子還強調運用計謀分化敵人,“無所不用期間”,對敵心理的分化可以極大的削弱敵方的戰斗力。總之,孫子反對直接對壘方式的“消耗戰略”,強調以謀略惑心取勝的“間接路線”。
克勞塞維茨則認為詭詐是“廉價的東西”,“在戰略范圍內通常只起很小的作用”,他強調只有暴力和流血才能真正意義上打擊敵方的心理意志,他崇尚正面作戰和實力消耗的“直接路線”戰略,他甚至不把詭詐作為一種戰爭手段,因為在他看來“戰爭中手段只有一種,那就是戰斗。”克勞塞維茨既崇尚心理認知的價值又在很大程度上將謀略詭詐的運用排除在了戰爭的大門之外,陷入了一定的矛盾境地。
四、 《孫子兵法》和《戰爭論》心戰思想啟示
孫子和克勞塞維茨同樣重視心理的因素對于戰爭的影響,孫子更注重宏觀戰略上的思考,克勞塞維茨強調具體戰役戰術上的應用。在《孫子兵法》和《戰爭論》中關于心理戰的具體思維與方法都是值得我們學習和借鑒的。此外有三點尤其值得我們思考和注意:
(一) 推進武器裝備的現代化建設,充分發揮武器本身的心理戰功能。通讀《孫子兵法》和《戰爭論》就會發現,在兩篇著作中,都很少或幾乎沒有單獨提到武器對于戰爭的作用,更沒有涉及武器本身的心理戰功能,這是囿于時代原因的。第一,在孫子和克勞塞維茨的時代,優勢武器與劣勢武器之間的功能級差小,這種差距對戰爭全局影響不大。第二,在當時,縱使優勢武器其技術含量也是很低的,極容易被另一方學習和掌握,這種技術壟斷的不存在使得優劣差距很容易被填平。在現代武器的作用被極大提升了,成為了戰爭的重要因素,武器作為一種實力因子其本身所具有的心理戰功能也是不可小覷的,擁有優勢武器可極大的振我士氣,威懾敵心。我國自改革開放來經濟取得了長足的發展,但在軍事武器裝備方面投入和發展是與經濟和我們的大國地位不成比例的,我們不能形成對“人是戰爭的決定因素”的誤讀,必須立足自主研發,加大對高新武器裝備的投入,因為正如馬克思所說“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
(二) 強化“仁”與“血”的兩極構成,大力提升心理戰的作用效果。孫子以“仁”,克勞塞維茨以“血”是《孫子兵法》與《戰爭論》的重要區別。我們應該交合“仁”與“血”的思想。堅持戰爭的正義性和中華傳統的“仁”、“和”思想是有穿透力和感召力的,但同時,我們必須注意避免走向麻木和遷就的極端而形成軟弱可欺的形象。我們要建筑“仁”與“血”的兩極情感構成。我主動與人為善,堅持正義,倡導和平,一旦他人向我挑釁,我則給予有力殺傷,使其重創,決不手軟。“仁”基于他人對我的信服與認同,“血”基于對他人的威懾和代價評估。這種“仁”與“血”的兩極情感差值越大越能提升心理戰的效果。
(三) 引入人才的心理選拔機制,注重軍事人員的心理訓練。孫子和克勞塞維茨都十分重視軍事人員尤其是將領的心理素質。現代戰爭在高技術的引導下呈現出的打擊精確性高,破壞毀傷性大的特點更是對參戰人員認知調節、情感沖擊、意志考驗、處突能力等綜合心理素質的考評。一方面,要使更適應的人到相應的崗位上去。引入健全和規范的人才心理選拔機制,將擁有良好心理素質作為人才使用的一條重要依據,促成不同人員和與之相適應崗位的良好匹配。另一方面,要使到一定崗位上的人更適應。在日常訓練和演習中加大心理訓練課目,使相關人員對特定的情境和狀態有更好的心理適應,確實做到在鍛煉之中生成優秀的心理品格。
參考文獻:
[1]孫武.孫子兵法·謀攻篇[M].西安:陜西旅游出版社,2001.
[2][德]克勞塞維茨.戰爭論[M].西安:陜西人民出版社,2001.
責任編輯 仝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