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賞列賓

列賓是俄羅斯美術史上一位杰出的現實主義繪畫大師和代表人物。他與法國印象主義畫派代表人物莫奈，是同時代的兩位著名歐洲繪畫大師，他們所代表的兩個流派，共同創造了19世紀下半葉繪畫史上多彩而輝煌的時代。

列賓1844年7月24日生于烏克蘭的丘古耶夫，1930年9月29日在圣彼得堡附近的庫奧卡拉去世，享年86歲。

列賓自小師從家鄉的圣像畫師學畫圣像，1864年到圣彼得堡皇家美術學院學習。1871年，列賓在學院畢業生的命題創作競賽中，獲得金質大獎章。1873年他創作了聞名于世的巨幅油畫《伏爾加河上的纖夫》。1873年至1876年，列賓獲公費赴法國進修。這期間，他的油畫創作技巧得到了進一步的提高，創作了《漁民的女孩》（1874年）、《祈禱的猶太人》（1874年）、《巴黎咖啡店》（1875年）等作品。1876年，列賓回到俄國。他的創作藝術逐步走向輝煌的頂峰，先后完成了《祭司長》（1877年）、《索菲亞公主》（1879年）、《查波羅什人寫信給蘇丹王》（1880～1891年）、《庫爾斯克省的宗教行列》(1880～1883年)、《宣傳者被捕》（1880～1892年）、《穆索爾斯基肖像》(1881年)、《休息》(1882年)、《秋天的花束》(1892年)、《斯塔索夫肖像》（1883年）、《意外的歸來》（1884年）、《伊凡雷帝殺子》（1885年）、《蜻蜓》（1884年）、《決斗》（1896年）、《拒絕懺悔》（1879～1885年）、《托爾斯泰肖像》（1887年）、《多么自由》（1903年）、《果戈理焚稿》（1909年）、《紅色喪禮》（1905～1906年）等永載史冊的藝術珍品。列賓在不斷進行繪畫創作的同時，還在圣彼得堡美術學院任教長達14年，為19世紀末20世紀初的俄國畫壇培養了許多著名的后起之秀。現在，位于圣彼得堡以列賓命名的美術學院，不但是俄羅斯美術的最高學府，也是世界著名的美術學院之一。

列賓把俄羅斯音樂家“介紹”給我

20世紀50年代，我在蘇聯實習時，有機會參觀了莫斯科有名的特列齊亞科夫畫廊。它名為“畫廊”，實為蘇聯國

家美術博物館，館內收藏了大量俄羅斯和其他斯拉夫民族藝術家創作的名畫。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名畫中，有一幅列賓的肖像作品深深地吸引了我。經講解員介紹，我知道了畫中人是俄羅斯民族樂派“五人強力集團”中的著名音樂家穆索爾斯基，這是在他臨終前不久，列賓在圣彼得堡士兵醫院簡陋的病房中為他畫的一幅肖像。作品雖然畫的是生命垂危時刻的音樂家，但從畫面上并不感到他已病入膏肓。他微低著頭，目光炯炯，像在傾聽著樂曲，又像在構思著新的樂章。列賓的確是一位能深刻描繪各種人物內心世界的杰出肖像畫家。

繪畫作品的巨大感染力，使我對繪畫作品中的人物產生了強烈的好奇。穆索爾斯基是個什么樣的人？又是什么樣的音樂家？帶著這些好奇和疑問，我直接去了高爾基大街音樂書店，向售貨員打聽有沒有穆索爾斯基的唱片。售貨員拿出唱片的目錄，向我介紹了他的作品。我發現其中有一首叫《莫斯科河上的黎明》的樂曲，是穆索爾斯基作曲的歌劇《霍萬斯基之亂》的前奏曲。于是我就買了一張唱片。其實，當時我并不知道穆索爾斯基的音樂究竟是什么樣子。回到宿舍在唱機上一放，我立刻陶醉在那畫一般的意境之中，腦海中呈現出黎明前莫斯科河畔寧靜而美麗的畫面。隨著旋律的發展， 黎明的景象越來越清晰。當音樂進入尾聲，音符越來越輕直至終止時，我的腦海中仿佛出現了一輪紅日緩緩升起，莫斯科河及兩岸的美景如詩如畫地展現在眼前。這是多么美麗的意境啊!

