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銀行監管博弈分析

摘要：商業銀行是整個金融系統的重要組成部分，其能否健康運行直接關系著整個金融系統的安全。事實上，由于政府的擔保使商業銀行有進行風險性投資的動機，這必將給國家和人民帶來巨大損失。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必須對商業銀行進行嚴格監管。盡管政府一直對商業銀行進行監管，但是人民只是采取“搭便車”的策略。所以對商業銀行的監管并沒有達到最優水平。這篇文章就是通過“智豬”博弈理論對上述問題進行分析。

關鍵詞：博弈論；商業銀行；監管；智豬博弈

1929年~1939年美國的經濟大蕭條使美國整個金融系統幾乎被破壞殆盡，為了恢復金融秩序，羅斯福采取了一系列的干預經濟的措施，其中就包括建立聯邦儲蓄保險公司。1933成立的聯邦存款保險公司（FDIC）為大多數貸款銀行提供了無條件的政府保證。聯邦存款保險公司還限制了銀行的存款利率。金融安全網承諾，即使銀行倒閉，保險公司也會代為償付銀行債務。這兩個行為從本質上為銀行提供了額外的補貼，使銀行的債務變得更加安全，從而進一步降低了其資本需求。對于中國的國有商業銀行來說，雖然沒有保險公司的擔保，但其國有的性質意味著國家作為最后貸款人擔負著無限的責任，國家的擔保維持著國有商業銀行的信譽和壟斷地位。同樣，國家和央行的存在使清償力和風險帶來的問題可以輕易的化解。因此，雖然國有商業銀行的資本充足率不斷的下降，其存款規模卻不斷擴大。雖然存款保險公司或國家的擔保能在很大程度上緩解外部因素對銀行的沖擊和避免整個金融系統出現的震蕩。但構建存款保險體系并不是沒有成本的，道德風險被視為存款保險的最大負面影響。從存款人的角度來說，儲戶不再關心銀行的經營業績和風險狀況，削弱了銀行的市場約束。從銀行的角度來說，在存款保險制度的保護下，參保銀行預計倒閉的概率很小，為了謀求利潤最大化，勢必選擇風險更高、利潤更豐富的資產組合，從而使銀行的不良資產居高不下，存款準備金不足.這將給存款保險公司或國家帶來巨大的潛在損失。面對這種情況，加強對銀行的監管是解決問題的關鍵。但僅僅依靠國家對其進行監管是遠遠不夠的，應加強存款人對銀行的監督，發揮其市場約束的作用，以降低銀行的風險。而由于存款人和國家的利益差異而導致的行為差異，使存款人監管的積極性不高，這正形成了博弈論中的“智豬博弈”格局。如何對這種“智豬博弈”格局進行改進以加強存款人的監管意識和行動積極性是解決監管問題的關鍵之所在。本文正是從博弈論中比較基礎的“智豬博弈”模型出發來對這一問題進行深入的研究。

一、 “智豬博弈”模型的構造

“智豬博弈”源自這樣一種假設：豬圈里圈兩頭豬，一頭大豬，一頭小豬。豬圈的一頭有一個豬食槽，另一頭安裝一個按鈕，控制著豬食的供應。按一下按鈕就會有10個單位的豬食進槽，但誰按按鈕誰就要付2個單位的成本。若大豬先到，大豬吃到9個單位，小豬只能吃到一個單位；若同時到，大豬吃7個單位，而小豬吃三個單位；若小豬先到，大豬吃6個單位，而小豬吃4個單位。由此得出一個支付矩陣。（見表1）

表1

顯然，這個博弈沒有占優戰略均衡，因為盡管“等待”是小豬的占優戰略，大豬沒有占優戰略。大豬的最優戰略依賴于小豬的戰略：如果小豬選擇“等待”，大豬的最優戰略是“按”；反之，如果小豬選擇“按”，大豬的最優戰略是“等待”。那么，什么是這個博弈的可能的均衡解呢？假定小豬是理性的，小豬肯定不會選擇“按”的戰略，因為無論大豬選擇什么戰略，對小豬來說，“等待”嚴格優于“按”，因而理性的小豬會選擇“等待”。再假定大豬知道小豬是理性的，那么大豬會正確的預測到小豬會選擇“等待”；給定這個預測，大豬的最優選擇只能是“按”。這樣，（按，等待）是這個博弈唯一的均衡，即大豬選擇“按”，小豬選擇“等待”，這是一個“多勞不多得，少勞不少得”的均衡。

