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中國教育問題分析,探討高教大眾化的途徑,提出教育改革思路。
關鍵詞:教育的瓶頸;考試的是與非
中國教育問題多多,尤其是“應試教育”的弊端更加嚴重,以致“群情激憤”,有關著述也多了起來,說明已引起各方重視。但細讀這些滿含激憤的口誅筆伐,卻使人感到多數文章激憤有余,冷靜、理性的分析則相對不足。對“應試”激烈抨擊、提出種種變革無疑是應該的,但對教育改革的平穩深入來說,僅此則遠遠不夠,只有冷靜分析才能真正“對癥下藥”,而“亂開方”的危害可能更大。
一、 教育的瓶頸
“應試”的危害有目共睹,但卻“屢禁不止”,說明有其深層原因,就是高等教育“供求”關系長期嚴重“失衡”,“求”一直遠遠大于“供”。高等教育與社會經濟本應同步發展,應隨社會經濟的發展逐步從精英教育變為大眾教育,在學人數占適齡人數的比例15%以內為精英教育階段,以上為大眾教育階段。據統計,我國目前接受高等教育的人口比例僅為4%左右,遠低于1994 年的世界平均水平(15.3%),而我國愿意上大學的生源數量遠遠超過大學的招生數量。這種過度競爭持久不退說明接受高等教育的需求高度膨脹,但反過來看,這種“需求高度膨脹”又恰恰是高等教育大發展的動力,如果沒有這種動力,高教反而難以發展。這說明,近20年中國社會、經濟的發展使中國教育此時面臨高等教育大眾化的重要轉變,也只有高等教育大眾化才能從根本上改變應試教育。
實現高等教育大眾化的一個重要途徑是大力發展民辦、私立大學,世界發達國家高等教育過半是私立大學,從哈佛、耶魯到慶應、早稻田……私立大學可說是高等教育的頂梁柱。應該認識到,民辦、私立高校與公立高校的區別只在于投資渠道的不同,二者在其他方面應享有平等的社會地位,國家應公平對待民辦、私立高校的師生,其學歷證書具有與公立高校同級同類學歷證書同等效力。當然,國家要對民辦、私立大學進行嚴格審批、監督,嚴格、科學地對其辦學水平進行監測。但這種監管(不是具體管理、干涉學校內部事務)的目的是為了促進民辦、私立高校的健康發展,而不能將其視為“另類”加以歧視。在嚴格監管的同時,國家更應對民辦、私立高校采取積極支持的態度,對其用地、用人給予適當優惠。總之,要用政策導向使社會和私人資本流向教育領域。
進一步說,民辦或曰私立大學是否發達,也是“社會”是否成熟、發達的重要標志。衡以中國之現狀,我們只能說,中國尚處為時不短的社會轉型期,“公民社會”才剛開始產生。
二、 考試的是與非
中國社會“二元制”結構短期內不會有根本性變革,教育的格局也難有根本性變化。在這種現實條件下,高等教育和中小學的優質教育長期將均屬“稀缺資源”。如何分配這種稀缺資源,是任何教育體制的“制度設計”都要解決的重要問題;這更是我國教育“制度設計”的一個基本背景。
從原則上說,所有適齡青少年都有分享這種稀缺資源的權利,但實際上只有極少數人才有分享的機會,因此不得不設計出種種方法、制度選拔少數、淘汰多數。可以“舉薦”,如憑血統、家庭出身、家長的政治權力、本人的表現(古時是“舉孝廉”,現在是“三好生保送”)等作為推薦的標準;可以考試,以考分作為選取的標準;可以用金錢購買,把教育作為一種產業;可以抽簽,如現在某些地方小學升初中實行的“電腦派位”;可以按地域分配,如“就近入學”。雖然種種方法各有利弊,但每種方法的利弊并不完全相等,歷史表明,相對而言只有考試制是利大于弊。