這張唱片也成了我最愛聽的唱片之一，進而吸引我深入了解穆索爾斯基其人其事，知道了一些他的其他作品，特別是《圖畫展覽會》。這個包含十幅音畫的鋼琴套曲，是穆索爾斯基為了紀念他的一位畫家朋友，根據其眾多繪畫作品中的十幅圖畫創作的。穆索爾斯基的確是一位能用音符來描述人物內心世界和展示風景圖畫的音樂天才。后來，我又從列賓的肖像畫中了解到其他一些著名的俄羅斯音樂家。

2000年4月，俄羅斯國家樂團訪華， 要在人民大會堂演出。我通過文化部領導和享譽世界的俄羅斯著名指揮家格吉耶夫商議，能否在音樂會上演奏《莫斯科河上的黎明》，他欣然同意，而且將這首作品排在節目的第一首，終于實現了我和觀眾一起直接欣賞由穆索爾斯基家鄉的音樂家演奏這首樂曲的愿望。

作為畫家的列賓對音樂有著深刻的洞察力

說起列賓為音樂家畫肖像，還有一段有趣的故事。我在國立莫斯科柴科夫斯基音樂學院，曾看到一幅列賓青年時代創作的《斯拉夫作曲家》的大幅油畫，其中有我知道的音樂家，如“俄羅斯近代音樂之父”格林卡，作曲家巴拉基列夫、里姆斯基-柯薩科夫、達哥米日斯基、謝洛夫、拉普拉夫尼克、波特尼揚斯基、圖爾恰尼諾夫、里沃夫，俄羅斯最早的專業音樂教育機構——圣彼得堡音樂學院的創始人魯賓斯坦，還有波蘭作曲家莫紐什科、鋼琴作曲和演奏家肖邦、捷克作曲家斯美塔那等人，共有22人之多。他們神態風度各異，真可謂斯拉夫音樂家的“大聚會”。然而，我在凝視欣賞之余，也不禁產生了一些疑問:畫了這么多人，為什么沒有鼎鼎大名的柴可夫斯基？為什么沒有與巴拉基列夫和里姆斯基-柯薩科夫同為“五人強力集團”的其他三位音樂家：鮑羅丁、穆索爾斯基和居伊？為什么把當時已故的和還健在的人拉到一起聚會？經過一番查證，終于弄清了事情的原委。

19世紀60、70年代，由俄羅斯大戲劇家、文學家果戈理等在莫斯科發起了一個斯拉夫民族團結運動。有一位商人為適應這種思潮，建造了一座名為“斯拉夫市場”的音樂廳。他想請人為音樂廳創作一幅名為《斯拉夫作曲家》的巨幅油畫。但為了省錢，他只肯出通常作畫不到十分之一的價錢。于是，經著名美術評論家斯塔索夫介紹，他請青年畫家列賓為音樂廳畫了這幅畫。當列賓拿到畫中人的名單，發現缺少他所仰慕的三位人物—柴可夫斯基、鮑羅丁和穆索爾斯基時，訂畫的商人告訴他:“人物名單是魯賓斯坦親自確定的，我可不敢增減。”他甚至告訴列賓:“千萬不可以把亂七八糟的廢物都塞進去！”

說到魯賓斯坦對一些音樂家的評價，有這樣一個過程。柴可夫斯基年輕時，并不被魯賓斯坦看好，只是到后來才被魯賓斯坦推崇。至于鮑羅丁，則被魯賓斯坦認為只不過是音樂界的票友。而對穆索爾斯基這個狂熱的民族樂派的鼓吹者，魯賓斯坦更是感到與自己格格不入。然而歷史證明，作為美術家的列賓對音樂的洞察力甚至超過了某些大音樂家。就拿鮑羅丁來說，他的確不是學音樂出身的，而是個化學家和教授，是化學元素周期表的發現者門捷列夫的同窗好友，他們同時獲得過化學界的“羅馬大獎”。雖然鮑羅丁和俄羅斯民族樂派“五人強力集團”的五位成員原來都不是學音樂的，但是他們對俄羅斯音樂的貢獻，已經無可爭議地載入史冊，也可以說如果沒有“五人強力集團”的出現，今日俄羅斯音樂的形態和特征也不一定會如此。也許列賓當時已經意識到這一點，他后來還分別為這三位音樂巨匠單獨創作了肖像畫，并都成為傳世佳作。

至于《斯拉夫作曲家》中把死人和活人畫在一起，也是出于訂畫者和魯賓斯坦確定的主題思想。這幅畫作首次露面時，俄羅斯大文豪屠格涅夫一眼就看出這個問題，并對列賓表示不以為然。當這幅畫引起出席首展名流們的一致好評時，屠格涅夫在向列賓表示熱烈祝賀的同時，還對列賓輕輕地說:我并未放棄我的理念。時隔20多年后，列賓又回到那里，這幅畫已被收藏家當作珍寶收藏起來，經過列賓再三請求他才得以重見一面，后來他舉辦畫展想借用這幅畫，居然也未能如愿。

列賓身不由己地由俄羅斯人變成“芬蘭人”