從“智豬博弈”的模型構造我們不難想象，對于國有商業銀行的監管，作為與銀行經營密切相關的主體存款人和國家來說，由于其自身利益與銀行經營的關聯程度不同，其對銀行進行監管的態度和積極性也就有所不同，在個人理性的驅動下，各方博弈的結果就是“智豬博弈”的均衡。其支付矩陣可以表述如下。（見表2）

表2

表2中，Ug，Cg，Ag，Ac，Bg，Ub均大于零。

下面我們來分析一下存款人與政府對銀行監管的智豬博弈均衡是如何產生的。

1． 當雙方選擇策略為（監督，監督）時，雙方的支付為（Ug-Cg，Uc-Cc），正是由于政府和存款人的雙方監管將使銀行內部的高風險性投資行為大幅度減少，從而使不良貸款的比例更大幅度的下降，從而使國家所承擔的風險下降，成本減少。而且Ug-Cg>Ag，Ug-Cg>Bg也就是說，雙重監督使政府的利益大幅度增加。而對于儲戶來說，其監督是有成本的，而其監督對其帶來的收益卻是微乎其微的，很可能出現Uc-Cc<0的情況，所以在銀行選擇監督的情況下，監督不是存款人的最優選擇。而對于存款人來說，國家作為銀行的擔保組織，即使銀行倒閉，存款人也會從國家那里獲得存款和利息（即Ac>Uc-Cc），所以這就扼殺了存款人監督的積極性，采取搭便車的策略，即在國家監管的條件下，存款人的最優選擇是不監督。

2． 當政府選擇不監督時，若存款人選擇監督，其收益無法彌補其監管的成本，其效用為負，此時，存款人將選擇不監督，這樣至少不會給他帶來成本支出。

從（1）、（2）的分析中可以看出，無論國家監督與否，對于理性的存款人來說其最優選擇就是不監督。而假設國家知道存款人是理性的，那么國家的最優選擇就是監督。從而形成了國家監督，存款人搭便車的結局。這一結局無法發揮市場對銀行的監督約束，從而使對銀行的監管沒有達到理想的水平。而如何改變這種局面就成為我們問題的關鍵之所在。

二、 模型的改進

之所以會產生上述博弈結果，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銀行的國有性質造成的，由于國家對銀行的擔保，存款人無論監督與否都不會帶來其利益的損失，也就沒有積極性去關注銀行的運營及風險。從而導致對銀行監管力度不夠，不能充分發揮市場約束的優勢，而銀行由于沒有充分監管的約束，又有國家作為最后貸款人為其承擔任何風險，所以其行為將是備冒險投資，滿足其自身效用的最大化，致使國家面臨著巨大的風險和財政負擔。下面我們先從模型入手，對模型的支付矩陣進行改進，進而從國家的政策方面來討論如何設立機制來調動存款人監督的積極性，發揮市場約束優勢。假設存在如下支付矩陣。（見表3）

表3

從表3中我們可以得到，假設Cj≥Cc無論國家監督與否，存款人的最優選擇就是監督，假設國家知道存款人是理性的那么國家的最優選擇業將是監督，這樣就形成了（監督，監督）的策略選擇，使每個人都達到了最優化，并使個人理性與集體理性達成立一支。這是任何政策制定所期望達到的理想狀態。

