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智度論》卷一百曰:“般若波羅蜜是諸佛母。諸佛以法為師,法者即是般若波羅蜜。”般若作為諸佛之母,可以說是一切佛教經典的根本。不了解般若,就無從了解一切大乘經典。那么,般若究竟是什么呢?
般若是梵文的音譯,又譯作班若、波若、缽若、般賴若等;意譯為“智慧”、“妙智慧”等;全稱為“般若波羅蜜多”,意譯為“智度”、“明度”等,即通過智慧到達涅槃之彼岸。
要真正理解般若的概念,必須首先弄清楚般若與智慧之間的區別與聯系。我們平常所說的智慧,如大哲學家、藝術家、科學家等,一般人都認為他們有非常的智慧,而以佛教眼光視之,只不過是一種世智辯聰。即使像現在飛速發展的科學技術、物質文明,也不過是世間有漏之智所成有為之法,其終極目的不能令人明心見性,了生脫死,達到究竟安樂;并且其中還包含著產生人類極大煩惱和痛苦的成分。如諾貝爾發明炸藥,既可用在工礦及筑路方面,也可被人用來相互殘殺。因此,世間所謂智慧,是邪正兼有、利害參半的,是染污的、非純善的、有限的知識。而佛教所說的般若是“真智妙慧”,是完全由真心中流露出來的自性中本具的一種無漏之智,它是真實的、純潔無染的、唯正無邪的,又是無窮無盡的。如果達到了般若的境界,不但能使自己斷惑證真,離苦得樂,而且能普度眾生,了脫生死苦海,同登安樂彼岸。因此,《大智度論》中說:“般若定實相,智慧淺薄,不可以稱。”又說:“般若者,一切智慧中最為第一,無上,無比,無等,更無有上。”
當然,般若與世俗的智慧還是緊密聯系著的,離開世俗的智慧,般若就成了無源之水、無本之木了。因為般若就是從通常所說的智慧中產生出來的,正如《六祖壇經》中所說的:“一切處所,一切時中,念念不愚,常行智慧,即是般若行;一念愚即般若絕,一念智即般若生。”由此可見,般若在任何時間、任何空間都從未離開過世俗的智慧,也就是說智慧是花,般若是果,雖然不一定每朵花都能結出果實,但是任何果實卻都離不開花之根源。
佛教認為明白真理、認識事實,便可叫作智慧。通達有為之事相為智,通達無為之空理為慧;智有明照的功能,慧有鑒別的作用;智能明了諸法,慧能斷惑證真;智明外境,慧明自心。即能勘破世間諸有為法,內而自己四大色身,外而一切萬有,皆是幻象緣起,沒有實法實我,謂之智;覺悟心佛眾生三無差別之妙理,明了人人本具不生不滅的常住真心佛性,謂之慧。
佛教認為人生真正的幸福是心安,怎樣才能做到心安以求得真正的幸福呢?這就必然要求之于般若了。般若對人生最重要的意義就是解脫自在,提升境界。由于“萬法唯心造”,“心生世界生”,在生生不息的宇宙之中,人生的一切活動都須以智慧為向導,用于根塵而不迷于根塵,不為物宥,不為事累,以清凈之心行于萬物,心得自在解脫,行得圓通無礙,證得人空法空,有如真如。人生自在解脫就是心靈的自由,它所能達到的最高境界,就是畢竟空之無余涅槃。
人生的自在解脫是對生死而言,因為眾生有生老病死的痛苦,所以必須正視此痛苦,解決此痛苦。眾生的生死煩惱根源于無明貪愛,有執有取,所以才有依戀痛苦。只有般若空觀才能斷此貪愛,不取不著,我空法空,最終超脫生死苦海,達到極樂凈土之彼岸。所以般若的妙用在于初斷煩惱,使人不受煩惱之苦,繼而以三乘空義,漸斷我人之煩惱習氣。因為雖然煩惱習氣不是煩惱,但是煩惱習氣是凡夫愚人作惡犯罪的種子,佛道之成就也因此而有損傷。因此,斷煩惱是愚者之勝境,斷煩惱習氣是智者之勝境;煩惱斷可由凡入圣,煩惱習氣斷就可真正達到佛的境界。是故斷絕煩惱就人生境界而言,只是自覺圓滿;斷絕煩惱習氣,則是自覺覺他之圓滿。而般若的妙用,即在此自覺覺他之境界也。
作者系中國社會科學院佛教研究中心秘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