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數人結婚,都是婚前就早早買了新房,徐崢陶虹卻是例外。結婚兩年多了,他們才在無錫“安家落戶”,有了他倆的溫暖小家。在此之前,他們一直過著分居的生活:他們都各有各的房子,陶虹有空就在北京陪父母,徐崢休息就回上海陪媽媽,只有兩人都有空的時候,才會聚在一起度過一段夫妻時光。

2007年9月3日,徐崢和陶虹接受了記者的專訪。徐崢這樣說:每天在一起的夫妻,往往會因為低頭不見抬頭見,最后變得熟視無睹,甚至產生審美疲勞。而我們恰恰因為在一起的時間很少,反而更珍惜共處的每分每秒,讓我們在分居的日子里收獲遍地的溫柔……
以前覺得兩口子為了些雞毛蒜皮的事情拌嘴,那準是小市民夫妻,事情到了自家,方才知道,原來不管什么樣的家庭,都是會有爭執的。
我的父親去世早,我跟著媽媽一起長大,后來做了演員,時間上就越發緊張。于是在上海買了房子安了家,希望能多孝敬媽媽。因此,我一直想,要找個工作輕松、有充裕時間的上海太太,這樣,她就可以代我去照顧媽媽了。可我卻偏偏愛上了陶虹,她不僅和我一樣都是演員,而且孝心和我旗鼓相當:她是北京人,父親心臟不好,姐姐又在國外,因此孝順父母的責任也扛在她的肩上。雖然戀愛的時候可以彼此裝糊涂忽略這些事情,可等到拿了結婚證,回避不了的問題就擺在了面前……
蜜月回來后,我們開家庭會議:我在上海有房子,陶虹為了照顧父母,在父母家附近也買了房子。哪里才是我們的家?誰也說服不了誰,我放心不下媽媽,她撇不下父母,爭論還沒出結果,劇組一個電話,我倆各自趕去報到。排戲的間隙,我倆繼續琢磨,最后得出結論:像我們這樣的職業,爭論這個問題純屬自尋煩惱——一年中起碼十個月在出外景,原本就沒有時間去過尋常夫妻的生活。于是兩人打電話商量:一個人有空的時候就□ 黃 偉住在自己家里,兩人都有空的時候就一邊住一半時間好了。
我休息但陶虹拍戲的時候,我就回上海;陶虹休息我拍戲的時候,她就留在北京;兩人都不用拍戲的時候,我們就一起去我上海的房子或者她北京的房子團聚——新婚第一年,我倆真正二人世界的日子一共是21天。
都說夫妻生活在一起就是一個磨合的過程,以前戀愛的時候,都只看到對方展露出來的精心粉飾的一面,真到了住到一起了,各自的弱點以及種種不滿就慢慢暴露出來了……
陶虹以前是當運動員的,性格大大咧咧,像個男孩子,體現到生活上,就是不拘小節,把家里弄得亂七八糟。偏偏她又喜歡收藏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若是分門別類收拾好也就罷了,搬回家的收藏品她是想到哪兒就放到哪兒,好端端的家被她這么胡亂一擺,弄得跟個迷魂陣一樣。我是上海人,性格里面特別喜歡干凈。于是,問題就來了……
一次我的工作殺青,陶虹還在外地,我一個人回北京的家。一進門就摔了一跤,打開燈,是一個青銅的車馬橫在玄關,沖我齜牙咧嘴。車馬上還帶著一些泥,因為我的絆動掉了一地,落在白色的地毯上,頓時就讓我覺得心里鬧騰得厲害。
再看看陶虹出去拍戲前留下的家,簡直就是個爛攤子:桌上還有喝剩下的半杯水;窗戶沒關好,縫隙里透進滿地的沙礫;洗手間的地板上留著頭發;被子凌亂地堆在床上;茶幾上擺著她走之前欣賞完畢沒有歸位的集郵冊……
只能拖著很疲憊的身子去打掃衛生、洗塵、歸置……一邊收拾,心里那股火就騰騰地往上躥。覺得一切都能看過眼的時候,已經過了兩個小時。一個人躺在床上,心里就覺得特郁悶——雖然知道這是她的習慣,但還是忍不住想打電話給她數落她幾句。
好不容易控制住了這種情緒,我忽然覺得自己心理上的變化竟然這么大——以前為了討她的歡心,可以在午門逛街的時候當街跪下來求婚;可一旦結婚了,竟然會為了這么點小事恨不得半夜打電話抱怨她的不是。
電話最終還是沒打,但我也覺得這種狀況以后最好再不要發生。否則,對我們家的長治久安沒好處。本想等她回來了正經跟她談一次,后來想想,言傳不如身教,趁著休息,我在家好好忙碌了幾天,等著用事實去教導懶老婆陶虹。
雖然我們不能經常在一起是有點遺憾,但是,不在一起,卻有一種愛人在身邊的感覺真的很好。我想,就算那些每天在一起的夫妻,或許都沒有我們這樣的默契和牽掛。
