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出了一口鳥氣

青大學畢業分在某局機關工作。青的妻子蘭是縣醫院的外科醫生。十年過去，蘭已成為外科“第一刀”，而青卻還是一般干部。青心里不服。論工作，兢兢業業，無可挑剔；論能力，更不比哪個中層干部差。青的缺點，拿馬局長的話來說，就是太書生氣了。馬局長曾當面對青說，你有能力不錯，但你有能力，還要領導愿意用你呀！

如何讓領導愿意用自已？青琢磨了半天，也沒想到什么好辦法。蘭說，要不，你也去送送禮看？

青最討厭給領導送禮。其實，說起來，青不但有過送禮的念頭，而且還有過送禮的具體行動。幾年前，青曾到過一回馬局長家。馬局長家客人很多，其他客人跟馬局長談笑風生，青卻半天插不上一句話。口袋里的紅包，被青的手攥得洇濕，也沒找到合適的機會拿出來。青想等其他客人走了再拿出來，可這個前腳剛走，那個后腳又踏了進來。進來的客人也有送煙酒的，也有送紅包的，大大方方，像給自家人送禮一樣。青卻做不出來，青覺得，如果讓大家知道他是靠送禮才提拔的，那么他情愿一輩子不提拔。就這樣坐到12點鐘，馬局長才問青有啥事，青望著沙發上還剩下的兩個客人，搖搖頭說沒有。馬局長就說，那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青不好意思再坐下去了。青只好起身走了。青這一走，再也沒進過馬局長的家門。

后來這幾年，青心里更加難受。眼見比他晚來的人，一個個當上了中層干部，而且還領導著他，他心里不難受才怪哩。于是，青的牢騷話多了起來。青的牢騷話一多，傳到馬局長耳里，馬局長不高興了。馬局長找青談了話。馬局長說，你有能力不錯，但你有能力，還要領導愿意用你呀！

青回到自己辦公室，琢磨著馬局長說的話，好像明白了馬局長話里的意思。青決定再去馬局長家走一趟。為了說服自己這個決定，青回到家，在書架上翻了半天，終于找到了幾條理由：要想做人上人，就必須先做人下人；送禮也是一種有回報的投資。等等。

青打定主意付諸實施。青備了一個厚厚的紅包來到馬局長家，可敲了半天也沒人開門，青只好沮喪地回家了。

第二天上班不久，青便去找馬局長。青見馬局長辦公室關著門，便動手敲。門開了，馬局長和藹地說，你有什么事嗎？青瞅見辦公室還坐了幾個人，猶豫了一下，終于掏出紅包擱到馬局長老板桌上。馬局長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馬局長不快地說，你這是干啥？青吶吶地說，這是我的一點心意。馬局長將紅包往青口袋里一塞，隨手將青推到門外，又“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下午一上班，青便被通知參加局機關干部大會。

馬局長在大會上怒氣沖沖地說，今天上午，在縣紀委的同志找我了解我局廉政建設情況時，青竟敢當面送紅包給我。本來，我以為青是個好同志，因為這么多年來他從未給我送過禮。現在我才知道他比較陰險，要不，他為什么早不送晚不送，偏偏這個時候送呢，他這是什么居心？！

青送禮的事在全局上下傳開了，青被弄得灰頭土臉，無臉見人。

這天，馬局長體檢，發現胃部長了個瘤，需要動手術。縣醫院安排蘭主刀。馬局長被安排在干部病房，是套間，有彩電、空調、沙發、衛生間等。蘭進來幫馬局長檢查，馬局長將早已備好的一個厚厚的紅包塞到蘭手里。蘭不接。蘭說，我從不收紅包。馬局長懇切地說，你就收下吧，你收下了我心里才踏實。蘭見他這么說，才收下了。

手術做得非常成功。半個月后，馬局長便康復出院了。馬局長剛上班，便被紀委叫去了。馬局長涉嫌行賄被通知停職檢查。

原來，蘭將紅包送去了縣紀委。

青很高興，青覺得總算出了一口鳥氣。

（責任編輯 伊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