現在我們就來考慮如何設計Cj，首先來定義一下Cj，在這里，Cj就是由于存款人不進行監督而對其自身利益造成的損失，通過設定使Cj≥Cc，由于Uc>Ac，從而導致Uc-Cc>Ac-Cj，而Ub-Uc>-Cj，從而使國家和存款人的均衡博弈策略只能使（監督，監督）。如何才能產生這一機會成本呢？國家的股份制改造能達到這一目的。國有銀行的股份制改造或上市從法律上使國家從對商業銀行承擔無限責任變為只承擔有限責，國家的信譽與擔保從國有商業銀行中撤出，在這種情況下，存款人意識到沒有國家的擔保，其存款的安全性將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銀行的經營和管理，銀行的任何高風險資產組合都將給其存款帶來潛在的損失，這一潛在的損失我們上文提到的Cj，若Cj滿足我們上文所提到的要求，即不監管帶來的潛在損失大于存款人對銀行進行監管的成本，那么存款人就有動力對銀行進行監管，這樣就能得到降低銀行的高風險資產組合比例，減小其形成不良貸款或呆壞賬的可能性，從而減少銀行不必要的損失，使銀行科學健康的運營，進而促進整個金融系統得穩定。

三、 商業銀行股份制改造的評價

2005年以來，政府明顯加大了國有銀行改革的力度， 建設銀行、工商銀行和中國銀行都先后進行了股份制改造，基本改變了國有獨資的單一股份結構，盡管這是一個良好的開端，但國有商業銀行股份制改革離最終成功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在整個改革的過程中仍存在許多困難和不足，主要還是體現在銀行體制方面。銀監會副主席唐雙寧提出的“肌膚心腹論”形象地把在國有商業銀行股份制改造中遇到的各種問題和困難分成不同層次。他認為在改革過程中的不良資產處置問題、資本金充足率不足等問題只是“肌膚”小病，而深層次的體制問題，才是“心腹”大患。可見，體制問題是所有問題中最主要的，只有體制問題解決了，其余“小病”才能迎刃而解。體制改革的內容包括產權明晰問題、公司治理制度和人事管理制度等等。目前國有商業銀行的體制在日常運作上還帶有計劃色彩，離市場目標還很遠。

1． 產權問題。我國國有商業銀行和國有企業一樣，都存在“所有者缺位”的問題。理論上國家是國有商業銀行的所有者，但實際上國家卻很難切實地行使其權力。這使得許多國有商業銀行的經營者自認為是“所有者”，逃避監管，濫用權力。同時一些地方政府官員和一些企業認為既然產權屬于家，于是這些企業拖款、欠款的情況時有發生， 最終增加了銀行的不良資產。

2． 公司治理制度。公司治理與產權問題有密切的聯系。它是在企業的所有權與經營權分離后，為解決所有者和經營之間的分歧而設立的。我國國有商業銀行的公司治理在治理方面面臨了兩個問題：一是不能很好地解決經營管理者的選擇問題，特別是國有控股的商業銀行中政府委派經營者仍然是主要的選擇方式。國有商業銀行“委托人和代理人缺位”問題嚴重，使商業銀行不能保證以經營管理和創新能力來選擇經營管理者。二是不能解決好政企分開的問題。特別是國有控股的商業銀行中，政府的企業管理者過度干涉銀行經營。另外，長期以來由于產權不明晰，使得國有商業銀行的行長自認為可以代表國家來行使銀行的“所有者”權力，大權獨攬，濫用權力甚至違法違紀、貪污腐敗，危害國家安全，損害國家利益。

四、 解決措施

成熟國家的完整的金融體系由以下幾個層次組成：第一層次，金融機構的內部稽核審查與風險管理系統；第二層次，利益相關者對金融機構的約束力與金融業同業公會的自律力量；第三層次，具有法律上的強制性與懲罰權的監管機構與金融市場的外部監督控制系統。以上這三個層次的監督和管理我們都沒有充分利用，因此，我們必須依據中國的實際，創造一定的條件以使三個層次的管理能夠有效實施，這正是我們急需解決的問題。

首先，進一步完善公司治理結構。（1）要建立健全股東大會、董事會和監事會，發揮董事的作用，實行董事責任追究制，強化上市銀行的內部控制，確保監事的獨立性，強化監事會的功能，增強對銀行董事會和經理階層的監督，提高公司的治理效率，形成有效的制衡機制。（2）要明確股東大會、董事會和監事會以及高管人員之間的職責和權力，形成國家控股、獨立董事充分發揮作用的機制。（3）徹底打破原有的行政運作方式，實現銀行管理人員的職業化，使其成為真正的銀行家；有效解決高管人員與銀行經營目標偏離的問題，切實降低委托—代理成本，提高經營效率。（4）完善國有商業銀行的公司外部治理機制，大力發展經理市場，促進銀行管理人員之間的充分競爭，真正實現銀行管理的職業化。

