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洛克“政府的起源和目的”引發的思考

洛克認為，政府的起源在于“人民為了克服自然狀態的欠缺，更好地保護他們的人身和財產安全，便相互訂立契約，自愿放棄自己懲罰他人的權利，把他們交給他們中間被指定的人，按照社會全體成員或他們授權的代表所一致同意的規定來行使”。由此出發，洛克認為政府的“重大的和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護人們財產的安全。這里我們可以看到，洛克將財產權抬高到了神圣不可侵犯的高度，他甚至高呼“沒有產權就沒有正義”。對此，有學者認為，洛克及其崇拜者們走入了財產崇拜的誤區。但拋開當時的歷史背景及政治立場，將該觀點拿到今天進行純理性的思考，我們可以感悟到其中的合理性是不容抹殺的。

一、由洛克的“政府的起源”引發的思考

21世紀的中國已非昔日七八十年代的中國，短短二十幾年，中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經濟的迅速騰飛，一座座新興城市的崛起，一串串讓人驚嘆的數字……這一切讓世人瞠目結舌。世界在為此震驚之時，也在極力地想弄明白“是什么魔力讓中國有了今天這樣非凡的成就？”其實，今天我們再回過頭來看中國的改革歷程，可以客觀地說，中國經濟的騰飛，一是源于政策的導向，二是源于大批民營企業的興起。后者正是推動社會前進的真正動力，沒有它們決不會有今日的中國。但就是他們，曾為和正在為中國的崛起做出卓越貢獻的英雄們，在改革開放的二十幾年中卻走過了一條頗為艱辛的道路。

像任何新生事物一樣，民營企業的成長也經過了一段荊棘叢生的考驗。剛開始的民營企業猶如小企鵝過冰川一樣，一部分是由于自己能力不行，經受不住市場的考驗落水了，而另一部分生生就是在萌芽階段被剝奪產權夭折了，剩下的能活到今天的既是強者也是幸運者。我們明白“不經歷風雨，怎能見彩虹”的真諦，前一種經不起考驗而落水的，我們為之惋惜的同時能夠接受，因為不可能所有的弄潮兒都成為真正的水手，優勝劣汰，物競天擇，這是基本的競爭規則。但后一種卻真真切切地讓我們感到了痛心疾首的滋味、那些剛剛朝氣蓬勃發展起來的民營企業，由于當地政府的強力干涉，或派人進駐，或將其劃歸集體所有，或干脆查封，就這樣都被活生生地扼殺了。他們憤怒過，他們掙扎過，他們求救過，他們一遍遍地仰天長嘆“這是為什么？”此刻沒有人能比他們更能深刻體會到洛克的那句“沒有產權就沒有正義”的真正內涵了。

早在２００多年前，洛克就指出政府的起源就在于保護人們生命、財產的需要，簡言之，政府的權力正在于此，也僅限于此。同時他還強調，最高權利“未經本人同意，不能取走任何人的財產的任何部分”，“不論由誰掌握的政府，既是為此受有使人們有享有和保障他們的各種財產的這一條件委托，則君主或議會縱然擁有制定法律的權利來規定臣民彼此之間的財產權，但未經他們的同意，決不能有權取走臣民財產的全部或一部分”。洛克進一步指出，即使是征收為了維持政府活動人們應當繳納的賦稅，也必須得到人民的同意。今天，我們回過頭來品味洛克的這一思想，可以說對于由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體制轉型期的某些地方政府來說，確實有著很強的指導意義。我們的某些地方政府機關由于受傳統計劃經濟體制思想的影響，總認為自己是一方“父母”，“權力的所有者”，所以想讓“子民”怎樣，“子民”就應該怎樣，而對于“子民”來說，只能服從，不能反駁，不然后果就如前所述統統走向“死亡”。但是我們看到歷史的車輪滾滾前向，時代在前進，社會在發展，計劃經濟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政府機關以“家長”自居的時代也已經走到了盡頭。某些政府機關應該清楚自己的權力邊界，搞明白自己應該干什么，不應該干什么；哪些是自己能勝任的，哪些是自己不能勝任的；哪些權力應該下放，哪些權力應該收回。這是經濟飛速發展的需要，同時也是社會穩步前進的保障。

在我們這個傳統的輕商的社會里，民營經濟從“不合法”到“看一看”，再定位于“有益補充”，然后提升到“重要組成部分”，雖然一步步越走越好，越來越受到重視，但仍沒有擺脫“邊緣性”，民營經濟始終處于產權安全問題的旋渦中，當然造成不安全的因素是多方面的。但應該說，在諸多的不安全因素中，唯有政府造成的不安全是不應該有的。記得一記者采訪某民營企業家時，問道：“企業在海外的擴張，政府應給予怎樣的配合？”該企業家說：“屬于企業自己內部的事情，對于某些政府辦事機構來說，最好的配合就是‘不配合’。尤其是政府的辦事機構，即不能給錢，又幫不了人家決策，那就做好自己的事，依法辦事，該放行的放行，該維護的維護。讓中國的企業家在說自己是中國人的時候，底氣特別足，而這種底氣的背后，最重要的是有一個絕不干涉企業自主經營權，且‘依法治國’、‘以德治國’的強大政府形象。就這樣按分工行事，一切就會好起來。”可見，政府機關把握好自己的權力邊界，明晰自己的職權范圍，已不單單是企業家們的呼喚，更是歷史的呼喚！

