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荷塘月色》的語言美

摘要：朱自清的散文《荷塘月色》，膾炙人口。文章情文并茂，給人以美的享受。而文章的語言既有美麗的色彩，又有和諧的音調、鮮明的節奏，簡潔洗練、朗朗上口。語言的美，是文章的魅力所在。

關鍵詞：疊音詞；動詞；短句；結構助詞和語氣詞；修辭手法

朱自清的散文《荷塘月色》是語文教材的傳統篇目，膾炙人口，成為千秋名篇。文章情文并茂，給人以美的享受。在只有一千五百多字的文章里，作者把靜夜里的荷塘和月色寫得千姿百態，飽含著濃郁的詩情，顯示了高超的藝術技巧。而文章的語言既有美麗的色彩，又有和諧的音調、鮮明的節奏，簡潔洗練、朗朗上口，可以當作詩來吟誦。語言的美，正是“她”的魅力所在。

首先，疊音詞的大量使用，使語言產生了一種藝術美，加強了語言的節奏感。全文共用二十六個疊音詞，有二字疊（AA）、三字疊（ABB）、四字疊（AABB）。例如：“忽然想起日日走過的荷塘”中的“日日”同音連綴，拉長了音節，延緩了語氣，創造了一種抒情的氣氛，強調了對那美好時光的回憶和眷戀，若換成“每天”就失去了這種韻味；“月亮漸漸地升高了”中的“漸漸”也同樣寫出了一種企盼，若用“逐漸”也同樣失去了這種情調；“迷迷糊糊地哼著眠歌”、“我悄悄地披了大衫”、“蓊蓊郁郁的”、“月光也還是淡淡的”、“曲曲折折的荷塘”、“田田的葉子”、“亭亭的舞女”、“粒粒的明珠”、“碧天里的星星”、“縷縷清香”、“密密地挨著”、“遠遠近近”、“高高低低”等等。很短的散文中大量運用疊字，絲毫不覺復沓，這使得文章寫景必豁人耳目，抒情必沁人心脾，增強了節奏感，使文氣舒緩，音節和諧，讀起來自然貼切，瑯瑯上口，使文章可親可近，同時也使語句意蘊豐富、意境大開，令人癡迷陶醉、回味無窮。

其次，動詞的選擇一絲不茍，煞費苦心，也為達意抒情創造了一個良好的條件。形容月光如流水，靜靜地“瀉”在荷葉、荷花上，“瀉”字寫月光像流水一般地傾瀉，賦予月光以動感，寫出了荷花、荷葉在月光下寧靜、柔和的美感。形容青霧，“浮起”在荷塘里，一個“浮”字寫出霧的輕柔，表現出月光下荷葉、荷花那種縹緲的姿容。用“籠著輕紗的夢”比喻月光映照下的荷塘，“籠”字突出了荷塘朦朧、恬靜的氛圍。而“月亮漸漸地升高了”、“墻外馬路上孩子們的歡笑，已經聽不見了;妻在屋里拍著閏兒，迷迷糊糊地哼著眠歌”、“我悄悄地披了大衫”、“背著手踱著”、“葉子本是肩并肩密密地挨著”等句中的“升”、“聽”、“拍”、“哼”、“披”、“踱”、“挨”等動詞，而且很多又同疊音詞綴用，這樣一來，朗誦時聲音就比較低緩、舒展、和諧，便于抒發那種離別傷感、苦悶彷徨、傾慕依戀、情意綿綿、思緒萬千的真摯情懷。這種處理語言的藝術，正暗合了作者的心緒，也打動了讀者的心弦，產生了藝術魅力。

再次，短句的大量使用，也使語言產生一種美感。平常，一個句子如果不是很長，就用一個標點就可以了，這樣自然合理，語意凝練集中，可是本文作者卻有意將這樣的句子斷開，形成多個短句，來表達情意。例如，“月亮漸漸地升高了，墻外馬路上孩子們的歡笑，已經聽不見了”，句中的第二次停頓按理說是沒有必要的，但作者有意地在此停頓，讓讀者和作者一起靜止一下，留一段空白，舒緩一下語氣，產生一段遐想，醞釀一下感情，總是把感情控制得恰到好處，總是使感情的基調調制到最佳狀態，適合作者的抒情需要。再如，“荷塘四面，長著許多樹，蓊蓊郁郁的。路的一旁，是些楊柳，和一些不知道名字的樹。沒有月光的晚上，這路上陰森森的，有些怕人”、“只在小路一旁，漏著幾段空隙，像是特為月光留下的”等，這些句子的短促并非有力，而是減緩語氣，調整感情，同時強調了每個個體，增強畫面的層次感，開拓了思維空間，使意境大開，神聚情涌。