第三天,陶虹回家,家里已經被我精心打掃布置過了,看起來簡潔干凈,井井有條。她又拎了一些收藏品回來,竹雕、漆雕、蠟染布……我告訴她,擺件擺在客廳的展示架上,掛件掛在書房墻上,不適合擺放的放進儲藏室。雖然搬回了不少東西,可在我的指揮下分門別類后,很快各歸其位,家里依然寬敞干凈。她問我:“怪了,以前我搬回東西怎么就找不到這么多地方擺放,堆在客廳里自己看了都礙眼。”我趁機告訴她各類物品應該擺放的位置,并灌輸最好在回家第一時間內將淘回來的東西處理好,不要全部堆在客廳。看著我腿上被青銅車馬磕出來的瘀痕,她挺不好意思地點頭。
陶虹家的電視頻道可謂亂七八糟,自動搜索成什么臺就是什么臺,我告訴她已經全部重新搜索過了,1~12頻道是中央1~12臺,21~24頻道是北京1~4臺,30頻道以后是各個地方衛視……她將電視遙控按過來按過去,說這樣真方便。然后問我怎么能調出這種效果,我說是全部手動調節出來的,她說那不是很麻煩。我告訴她第一次或許麻煩,但以后就很輕松便捷了——為了省一時的力氣,將來或許會受更多的累。她忽然問我這是不是在說她,我讓她自己琢磨琢磨——她雖然大大咧咧,但神經還是挺敏感的,能意識到我這些話的針對性,也不虧我辛苦調臺了。
她用過的東西總是隨手亂扔,到要用的時候就翻箱倒柜地找,我在家將不同的物品分類,同類的放進一個抽屜。雖然分類的時候費了不少工夫,但全部到位以后用起來就很方便了。文化用品全部在書房,再根據種類去不同的抽屜找;服裝則全部在臥室,不同的衣柜裝著不同季節的服裝……

那天我跟她打賭,不管她要什么,我都能直接報出來那個東西的位置。一開始她還不信,試了幾次以后就服氣了。她要的每樣東西,只要是我放的,我都能告訴她在哪個房間哪個柜子。我趁機告訴她:平時收拾到位看起來很瑣碎,但形成習慣以后,生活就會變得很簡單,不用花費更多的時間去尋找。
事實證明,我這次沒有發火,而是以行動進行教育的交流方式是成功的。陶虹身上的變化巨大——僅僅兩個月后,當我再一次獨自回到北京的家的時候,眼前的一切絕對是個很大的驚喜……
那時已是冬天,玄關擺著一雙新的男士棉布拖鞋,換上鞋,衣帽架上最順手的那個位置空著,可以讓我很舒服地掛上大衣。加濕器一直開著,這讓開著暖氣的房間里濕潤而溫暖,窗戶都關得嚴嚴實實的,家具雖然好久沒有清潔了,但沒有什么灰。沙發上擺著我的家居服,洗過了,很整齊地疊在那里,透著一股清香的味道。洗手間里的每樣物品都整整齊齊,浴缸前還有一雙防滑的塑料拖鞋——最讓我感動的是,當我在馬桶上坐下時,手邊正擺著一本我最愛看的汽車雜志!
那晚,雖然是一個人,但我覺得陶虹好像就在我身邊一樣,家里的每個小角落都能看出她臨走前花費的心思。
那天,陶虹給我發了條短信:“菜我吃了,味道很好,下次你回北京,家里也會有飯菜等你……”
說起來,這些都是小事一樁,可它對于我們夫妻關系起到的作用不容小視——又有多少夫妻是因為天大的事情才鬧別扭?說來說去其實都是一些拈不上筷子的極小的事情——但是,這些小事卻很容易就讓兩個人心里產生不滿和縫隙,說出來對方不痛快,不說自己不痛快,說與不說都是錯——而今順當解決了,因此,我們就可以更加安心地過日子了。
除了住,就是吃,在這個問題上,我倆屬于很默契的那種搭配。
我從不避諱說自己愛吃,陶虹也一樣,所以,我們經常一起滿北京城找有特色的餐廳,從不畏鞍馬勞頓,為了找個特色餐廳,我們能繞著北京城轉一圈。每次都是兩個人一起去,每次都要兩份菜譜,不是自己為自己點菜,而是你給我點,我給你點。如果點給對方的菜對方不愛吃,點菜的就要受罰,負責把那盤不受歡迎的菜自己吃掉。一來二去,我們兩人把對方喜歡的味道、材料摸得一清二楚。
除了去外面找地方吃飯,我們也在家里一起做飯。一開始在家做飯,陶虹比較喜歡玩陰謀——她媽手藝特別好,陶虹經常讓媽媽做好菜,然后放在冰箱里——借口做飯的時候不喜歡旁邊有人,把我轟出廚房,然后把她媽做好的菜拿出來熱好,再點綴一下,當作自己的作品端出來。

