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格魯夫70載人生歲月中,在事業(yè)甚至生命上曾遭遇過無數(shù)次的致命打擊,但正是這些無處不在的恐懼感迫使他變得偏執(zhí),并不斷勝出直至走向成功。
格魯夫力促變革的發(fā)生,并在變革來臨時,先讓“混沌叢生”,然而再“掌控混亂”。
提起安迪·格魯夫,企業(yè)界人士也許會馬上想起“只有偏執(zhí)狂才能生存”這句名言,但對于普通人恐怕沒有什么印象。無妨!只要打開你家電腦,那上面必然印有“intel”的小標志,而在你電腦主機里面,更有一顆英特爾創(chuàng)始人安迪·格魯夫永遠跳躍奔騰的“芯”。
1997年,格魯夫從擔任了10年的英特爾首席執(zhí)行官位置上退了下來。正是他的任期內,英特爾實現(xiàn)了多年持續(xù)高速增長,而當年的銷售額更是高達250億美元,利潤增長至69億美元,市值達到1147億美元,英特爾在世界500強企業(yè)榜單上躍升至第38位?;叵?0年前,英特爾在該榜單上位列第200位,市值也只有1997年的1/25。
在同一年,格魯夫成為《時代》雜志封面的“年度人物”。該雜志評價道:在20世紀末,最偉大的傳奇就是新經(jīng)濟的誕生,新經(jīng)濟的核心是“微處理器”,而微處理器的核心便是格魯夫,格魯夫為世界經(jīng)濟的發(fā)展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動力。在新型計算機誕生的過程中,他與比爾·蓋茨、史蒂夫·喬布斯成為推動這一重大變革的三位最重要的人物。
生命中的危機時刻
在格魯夫70載人生歲月中,在事業(yè)甚至生命上曾遭遇過無數(shù)次的致命打擊,但正是這些無處不在的恐懼感迫使他變得偏執(zhí),并不斷勝出直至走向成功……
格魯夫一出生,便面臨著國家、民族、家庭的“滅頂之災”。1933年1月,希特勒上臺,而1936年格魯夫出生那年,他的祖國匈牙利也步德國后塵,走上了法西斯的道路,不久,德軍占領了匈牙利。作為猶太人,格魯夫一家始終生活在白色恐怖之中。小時候,有一次和一個小女孩玩堆沙堡的游戲。不知為何,她突然鄭重其事地警告格魯夫:“耶穌是被猶太人害死的,所有猶太人都要被扔進多瑙河。”在二戰(zhàn)中,父親被派往蘇聯(lián)前線、親人們被送進集中營、母親被隨后而至的蘇聯(lián)兵強奸……20歲那年,格魯夫作出了此生最大的冒險,就是從斯大林強權統(tǒng)治下的匈牙利出逃,最后輾轉到了美國。
格魯夫的一生,也從來沒有間斷過和病魔的斗爭。3歲時,他便患上了猩紅熱,為了治療,耳后的骨頭被鑿開,導致右耳失聰,這迫使他不得不鍛煉自己的思維能力;1994年,格魯夫又被檢查出患有前列腺癌,他在仔細查閱了大量資料和走訪眾多專家后,作出了大膽的決定:拒絕了大多數(shù)人推薦的手術治療,選擇了放射療法。最后,他成功了,10多年后一直沒有復發(fā);2000年,格魯夫又不幸患上了帕金森綜合征,導致肢體顫抖、面部僵硬、口齒不清,這對有演講天才、酷愛“出風頭”的格魯夫而言無疑是致命打擊,但他卻并未像很多類似病人一樣患上憂郁癥,而是頑強樂觀地進行治療,通過服用左旋多巴藥物,使病情得到了有效控制。
誕生于1968年的英特爾公司,從創(chuàng)立伊始,便無數(shù)次走進了“死亡之谷”,但最后都是格魯夫領著它從里面頑強走了出來。其中有幾次大的生死抉擇:第一次是從存儲器向微處理器的艱難轉型。英特爾以動態(tài)隨機存儲器(DRAM)起家,但在1986年前后遭到了日本公司的強烈阻擊,一度陷入了困境,最后格魯夫避開對手的鋒芒,向微處理器領域進軍;第二次是20世紀90年代的精簡指令集計算機(RISC)與復雜指令集計算機(CISC)之爭。直到今天,想到當時差點放棄公司歷史上最有價值的產品、步入RISC的陷阱,格魯夫仍會驚出一身冷汗;第三次是品牌之戰(zhàn),在1990年前后,英特爾還是一個直接面對計算機制造商的生產企業(yè),對于終端消費者而言,英特爾只是計算機中一個摸不著、看不見的虛幻,沒有任何品牌價值可言。從1990年到1993年,格魯夫開始啟動“紅色X運動”。在報紙上,英特爾公然詆毀自己的產品,在深受用戶喜愛的“286”上用紅色油漆噴上巨大的紅色字母“X”,下面則是386的功能介紹。為了突顯品牌,英特爾自己出錢,說服制造商們,在每臺電腦及宣傳資料上面印上“Intel Inside”(英特爾在里面)的標志,此舉獲得了巨大成功,從而締造了一個全世界知名的品牌……