1899年，列賓在圣彼得堡附近的庫奧卡拉買下了一片林地，在那里建造了一座莊園式別墅，稱作彼納塔(1948年起改稱列賓諾)。他從此定居在這里30年，直到去世。別墅是一座兩層的俄羅斯風格的建筑，進門后是一個小衣帽間，然后便進入主人的會客室、餐廳、書房、夫人的琴房、臥室等等。他還設計了一個面向莊園、三面玻璃的休閑室，據說主人經常坐在那里尋找創作靈感，構思他的作品。二樓主要是主人的工作室，屋頂的設計和采光都非常適合作畫的需要。莊園里除了茂密的林木和花草外，還有兩座建筑，一個是一座木制的高臺，主人要想把視野拉得更遠時，便可“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另一個是一座小舞臺，主人有時邀請朋友們來這里發表演說，在這里觀看藝術家的表演等。無論是莊園的環境還是建筑風格，都給人一種心曠神怡的自然美感，整個莊園別墅本身就好像是一幅“世外桃源”式的風景畫。列賓去世后也安葬在這里。生前他囑咐家人，他不需要墓碑和華麗的墳墓，只要在埋葬處種上一棵樹。所以我們現在看到的列賓墓地，只是一個在樹前方長滿花草的花壇，上面豎著一個木制的東正教十字架，十字架上有一簡樸的寫有列賓姓名和生卒年月的黑色標記牌。

列賓1899年建造這座莊園別墅時，這里屬于沙皇俄國。1917年十月革命后，列寧簽署命令將這里劃歸芬蘭， 從此列賓也身不由己地變成了“芬蘭人”。此后他雖有返回俄羅斯的愿望，但由于年老體弱和其他一些原因，始終未能如愿。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這里遭到德國法西斯炮火的嚴重毀壞，幸好內部的家具用品和繪畫書籍等， 因被轉移到安全的地方珍藏而幸免于難。戰后， 這里又重新歸屬蘇聯。由政府按原貌修復重建， 列賓這位偉大人物也得以重返他的祖國—俄羅斯。

列賓與托爾斯泰之間的深厚友誼

過去我曾去過托爾斯泰的“雅斯納亞·波良納”莊園，那里的一切給我留下了難忘的印象。進入列賓的莊園，雖然規模比較小，但有一種使人感到如同進入托爾斯泰莊園的感覺，好像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一幅自然而美麗的風景畫。其實這種感覺并非偶然，列賓與大文豪托爾斯泰可謂是莫逆之交。他們自1880年認識后，列賓就是托爾斯泰的崇拜者。他曾說：“托爾斯泰是一位包羅萬象的偉人，具有在周圍人們中創造一種特別情緒的驚人特點。不論他在什么地方出現，人們的精神世界馬上獲得全副武裝， 再也沒有卑鄙的生活私欲立足的余地。”“在他身邊，我好像被催眠似的，只好服從他的意志。他在場說出的任何道理，我覺得都無法爭辯。”托爾斯泰是個拒絕當代藝術的平民主義者，盡管列賓并不同意他的藝術觀，但這不僅不影響他們之間的友誼，似乎還相互影響著。1882、1891、1897年，列賓數次到“雅斯納亞·波良納”莊園拜訪托爾斯泰。訪問當然主要是出于對老友的尊敬和想念，顯然，“雅斯納亞·波良納”這座迷人的莊園對他的吸引也是一個原因。在他們相互交往的歲月里，列賓的繪畫題材和成就，深深地打動了托爾斯泰，也在某種程度上改變著他對藝術的態度。他在1897年到圣彼得堡美術學院看望列賓時，竟被列賓的作品《決斗》激動得熱淚盈眶。列賓在與托爾斯泰的交往中，不僅為他畫了許多素描，而且也為托爾斯泰留下了幾幅著名的肖像畫。

幽默風趣熱情好客的列賓

列賓是一位熱情好客的藝術家，他始終有許許多多的朋友。特別是在他成名后，他的朋友不僅包括美術、音樂、文學、詩歌、戲劇等方面的文化名流，在普通老百姓中也有無數“粉絲”。因此，拜見他、采訪他、向他求教或僅僅只為目睹大師豐采的人絡繹不絕， 他又天性好客，不忍心拒絕訪客，久而久之，弄得他應接不暇， 甚至連創作的時間都被擠占了。在這種情況下，他想出一個辦法:在他有空閑時，就在別墅門口掛上一面天藍色的旗幟表示可以接待訪客，大體上是每周一次。自然，誰也不愿意放棄“藍旗日”的好機會，由于來訪者很多，往往也要耐心排隊等候。