其次，組織利益相關者群體的社會組織，并賦予其一定的權利以調動其積極性和實現其監管的可行性。在條件完全成熟的情況下即生產社會化程度很高，需要與之相適應的高度產權社會化，把國家相對控股的股份制商業銀行最終改革成為社會公眾控股為主的股份制商業銀行。這一階段的主要任務一是進一步促進股權的多元化、分散化，實現股權社會化，持股者可以是保險公司、各種基金、各種實業公司、家庭個人、政府以及外國人等，并且最大股東持有銀行的股份比例下降，德國商業銀行和美聯銀行最大股東持股比例都小于3%，這樣，銀行的股權主體就形成了政府、企業、個人多種主體并存的高度社會化的產權主體格局；二是建立股權自由轉讓交易制度。在完善的市場機制中，銀行產權成為商品，在市場上進行自由交易，使產權在不同主體之間自由轉讓、合并、擴散，通過這種方式實現產權與社會成員的結合。銀行產權的可轉讓性，使金融資源能根據市場需求的變化在社會范圍內自由流動，提高金融資源的配置效率。公眾持股為主的股份制商業銀行中的產權具有較高的社會性和社會化程度，從某些層面和程度上具有了公有性。從所有權擁有的社會性看，首先，股份制商業銀行中的財產是以價值和實物兩種形態存在的，雖然銀行的資產在價值上量化到個人名下，但其實物資產卻不能量化到任何個人。整個銀行的所有權由若干股東按份共有，在一定程度上存在公有性。其次，企業法人所有權的出現，是股份制商業銀行所有權中公有產權的典型。原來完整統一的所有權中分離出法人所有權，其擁有主體不是個人而是一個社會化的法人組織，法人產權是與股東的股權相對獨立的一種社會性很高的產權，不能量化到個人，任何人也不能像對待私有產權那樣隨意占有、支配、處分，從所有權行使的社會性看，個別主體不能憑個人意志行使權力，而要尊重其他主體的意志和利益要求，從一定意義上具有公有性，從經營權擁有的社會性看，表現在董事會這個社會化的機構上。經營權與所有權分離，不再歸屬于個人，而是屬于企業法人，較高層次的經營決策權歸屬于董事會這個社會化的機構，由董事會獨立擁有、獨立行使，不再受股東的直接干預，日常經營管理權由經理來行使。歸屬董事會的經營決策權，不能量化到個人，本質上屬于一種社會所有制產權，也是一種公有制產權；從經營權行使的社會性看，董事會行使權力會受到來自股東會、監事會以及資本市場、社會公眾等多方面的制約，從一定意義上也反映出公有性。在資本市場高度發達完善的情況下，利潤最大化是衡量銀行經營績效的主要指標，各產權主體可以自由地轉讓股權，內部治理結構健全有效，銀行的經營財務狀況完全公開透明，有利于股東和社會對銀行的監督，增強了銀行的經營壓力和動力，最終建立起一個高度產權社會化的現代商業銀行制度。

最后，國家應通過立法對銀行的利益相關者行使各方面權利都能作到有法可依。使監管能夠落實到實處，落實到每個人。

五、 結語

商業銀行是整個金融系統的重要組成單位，其健康運行直接關系著整個金融體系的安全。由于國家的擔保是銀行有一種內在動機去從事高風險性投資以獲得短期高收益，這將對利益相關者將帶來損失。但對銀行的監管只落在了政府身上，而人們即廣大存款人卻通過“搭便車”的策略在最小的成本下獲得了最大收益，這必然導致對銀行業的監管沒有達到最優水平。通過對博弈論中“智豬博弈”的分析看到，必須打破以前的均衡，通過設定新的條件以實現廣大存款人有動機進行監管來實現銀行監管的最優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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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杜子平，天津科技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教授；蘇靜，天津科技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碩士生。

收稿日期：2007-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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