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展經濟學的理論已經證明,發展中國家在追趕世界先進水平時,匯率將會上升。縱觀東亞及東南亞等經濟體的經濟發展歷程,無不印證了這一規律。升值并不一定導致大量企業倒閉,相反,由于升值,高價值增值企業得到長足進步,國際競爭力將大大提升。是維持本幣貶值,還是在促進國內消費基礎上加快升值?我國宏觀經濟管理者須在長痛和短痛之間做出選擇。
一、“人口紅利”推動人民幣升值
從決定匯率的因素分析,中國經濟連續高增長和低通脹是人民幣升值的購買力平價基礎。中國現在的人口結構是最有利于經濟高速增長的,15~64歲勞動力人口約8.97億,占總人口70%以上。根據相關研究,過去20年,我國可以獲得的人口紅利對GDP增長的貢獻率占到了26.8%。然而,龐大的勞動力蓄水池的存在限制了工資的上漲,由于體制約束、政府職能面臨轉變等深層次原因,社會保障和公共服務缺乏,使得人們對未來生活水平的預期不樂觀,國內消費物價總體上長期低迷,更是提升了中國產品的價格競爭力。
二、弱勢美元引致人民幣被動升值
從升值的表象來看,人民幣的國際購買能力應該大大加強,但事實卻恰恰相反。人民幣并非自由兌換貨幣,這就決定了人民幣兌美元升值僅限于相對貨幣之間的(名義)升值,并不代表人民幣國際購買力的提高。在美元不斷貶值的背景下,人民幣只是國際通脹的被動接受者。伴隨近年美元對國際主要貨幣匯率震蕩下行,若目前高順差和弱美元組合繼續維持下去,則未來人民幣升值的壓力將更為明顯。
三、我國已經采取的主要政策措施
面對人民幣升值的壓力,我國中央銀行的對策似乎是盡力維持人民幣匯率“震蕩波動中的緩慢升值”態勢。2005年7月匯率制度改革以來,央行的政策與過去相比并沒有實質性的改變。兩年多來,中國的外匯儲備新增約6300億美元,人民幣對一籃子貨幣的有效匯率還沒有恢復到2002年的高點。這說明央行一刻也沒有停止在外匯市場上收購美元,以阻止人民幣匯率上升。這一做法使得央行聲稱的“以市場供求為基礎”的匯率新機制失去了意義。
然而,隨著外匯儲備的持續增加,為盯住匯率付出的成本可能會進一步加大。央行因購匯發放的人民幣相當部分流入了境內外投機者手中,這些貨幣將主要投向股票、債券和房地產等高流動性資產上,央行回收的卻是國內金融機構和生產企業手中的貨幣。為消化越來越多的央行票據,貨幣市場必然要求央行調高票據利率,從而迫使國債利率不斷攀升,利率的上升會使人民幣升值壓力進一步增加。
對于我們這樣的發展中國家,適當的外匯儲備是必需的。然而,我國外匯儲備主要以美國國債的形式存在,而美國國債的收益率較低,所以外匯儲備過多無疑是極大的浪費。
維持人民幣緩慢升值,會帶來更大的升值預期,減少外商對中國的直接投資,吸引更多的非直接投資的短期資本流入,制造更大的外部不平衡,甚至會制造虛假繁榮和泡沫,誤導經濟向非理性方向發展。
在中國勞動生產率大幅提高的背景下,如果繼續壓低名義匯率(人民幣匯率貶值),保持收入低增長,低物價,貿易順差會越來越大,直到非常危險的地步。最終只能通過大幅調整名義匯率進行貿易糾偏。而一次性大幅提高名義匯率,有可能對出口及就業產生重大打擊,可能造成經濟衰退和社會不穩定。這顯然是決策者和公眾都不愿和不能接受的局面。
四、必須著力促進國內消費,并適度加大人民幣升值幅度
從貿易順差、美元疲軟、貨幣政策兩難和套匯壓力等因素來考量,人民幣升值幅度必將適度加快。實際匯率上升=名義匯率上升+相對物價上漲。通過大幅度提高勞動者工資,提高資源資產價格,大力執行節能減排,推動(與別國相對)物價上漲,促進國內消費,提高社會福利水平,使相對物價和名義匯率同時上升,實際匯率上升,實現國際收支平衡,是我們的現實選擇。
的確,沒有人知道人民幣到底被低估了多少或將升值到什么水平,只有充分的市場競爭才有可能回答這個問題。但由于我國嚴格地控制著資本賬戶,人民幣尚不能自由出入境,因此,人民幣與世界各主要貨幣的“公允”價值區間在哪里,無法由市場決定,也就難有一個衡量的標準。2005年4月,美國參議員舒默等人聲稱,人民幣對美元匯率被低估了15%—40%,并提出對中國商品加征27.5%的關稅議案。美國國際經濟研究所的格德斯坦(Goldstein) 和拉迪(Lardy)則認為,人民幣被低估了15%—25%。類似的估計還很多,這些數字未必準確,但可以用來參考。近兩年,針對我國反傾銷、反補貼和操縱匯率的指責等國際爭端越來越頻繁,西方國家要求人民幣升值的輿論無論是否合理,在全球一體化相互依存的世界里,卻不能不加以認真對待。
事實上,真正放寬匯率管制,加快人民幣升值能夠避免外匯市場動蕩。原因在于,當人民幣升值到一定幅度——例如20%或30%的時候,就會出現方向相反的投機力量:有的人認為升值已經到頭,想賣出人民幣獲利;有的人認為匯率還要上升,因此買入人民幣。由于投機力量的分化,人民幣匯率就會在供求交匯中達到動態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