當然,考試必然會有種種弊病,對此不能忽視。但在恢復高考制度二十余年后的今天,一些人似乎更多地看到了考試制的各種弊病,因而患了“歷史健忘癥”,忘記當年廢除考試制必然帶來的更大的弊病。“推薦制”的一個基本假設是有一個完全公正無私,能了解、洞察學生一切,并不受各方干擾、壓力,將最優者推薦上去的“推薦者”。但實際根本不存在這樣一個“推薦者”,因此,“推薦”實際成為“走后門”的同義語。有人提出擴大高校招生自主權、擴大校長的招生權來補考試之弊,但這種觀點忘記了中國的大學并不“獨立”,而同時還是一個行政單位,校領導都是有行政級別的,在這種權力架構中,如果擴大校方的招生權力,校方實際很難頂住來自各方的壓力。即便在現在,每到招生時有關人員已為來自各方的電話、“條子”所苦,感到難以招架,如果再擴大校方的招生權限,其后果可想而知。
考試制度確有十分嚴重的弊病,但它的最大優點就是相對公平,即以考生的分數而不是考生的家庭出身、血統、背景、關系、金錢以及彈性極大的所謂“表現”作為錄取標準。其實,我們的祖先早就知道“推薦”弊端叢叢,遠不如考試,所以在幾千年前選拔官員時就以考試的“科舉”取代了推薦的“舉孝廉”。當然不能說每一個考分低的學生就一定不如每一個考高分的學生,但如果作群體性比較,高分群體對知識的理解、掌握和運用能力確高于低分群體。現在有種頗為流行觀點,將“高分”等于“低能”;還有人認為:“那些在歷次考試中獲勝的學生,他們的證書文憑是以犧牲創新能力為代價而取得的。”照此邏輯,本科生的創新能力要低于專科生,專科生的創新能力要低于落榜生,而創新能力最低的應是北大、清華的學生。這與事實明顯不符,事實說明,從總體上說,考分就是考生水平、能力的體現。
應當承認考試制度是一個弊端重重的制度,但還應當承認目前仍無更好的制度能夠取而代之。因此,不應因考試的弊病而過激地否定它,而應從改進考試的內容和方式著眼。對于一個曾經狂熱地廢除過考試制度的社會來說,更應珍惜來之不易的考試制度,使之更加科學、合理,更趨完善——當然不可能是沒有任何弊病的。
很明顯,教育的根本癥結并不在教育本身,而在社會結構與體制。沒有相應的社會、政治體制變革,教育很難進行根本性變革,也很難真正實行素質教育,如果強要教育“單兵突進”進行劇烈變革只會使問題更加嚴重。我們當然應該追求“更好”,但首先必須防止“更壞”。因為教育與社會是一個密不可分的整體,不能脫離社會就教育談教育(這恰是現在的一些有關批評著述的問題所在),素質教育實際是一個社會工程,教育體制的重大改革需要社會結構的巨變與之相配。從根本上說,只有改變“農業人口”、“非農業人口”僵硬的身份制,國家進一步放松對教育資源的壟斷,學校確實成為一個獨立的教育單位而不是行政體系中的一個“行政單位”,對權力進行制約和監督的政治體制改革取得實質性進展之后,才有真正進行“素質教育”的條件。
總之,優質教育、高等的資源非常有限,如何公平、合理、有效地進行這種“資源分配”確是一個關系到社會發展的重大問題。這種有限資源可用“考分”獲取,甚至也可以重金購買,但絕不能憑權力白占。在現實中,只有考試、分數才為占社會絕大多數之權錢皆無的“寒門庶族”享受優質教育提供了最大的可能。在這個意義上說,我們只能頗為無奈地承認“考試”(一個難免的后果是“應試”)是現實條件下相對而言最為公平、合理、有效的選擇。由于事關重大,所以任何與此有關的改革都應慎之又慎,看是否與“社會環境”配套;對其后果一定要反復掂量,慎之又慎,因為這種“試驗”事關一代人的素質、甚至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