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起明朝的著名將領戚繼光,人們耳熟能詳的是他抗倭的英雄業績。然而,戚繼光事業的開端和輝煌時期其實是在北京,他和北京有著深厚的情結。
戚繼光青年時代曾數次到北京戎邊。明嘉靖二十九年戚繼光來北京“會試”,當時他只有23歲。“會試”期間,正遇韃靼軍從古北口攻入密云、順義、通州,直逼北京城。在京參加會試的武舉們參加了北京的防衛戰,戚繼光被任命為總旗牌,負責九門的防御,他還為防衛戰數次提出建議。
此后十幾載戚繼光在南方沿海平定倭寇,他為了抑制倭寇善于刀法的特點,創制竹竿長矛兵器及盾牌,演練破敵陣法,取得了巨大的勝利,平定了倭寇禍亂。戚繼光亦因戰功卓著被調到北京,負責北京周邊的軍事防御。他在鎮守北京期間,修筑長城,改造長城箭樓演練兵法,他總領薊州、昌平、遼東、保定軍務,節制四鎮“凡十六年,邊備修飭,軍容強盛,為九邊之冠。”

戚繼光非常熱愛他和將士們用生命和鮮血保衛的北京城。他愛北京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北京密云縣的圣水泉,就是他發現并加以修建治理的。
圣水泉位于北京密云縣城南十里處。據《長安客話》載:“密云山不出泉,唯南十里山麓有二泉,相距僅數尺,匯為一流,故稱圣水泉。而山亦因以名。”在明清兩代,圣水泉成為了聞名遐邇的勝景。圣水泉上的景觀:“圣水鳴琴”被譽為密云縣八大景之一。清朝人邵自鏻曾有“檀州八景推琴泉”的詩句。(注:密云縣古稱檀州。)
圣水泉原本是個荒蕪之地。戚繼光發現后,便命令部下裨將陳君伯負責修建,他調集建筑材料、組織工匠根據山際,上下構筑亭榭,疏通山下兩泉水環抱其間,只用幾個月便使往日的荒蕪之地變成了優美勝景。那泉水從山麓的石縫涌出,水勢不大,流速不急,卻因勢流淌。如珠玉般灑落在山石上,然后又粉碎成若干細流滴入小潭。有的如銀絲般不絕如縷,有的如珠玉般錯落有致。泉水灑落山石,滴入小潭時,發出了悠揚舒緩的聲音。加之兩泉相距數尺,此起彼應,組成了優美和諧的旋律。那聲音酷似琴聲,故而被稱為“圣水鳴琴”。大概因為受季節、氣候變化的影響,或者因為聽泉者的心境不同吧,那泉水奏出的琴聲,隨晝夜之更替、日月之變遷而變化無窮,各盡妙趣。清朝人邵自鏻寫道:“泉流石上聲潺湲,泉耶琴耶兩莫辨,疑有仙客彈朱弦。或如廣陵掉中散,或如海島逢成連。噴珠嗽玉激清響,又如琴峽相回旋……”
戚繼光經常和薊遼總督劉應節,順天巡撫楊兆在圣水泉初月亭中飲酒作賦,寄壯志于山水之間。戚繼光曾留下了三首詩:
其一
邊愁隱隱上顛毛,肺病哪堪轉側勞。
唯有空亭一片月,漫移花影上征袍。
其二
燕趙風塵二十春,一朝病集未關身。
忽來窗外黃梅雨,又送新愁到耳頻。
其三
風塵已老塞門臣,欲向君王乞此身。
一夜零霜侵短鬢,明朝不是鏡中人。
當時,戚繼光由于長期的戎馬生涯,積勞成疾,肺病纏身。這三首詩雖給人凄楚悲愴之感,卻真實寫出了戚繼光轉戰南北,嘔心瀝血的經歷。
明萬歷十一年,戚繼光被調往廣東后,初月亭便漸荒廢坍塌。后人所建龍女祠也于清初荒廢。嗣后,圣水泉上建起了龍王廟,廟門上掛著刻有“圣水鳴琴”的木匾。“文革”中,廟被拆除,木匾也不知去向了。又由于人們缺乏科學知識,深挖圣水泉,以為挖得越深越大,泉水也越來越多。結果,適得其反,圣水泉枯竭了。
現在的圣水泉,雖然沒有泉水涌出,但是山麓有一池湛藍的清水常年不竭,山上雖然沒有初月亭、龍女祠,但是依然古柏森森,芳草萋萋。那古柏蒼勁挺拔,儼然有序。那經歷了數百年風雨洗滌的古柏,像是有靈性的古代戌士佇立在青山之上,不由得使人產生無邊的遐想。
明朝按察副使劉效祖曾寫道:“三公(注:指戚繼光、劉應節、楊兆)先憂后樂,其功德被人淵涵瀅澈,不將與斯泉其悠久乎!”劉效祖自然不會想到圣水泉會枯竭,也不會想到現代人對戚繼光的崇敬之情。現在我們是否可以這樣說:圣水泉水雖有盡時,但人民對抗倭名將戚繼光的崇敬之情卻永無盡日。
(作者單位:中國體育博物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