始終不變的是變革
在格魯夫所著的《只有偏執(zhí)狂才能生存》一書中,最主要的內容就是變革,以及如何在合適的時機搜集信息以促成正確的變革。公司的中高層一般有普遍的惰性,對變革有天生的抵觸情緒,但在瞬息萬變的計算機行業(yè),稍一打盹,就可能陷入萬劫不復的困境。
變革的關鍵是如何判斷好戰(zhàn)略轉折點。大多數(shù)戰(zhàn)略轉折點并非轟然而至,而是像小貓咪一樣毫無聲息地悄然逼近,這對領導者的敏感和判斷力提出了極高的要求。
格魯夫力促變革的發(fā)生,并在變革來臨時,先讓“混沌叢生”,然而再“掌控混亂”。格魯夫正是基于此,讓他在很多重大變革來臨前做出了及時、正確的選擇。
英特爾文化很大程度上都是公司在創(chuàng)建初期經(jīng)受的挫折中鑄就形成的。與棘手技術進行斗爭加上隨著生產出現(xiàn)的困難給英特爾人的心靈留下了永不磨滅的創(chuàng)傷,于是出現(xiàn)了以結果為導向的公司文化和“建設性對抗”的管理思想。
英特爾創(chuàng)立近四十年,一直高度信奉“專注”精神。為什么不兩頭或多頭下注?對于這個問題,格魯夫的回答異常明確:“絕對不行?!彼J為,兩頭下注,不但成本巨大,而且會阻礙精力的全部投入,必須要非常地專注,不然的話,你會發(fā)現(xiàn)自己總是在尋找一條解決問題的出路,而不是找到贏得市場的成功之路。
在技術人才橫行的硅谷,如何管理成了一個讓人頭痛的大問題。而強硬、易怒的格魯夫讓整個英特爾變成了一個“高壓鍋”,任何身處其中的人都謹守秩序、并被最大可能地榨出潛能。但格魯夫又是一個有著超凡魅力的領導者,他善于平息過分自我的人,也精于挖掘才智不凡的人,他擁有把一切因素融入一個具有創(chuàng)造力團隊的眼光和手段。
而面對咄咄逼人的競爭對手們,格魯夫則更像是沙漠中的一叢石碳酸灌木——它盡可能地吸收周邊的所有水分,同時根部釋放出毒氣,抑制其他植被的生長。而在一位財務分析家的眼中,格魯夫簡直就是一只食肉動物,“就是和吃人的老虎待在一個籠子里,他也會安然無恙,因為被吃掉的很可能是老虎?!闭窃诟耵敺虻念I導下,英特爾擊敗了日本企業(yè)、擊敗了摩托羅拉、擊敗了IBM、擊敗了無數(shù)與英特爾同時起步的半導體產業(yè)公司,并在比爾·蓋茨龐大帝國的攻擊下頑強地生存了下來,在今天的計算機領域形成了英特爾和微軟兩家軟硬巨頭壟斷的局面。
職業(yè)生涯中最大的打擊
但格魯夫也有軟弱無力甚至昏庸的時候。
早年的多元化嘗試最后以失敗告終,不得不關閉了多年苦心經(jīng)營的手表廠 ;90年代初,格魯夫放棄了軟件方面的開發(fā),讓微軟一頭鉆了出來,占據(jù)了個人電腦業(yè)駕駛員的位置,英特爾則從“產業(yè)的發(fā)電站”變成了“綁在微軟自行車后座上的一頭豬”;同樣在90年代初,在視頻會議系統(tǒng)和互聯(lián)網(wǎng)之間,格魯夫選擇了前者,從而讓思科、雅虎、Google、Ebay等各種和互聯(lián)網(wǎng)行業(yè)有關的企業(yè)如雨后春筍般冒了出來,并迅速壯大,而格魯夫花了大力氣推廣的視頻會議系統(tǒng)Proshare卻無疾而終;1993年,英特爾推出的奔騰處理器出現(xiàn)了一點程序上的小缺陷,被剛剛興起的互聯(lián)網(wǎng)進行了夸張的傳播和指責,格魯夫卻視之為噪音,認為這個1/90億概率的小問題根本微不足道。
格魯夫的強硬引起了媒體和消費者的不滿,從而釀成了一場巨大的風波,合作商IBM趁機“落井下石”,宣布在其裝配的電腦上停止使用奔騰處理器。英特爾為此差點遭遇滅頂之災,最終只得召回全部有缺陷的產品,為此損失了4.75億美元。格魯夫在此次事件中,從一個強硬的莽漢變成了一個手足無措的小孩,遭遇了他職業(yè)生涯中最大的打擊。
但這一切仍不能掩蓋他的巨大成功。1996年,格魯夫出版了《只有偏執(zhí)狂才能生存》一書。《福布斯》雜志如此評價:“是他使妄想狂成為令人尊敬的人。隨著這部新書的出版,妄想不再是一種精神病,它將成為商界生存的必需品性?!?/p>
是非成敗已經(jīng)從身邊轟然而過,回首往事,格魯夫常常會想起中學時物理老師沃倫斯基說過的一段話:“人的一生就像一個大湖,所有的男孩子都要從湖的一端跳入水中游向另一端,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游過去。不過,我敢肯定,他們中有一個人會游過去。這個人就是格魯夫。”而促使格魯夫死勁游向彼岸的,是緊追其后的一頭惡獸,這頭惡獸便是從小便侵占心里、無處不在的恐懼癥。