不過我動手做菜就是真功夫了,我是那種慢悠悠的性格,天塌下來都不著急的,體現到做飯上,只能用四個字形容——精雕細琢。從味道到造型到點綴到餐具,樣樣都要講究,不能有一點瑕疵。因為太過于強調完美,我做一道菜能用一上午的時間,做得很好看,也很好吃。陶虹總說我干嗎那么認真,我話外有音地回答她:“我們倆難得一起在家做頓飯,所以一定要做好,讓你吃了留著不在一起的時候慢慢回憶……”
再以后,陶虹就不用她媽媽做的菜來冒充自己的作品了,趁著我拍戲的工夫回家跟她媽媽好好學了幾天,現在,也有好幾道頗受好評的招牌菜了。
能夠住到一起,又能吃在一個鍋里,我倆的婚姻基本處于一個穩步發展的階段。如果想提高婚姻質量的話,就必須考慮一些其他調劑方法了。我們的婚姻調劑,就是旅游。
我們每次都是開車旅游。確定了旅游目的地,我先準備前期工作,研究地圖,尋找最佳線路,收集關于旅游地的所有資料,上到賓館酒店、下到特色餐廳……確定目的地的旅游設施是否完善。等把回來的路線圖都畫好的時候,我們就開車出發。
我們旅游沒什么詳盡的日程安排,經常是開著開著,發覺路邊有個地方景色不錯,方向盤一打車就停下來了,后備箱里是現成的帳篷睡袋,我們會在覺得適合的地方安營扎寨,直到覺得該挪窩的時候才再次出發。
和陶虹一起旅游,別的都好,唯一的一點缺憾就是我不敢讓她開車。她比較粗線條,體現到開車上,就是——喜歡飆車。只要腳一踩上油門,她就忍不住要用力踩下去,她說她就喜歡聽那種發動機高速運轉的嘶吼和車速上來后景色撲面而來的速度感。
我在第一次坐過她的車后,便正式宣布:“只要我還能動彈,就堅決不讓你開車。”自駕游是個挺辛苦的活動,連續開上七八個小時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有時候累得夠嗆,她問我要不要換她來開,我搖頭不迭:“我開車,就人累點;你開車,我心累,跟著你擔驚受怕。”
一次實在累得夠嗆了,在她再三保證絕對不飆車后,我總算將方向盤交給了她。沒多久,我就睡著了,醒來的時候,車竟然還以中速平穩行駛,我挺開心,覺得自己終于將一個喜歡飆車的女司機培養成一個安全第一的駕駛員了。很久以后,陶虹告訴我,那次我讓她開車,她趁我打瞌睡的空當好好過了一把飆車的癮。等我快醒的時候,才慢慢降低車速,裝出安全第一的模樣開車。
那以后,她也習慣了這種在我清醒的時候開慢車,等我睡著以后開飛車的駕駛方式。一來二去,還將我的睡眠狀態弄得一清二楚:什么姿勢是在淺睡眠,什么表情才是深睡眠,這樣動一下只是換一個睡覺姿勢,那樣動一下就是快要醒了……我還沒來得及發火,她就冒出一個結論:這些細節,是在家里永遠不會用心去觀察體會的——有的夫妻在一起住了大半輩子,或許都搞不懂對方的睡眠習慣,我們卻在旅游的時候將對方了解得如此透徹……

雖然動機不純,但這話讓我聽得順耳,也算是旅游中的意外收獲吧……
現在看來,我們結婚以來,沒有過那種推心置腹的很正規的交心談心,也沒有什么大起大落的片斷,只在生活的小細節入手,潛移默化地改變。雖然我們的動作都不大,但我們生活中出現的變化卻不小……
去年因為我們都在浙江拍戲,索性就在無錫買了一套房子,作為我們的第三個家。房子離影視城不遠,一有空我倆就溜回家去當監工,跟裝修公司一點點地商量磨合,力爭將房子裝成心中最完美的那種樣子。隨著房子的雛形一點點形成,陶虹隔三差五就帶朋友去參觀,那種得意和滿足溢得滿臉都是。我笑她:“又不是沒買過房子,怎么搞得跟新婚似的那么喜慶?”她白我一眼:“這可是我倆結婚后真正的第一個家。”
如今,我們的新家已經完全竣工了,我形容不出它是什么樣子。家里有陶虹的構思也有我的妙想,我們設置了很多擺放收藏品的格子架子,還布置了兩個房間專門作為收藏室,因為是頂樓,我們將廚房和洗手間全部變成了露天的——三面墻和頂上都是單向設置的玻璃,不管是做菜還是洗澡,都能一覽無遺地看見太湖和藍天。
有時候想想,分居的時光顯得漫長又寂寞,充滿了種種期待。好在我和陶虹并沒有讓婚姻生活落滿塵埃,我倆誰在家里都會做得很棒,你可以從進門拖鞋擺放的位置開始發現驚喜,任何一個角落都有對方精心設計過的痕跡,這種把愛的氣息和痕跡留在家里的舉動,使我們都感到自己生活在無窮的美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