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吳向東是個地道的晉商,在北京做生意,在山西做文化。
準確的說,他是晉商中的儒商,因為身上有藝術氣質。但用他自己的話說,我是被文化熏出來了。
現在已經很少會有哪個商人心平氣和地去做這樣一件純粹嚴肅的事情了,以前所未有的藝術檔次把當代中國畫名家邀請展作品選在太原展出一周。
一件為藝術而藝術的事情,純粹的如同另類。無論這次品逸畫展,還是他的雜志《品逸》都流露出中國畫式的筆墨氣質,沖淡、寧靜,中國式的智慧、幽默與感動。畫家的人性品格和人文品格是從筆墨里滲透出的,作為商人的吳向東,其品格與涵養則滲透在了他的雜志、他的收藏,包括這次畫展。一本純粹精致,嚴肅的偏于學術性質的雜志因高雅而落落寡合。一次不考慮商業利潤,幾乎是為了純粹交流藝術的國畫展。但他和他的畫家妻子覺得有意義。他們現在并不贏利的《品逸》雜志和這次畫展想做的,也許只是想在這個被時尚充斥著模糊了靈魂的時代里為當下的文化消費過程做些經典的補充。當藝術世界不再為現實世界提供輔佐,不再為靈魂提供避難的時候,那么藝術的歧途已經彰顯無遺。盡管吳向東的不善表達多少讓我吃驚,但在他的雜志和十幾位畫家的作品中我還是深刻感受到了他的表達。作為藝術潤澤者和旁觀者的我們看到:藝術家直覺的意識與我們內心期望存在差距,因為對古典文化的嚴重缺失,而且缺失內容各不相同,導致藝術家的個體意識由于自我迷蒙而變得難以琢磨;對于那些最具極端行為的藝術作品,往往缺少把握而遭遇彼此尷尬;由于對傳統價值的長久迷失,我們身邊的世界變得游離、貪念、無信也無知;我們同時發現某些來自大眾心靈世界的某些危險,即善惡、美丑不分,良莠、是非不分,文化的愉悅感受對諸多的人來說是一種奢侈而并非如人所說的:“在藝術中聆聽大地的召喚?!?/p>
也因此,品逸的出現讓人感動。
雜志《品逸》獨步雜志界,其格調和品位讓人不太能相信吳向東的話,他說,我以前是個純粹的商人,不是文化人。現在是和文化人接觸多了,被熏出來了。因為一個純粹的商人不可能把興趣和錢投到這樣一本雜志上,僅憑幾個欄目的名字就難掩名士風流之雅趣了,“故人散佚”“翰香玉片”“品逸軒臺”,高潔之氣超然紙外。吳向東以商人自居,事實上,他在做的卻是,在關注文化?,F在,他和文化一起在途中,成了一個途中的文化商人。他把全國十幾名一流的畫家和他們的作品請到了太原晉寶齋,把這些東方藝術家的生命精氣和書卷靈氣帶進山西,以此種形式,以筆墨和色彩間的闡釋,把藝術帶進普通人世界,以示對優美和崇高的追隨和對文化的永恒景仰。儒家藝術精神是為了道德而藝術,而道家藝術精神則是為心性而藝術。站在歷史角度,不能不說,惟有為道德而藝術,才是中國藝術精神的正統。吳向東策劃的這次畫展正是無意識地遵循了儒家藝術精神,擔當了時代的文化使命角色。
難以想象,那么多的太原人前去看展,那么多的人關注著嚴肅文化和純粹藝術,吳向東說,山西的文化底蘊是別的地方遠比不了的,山西人對文化是有感情的。在山西值得被關注的決不是團購悍馬。笑。故土之情使他把這次畫展地選在山西而不是別的更富庶更彌漫文化氣息的江南,如老晉商們一般,把銀子帶回山西,修建大院,修建祠堂,修建廟宇,修建起了山西文化??磥恚屡f晉商的故鄉情結是血脈相連的。

開始,不善表達和自居商人使我無從捕捉吳向東的內在,還好,一同來參展的畫家汪為新說,他不僅是個企業家,也是個藝術家,收藏家,品德性情都很高尚。畫家孔戈野說,他做的這件事很有意義,所以我們都參加這次聯展。畫家吳悅石說,在這次畫展中我能感覺到,他們是想做些文化的事。吳向東自己則笑,我是經常和這些畫家藝術家在一起被他們熏陶的,和這些純粹的文人藝術家們在一起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他們的文化是滲透到吃飯用的盤子和盤子里的菜是怎么做的。和他們在一起不文化都不行。畫家們都很支持他的《品逸》雜志,能讓這些藝術家們信任的原因只有一個,因其格調和藝術檔次,因其執著的純學術性。用吳向東的話,是《品逸》成全了他,而畫家們看,是他成就了《品逸》。好在,這并不重要。
談性漸濃,吳向東稱自己和山西商人不一樣的地方是,從不攢錢。他一臉認真的地對我說,真的,你去問他們,這么多年里我從沒有存折。有了錢就花了,花完了再去掙。說完哈哈大笑。我說,你真那么不善表達?他說,我是內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