列賓和他的夫人都是具有自由、民主、平等思想的人士，他們接待客人的方式也很有趣，主要是提倡客人盡量自我服務。例如，來訪的客人沒有仆人引見，當前一位客人告辭出來后，下一位客人可以自動進入，在衣帽間脫下外套和帽子，直接進入會客室會見主人，即使來訪者是受到特別邀請的名流好友也是如此。他的接待客人方式也十分有趣。列賓不僅是一位畫家，他與意大利的達·芬奇相似，也是一位設計家，接待客人的飯桌也是他設計的。那是一張圓桌，桌面上有一個類似我們現在常用的放菜轉盤，所不同的是在轉盤上裝有幾個立式把柄，用膳者可以握住它轉動轉盤，選用自己要吃的菜肴。原來我以為餐桌轉盤是我國的發明，現在看來可能要重新考證了。轉盤上面的幾個木柄，起初我認為有些多余，不如我們現在的簡單靈活，但仔細想一想其實也有它的優點，即當一人握柄轉動轉盤時，其他人便不會同時轉動，從而不會因幾個人同時觸摸轉盤而相互干擾。列賓還在每位用餐人的桌面下安裝一個抽屜，當用完每道菜肴時，自己將餐具放入抽屜，以減少仆人的服務。更有趣的是，列賓在設宴待客時，還有一些有趣的規定。在每人一份的菜單上，印有若干用餐規則及違反規則的“處罰”辦法，在用餐前，客人要在上面簽字認可。他還在餐廳的一角建了一個有階梯的站臺，如有客人在席間違反用餐規定，就得登臺“表演”，直到逗得其他客人發笑方可。列賓的夫人是一位素食者，喜愛研究制作一些素食菜肴，推薦給應邀赴宴者。列賓還喜愛給家中的陳設起一些有趣的名字。例如，當他給躺在畫室的長沙發上的朋友、俄羅斯著名歌唱家夏里亞賓作畫后，就將這個沙發起名為“夏里亞賓沙發”。這不僅反映列賓對朋友們的真情厚誼和創意思維，也體現了他的幽默樂觀和趣味盎然的人生。

超越逼真的創作和天才加勤奮的典范

列賓的繪畫總是讓人產生一種百看不厭的藝術美感。他畫的一切不僅使人感到逼真，而且是超越逼真。就拿人物畫來說，在他的畫筆下，總是能把人物的內心世界，通過畫面的表情和動作展示出來。這也引起了我探索他創作過程的好奇，可我不是畫家，只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首先，他的創作以寫實為基礎，他留下的大量寫生和素描就可以說明這點。例如早在學生時代，受民主、自由、平等思想的影響，他剛登上畫壇，為了描繪沙皇統治下俄國勞動人民的苦難境遇，就開始構思他的《伏爾加河上的纖夫》，為此他曾兩度到伏爾加河去，親身體驗纖夫們的人物個性和勞動、生活狀況，并繪制了許多速寫。他經過反復醞釀構思，前后用了三年的時間，才完成這幅永垂史冊的名畫。

列賓的繪畫決不僅是人物和景色的簡單逼真再現，而是超越逼真的藝術再現。例如，他在畫特定人物時，總是盡量親自見到本人，即使對已經故去的人物，也要多方搜集他的照片或有關資料，并深入研究人物的性格特征和在特定背景下的內心情感世界。列賓用他的繪畫， 表現了人們認為只有靠文學和戲劇才能描繪的藝術。例如，他創作的沙皇伊凡雷帝親手殺死皇太子那一刻的名畫，把伊凡雷帝的殘暴和殺死兒子后悔恨不已的復雜心情表現得入木三分。俄羅斯著名歌唱家夏里亞賓在里姆斯基-柯薩科夫的歌劇《普斯科夫女人》中成功扮演了伊凡雷帝后曾表示，他是看了列賓的這幅畫以后才取得如此成功的。列賓在作畫時，不僅對人物，就是對背景和事物的細部也一絲不茍。例如他在創作《查波羅什人寫信給蘇丹王》這幅畫時，為了描繪當時查波羅什人的服飾，他曾到處搜集，至今尚有一件掛在他的畫室中。

列賓也是天才加勤奮的典范。他從小就有繪畫的天分，早在少兒時代就熱衷于學畫圣像畫，受高等教育時又是出類拔萃的高材生。成為自由職業畫家后，不僅作品多，而且追求完美和深度，從不馬虎應付。他的畫室中陳列著一幅普希金的巨幅全身畫像，列賓前后畫了20年，還是感到不滿意，因此他給這幅畫起了一個名字叫《多災多難的普希金》。這個名字也許有兩層含義：一是普希金的一生多災多難，最后因決斗而失去寶貴的生命; 一是這幅畫畫得很不順利，不斷修改，前后歷經了20年。從這里我們也可以看出畫家追求完美、一絲不茍的嚴謹作風。繪畫對于列賓就是他的生命，晚年的他，由于調色板比較沉重，已無力用手臂拿著它作畫，于是他就設計制作了一個特殊的半圓形的調色板，用帶子系在腰間。就靠這種方式，在1927年83歲高齡時，列賓畫完了他的封筆之作—《果伯克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