第四，結構助詞和語氣助詞的大量使用及套用，使語言產生一種抒情自然的美。例如，“這時候葉子與花也有一絲的顫動，像閃電般，霎時傳過荷塘的那邊去了”一句，若刪掉兩個“的”和一個“了”意思并未改，但抒情味就沒有了。“月光是隔了樹照過來的，高處叢生的灌木，落下參差的斑駁的黑影；彎彎的楊柳的稀疏的倩影，卻又像是畫在荷葉上”一句，若把“是……的”以及其他的“的”字刪掉，也不影響意思的表達，但給人的感覺就特別生硬，那種明暗掩映、錯落有致的樹影的美就淡化了。再如“這樣想著，猛一抬頭，不覺已是自己的門前；輕輕地推門進去，什么聲音也沒有，妻已睡熟好久了”中“著”“的”“地”“了”的使用使語氣舒緩自然，真情實意自然流于筆端，娓娓道出了作者的真摯情懷，使文章如行云輕盈飄逸，如流水淙淙流淌。

第五，新奇、美妙、形象、貼切的比喻、擬人、通感等修辭手法的運用，使文章語言色彩倍增，給人以豐富的想象和美感。“葉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層層的葉子中間，零星地點綴些白花，有裊娜地開著的，有羞澀地打著朵兒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微風過處，送來縷縷清風，仿佛遠處高樓上渺茫的歌聲似的”。這里用“亭亭的舞女的裙”比作荷葉，賦予荷葉動態的美；寫荷葉的清香，用“渺茫的歌聲”比作；而用“羞澀地打著朵兒”來賦予那些尚未開放的荷花以人的情趣。這些創造性的比喻充滿了濃郁的詩情畫意，讓我們又感受到了荷花的芬芳氣息。這里有形的無形的、有聲的無聲的、有色的無色的、有情的無情的，情味、意味、韻味、興味頓生、交相融合，生動形象、富有生氣，產生了一種自然清新的美，讓人咀嚼不已、心曠神怡，情隨筆動，意隨景生。

第六，心理感受的直接道白，推測想象的傾心表露，使文章意蘊迭起，引人入勝。開篇的點睛之筆“這幾天心里頗不寧靜”一下就抓住了讀者的心。緊接著“在這滿月的光里，總該另有一番樣子吧”讓讀者看到點亮色，后邊整段的獨白點明“這里獨處的妙處，我且受用這無邊的荷香月色好了”使感情達到了極至，而“這時候最熱鬧的，要數樹上的蟬聲與水里的蛙聲；但熱鬧是他們的，我什么也沒有”又使感情降到了最低點。盡管“采蓮的事”又拉起了感情的桅桿，但抬頭所見“自己的門”卻又讓作者無法擺脫現實的困擾。讀者就是這樣隨著作者的感情在潮起潮落，跌宕起伏，作者的感情波瀾始終在讀者的心中蕩漾.這種心理感受以及那些推測想象“雖然是滿月，天上卻有一層淡淡的云，所以不能朗照；但我以為這恰是到了好處——酣眠固不可少，小睡也別有風味的”文中處處有畫意，而時時曲筆寫衷腸，惆悵郁悶之情融化于細膩的景色描寫之中，總有一種攝魂奪魄的藝術力量在吸引讀者，讓讀者愛不釋手、百讀不厭。作者所營造的“荷塘月色圖”是自己心目中求得精神的超脫與解放的一種淋瀝盡致的宣泄。

我們傾慕朱自清的《荷塘月色》并不是因為他的苦悶波折的感情，也不是荷塘月色的朦朧情調，而是他文章高超的語言魅力所在。

參考文獻：

[1] 江蘇省中等職業學校使用教材語文教學參考書.江蘇教育出版社，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