可以說，在改革開放的初期，上邊都還在小心翼翼地“摸著石頭過河”，下邊就根本不可能十分明晰自己的職權范圍，這也就難免某些政府機關以“家長”自居，甚至憑借職權將很有朝氣的企業強硬地攬于名下，作為其炫耀政績的資本。由于當時市場的不健全、法制的不完善，對于某些政府機關的這種行為還不能給予其相應的法律制裁，致使相當一部分慘死的民營企業就成了制度轉型時期的犧牲品。但是，隨著改革開放的逐漸深入，市場機制的逐漸發育成熟，國家傾向性政策的逐一出臺，這都說明國家已經走過了“摸著石頭過河”的階段。將民營經濟提升到“重要組成部分”的位置，已經預示著大力發展民營經濟，要將其發展成為主流經濟的趨勢。民營經濟的強勁勢頭已為其贏得了良好的發展前景和安全的政策支持，某些地方政府也在此過程中逐漸明晰了政府的起源其實就在于保護人們的生命、財產安全的需要，這的確值得我們欣慰。

二、由洛克的“政府的目的”引發的思考

由前所述，洛克主張的政府是有限的政府，它受制于明確而特定的目標，即保護人們的生命、自由和財產，這也就是政府的目的。洛克特別強調財產權。他認為：“人們聯合成為國家和置身于政府之下的重大的和主要的目的，就是保護他們的財產”。所以，洛克認為政府的“重大的和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護人們的財產的安全。改革開放以來，可以說我國政府在保護人民的生命、財產安全方面確實付諸了行動，并取得了顯著的成就。盡管改革開放初期，存在著直接侵害民營企業產權的現象，但隨著改革開放的逐漸深入，國家政策的逐一出臺，這種過渡時期的病態現象基本已經不存在了。但是盡管整體的態勢已經好轉，可是問題還是有的。比如，有些地方政府的“尋租行為”，民營企業的“國民待遇”等問題仍然威脅著民營企業的發展。

隨著中國加入ＷＴＯ，一些外資企業長驅直入進駐中國。很快占領了中國市場。他們在首戰告捷之際，發現中國的國有企業享受著優厚的政策支持，率向中國政府提出要求獲得等同于“國企待遇”的“國民待遇”，一時間該呼聲一浪高過一浪。中國政府面對該呼聲，也正在商討著周密的應對計劃。可以說，這對我國的民營企業來說又是一個嚴峻的挑戰。在改革開放的二十幾年中，民營經濟確實獲得了長足的發展。據最新資料統計，２５％的政府稅收，５０％的就業人口，７０％的國民生產總值增加值，９０％的新增就業崗位都是由民營企業提供的。也正因如此，民營經濟憑借著自己的實力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政策支持，并成為國家重點發展對象。早在十五大，政府就提出要將國有企業從壟斷性的競爭行業中逐漸退出來，這已經成為明文確定的戰略思想。那么國有企業退出來，誰去接呢？人們會說，當然是民營企業了。是的，改革開放的二十幾年，民營企業獲得了飛速的發展，擁有了一定的經濟實力，但對于接住國有企業這個大包袱來說，這一點錢還是不夠的。畢竟民營企業本身就是白手起家，發展的時間又僅有二十幾年，只能說中國的民營企業才剛剛起步而已。改革開放政策的實施，成功地加入ＷＴＯ，這都給民營企業提供了前所未有的發展先機。但是，面對外資企業雄厚的資本壓力，先進的技術壓力，科學的管理方式的壓力，民營企業顯然是有些招架不住的。但是面對如此巨大的壓力他們沒有退縮，沒有放棄，有的只是執著地前進與拼搏。但是我們客觀地想一想發展僅僅二十幾年的民營企業與已有百年歷史的外資企業相對抗，他們處境的艱難程度是可想而知的。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再給外企提供“國企待遇”的優惠政策，那就等于間接地將民營企業的產權剝奪了。換個角度想一想，國家要大力發展民營經濟，但怎么發展？要知道政策導向是一回事，政策扶持是另一回事，只有政策扶持跟進，政策導向才不至于徒有虛名。早在建國初期，我們就奉行“自力更生”的發展原則，現在改革開放了，應該說“開放”做的還可以，但“改革”卻不夠徹底，民營企業仍處于邊緣狀態，還沒有享有“國企待遇”就是例證。大家都清楚，小孩子從小就受大孩子的欺負，父母不但不管反而還偏袒著大孩子，在這樣的環境下小孩子能成長起來嗎？假使長大了也會嚴重心理畸形啊！盡管你清楚頂立門戶、養家糊口、養老送終的重擔還得由小孩子來承擔，你也滿心期待著他早日長大成人，但你更需要清楚的是只有在你最起碼地平等相待下他才能長大啊！。

另一個影響民營企業產權安全的因素就是我國法制的尚不健全。處于轉型時期的中國社會，上上下下，方方面面都需要改革完善。從道德層面來講，原來的道德理念受到開放的外來思想的沖擊已失去了強有力的約束力，而新的約束機制還沒有建立起來，這必然造成人們價值觀念的多元化，這對民營企業來說也是一個很大的挑戰。從法律層面來說，原來的法律都產生于計劃經濟時代，顯然其中的很多內容都失去了原有的價值。隨著改革開放的逐漸深入，這就需要一系列法律法規的出臺，以保證市場經濟的穩定發展。但是，我們法律的頒布相對于經濟發展的步伐來說明顯是滯后的。面對這種現狀，政府在著手對人們文化價值觀整合的同時，還應該出臺一部具有普遍指導意義的法律規范以期彌補法律空白。總之，對于制度轉型時期的中國政府來說，所面臨的問題與壓力都是前所未有的。但只要秉著“政府的目的就在于保護人們的生命財產安全”的信條，一切困難都將會向好的方向發展。

（作者單位：江蘇淮陰工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